1
一天傍晚,我们还在办公室的时候,有人敲门进来。
来人的年龄在四十八到五十二岁之间,衣着考究,神情却颇显沧桑,他自称是李思汉医生。
“啊,李思汉,就是那个从德国回来,开诊所的李思汉。”鲁恩表现得很夸张,他偶尔如此,表演欲膨胀,说话动作象演戏,我已经习惯了。
思汉诊所是近年来声名隆誉的诊所,出入的都是有钱人,李思汉是一些达官贵人的专职医生。我们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看到的李思汉,比传言中的他憔悴多了。
“有一件事情请你保守秘密。”他吞吞吐吐说。
鲁恩看他一眼:“你曾在德国求学数年,知道他们的契约精神,刚好我这些天在看这本书。”鲁恩拿起了他办公桌上的《德国民法学》。“我很赞同,敝人认为我国若有契约精神托底,国家就不会这么混乱,象心理医生有义务为病人保秘、员工有义务为公司保秘、公民有义务为国家保密,一个侦探也有义务为他的当事人保密。”
李思汉的神情放松了些,转而变得赦然:“我向一个姑娘求婚,她答应了,但是许多人说是她害死了我妻子,她很激忿,和我取消婚约,准备到国外去。”
“这位小姐是不是你妻子的看护?”
“是的。”李思汉看着鲁恩,“你听说了。”
“有一阵子,俱乐部里传言,说是一个丫头麻雀变凤凰,在一户有钱人家做看护,后来却嫁给主人,成了有钱人,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明兰决不是钓金龟婿的人,她若是想嫁有钱人,不会找到我。”
“但你妻子的死却和她有关系,其实你心里也疑惑过她,不然不会来找我,又叫我保守秘密,你会直接去报警了。”鲁恩鹰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鲁恩的锐利让李思汉退缩,他说:“不报警的原因是不想让家里发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小报上添油加醋,我妻子的娘家寻隙生事,他们一直认为,这些年我薄待了他们,更要借我妻子的死大做文章。”
“那么你和这位明兰小姐,在你妻子没死之前,你们的关系就是公开的了。”
“没有,我们相爱,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妻子去世多长时候了,是什么原因去世的?”
李思汉皱起了眉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卧病在床,中医说是肝气郁结,她的脾气不好,时时发脾气,找了几个看护都做不下去,明兰是最后来的,在她身边待了两年,无论她怎么责骂她,她都忍受了下来。”看得出李思汉对苏明兰甚有愧意。
“你妻子喜欢这位明兰小姐吗?”
“不喜欢,事实上她因为身体不好,心情烦躁,看见什么都不喜欢,也不信任任何人,我做的事也不如她的意,我后来便把她妹妹若心叫来,和明兰一起照料她,但我和若心一说话,她就要发脾气。”
鲁恩微笑说:“女人嫉妒起来是六亲不认的,想必尊夫人在世时,误会你和若心女士有什么不当之处。”
李思汉有些害羞:“我一直把若心当作亲人,我很早就认识她们姐妹,我从德国回来开办诊所,若心就在诊所里,负责诊所的开销,她说是为着信仰的缘故,不肯结婚,我尊重她的选择,她对她姐姐极有耐心,服侍她姐姐,真的很尽心,我们只是亲人。”
“哦,有这么位尽心的妹妹在身边服侍,你妻子是怎么死的?”
“她的身体很虚弱,胃不好,不肯吃饭,其实她的死也是人们的意料之中,但我向明兰求婚以后,流言就开始了。”
“这倒有意思。”鲁恩脸上挂着笑,若有所思,通常他脸上一出现这个表情,便表示他对案子有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