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了?”聂荣见状,疑惑道。
我稍稍回想一番方才说过的话,突然发现我一直在忽略着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解气,对,很解气,我老早就想揍张家鑫了!”夏小芸捏着拳头,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张了张嘴吧,没说出话来,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夏小芸,忽然很怕她抬起头来,因为我必定不敢与她对视。
“嗡!”
电话响起,是李思雨打来的,“如果你不想死在齐教授手上,就赶紧来上课。”
我如释重负,满脸认真之色,回答道:“知道了,我现在就来。”
挂掉电话,长吁一口气,用满是无奈的口气说道:“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夏小芸猛地将脑袋抬起来,我赶忙将目光别过去,大步流星离去,避免与夏小芸眼神交汇。
匆匆赶到南丘大学,找到教室,瞧见李思雨正朝我挥手,我走过去,坐定其身旁,还没开口说话,发现周围投来很多讶异的目光,其意思大概是看见了稀客。
“你来得正好,还差十分钟上课。”李思雨看了看手表,说道。
我问:“为什么正好?对了,你说的齐教授是谁?”
“齐教授是我们的现代史老师。”李思雨眨着眼睛说道。
我问:“很厉害?为什么我会死在他手上?”
“这个嘛,齐教授在近代史领域里有些名气,所以脾气也有些古怪,有时候会特别较真……总之,你放心,很快你就有机会和他接触了。”李思雨说着,眼神中似乎蕴含着一丝坏笑。
我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砖家。
“差点忘了告诉你,叫你来是因为你没有交论文,一份很重要的论文,而你恰好是整个学院唯一一个没交论文的人,齐教授已经为此发飙了,上节课时他就说过,如果这节课再见不到你人,除非他死了,否则你不可能拿到毕业证。”李思雨说道,眼神中的阴谋越发明显。
我没在意,转而想起向前羽,这家伙和我差不多,几乎不出现在教室里,居然交了论文。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起的前半分钟,一个身穿深棕色厚毛衣,戴着老花镜的老头走进来,不用说,这便是齐教授,虽然我们之间隔着七八排座位,但我只要轻轻一嗅,仍旧能清楚嗅到他身上的文化气息。
专家就是专家,气质都不一样,我想。
“上课!”
齐教授喊道,声音厚重浑浊无比,“这节课讨论上节课给大家留下的论题——论李鸿章,所有人把课本什么的都收进桌子里面,待会儿我会随便抽人与我辩论,回答得好的人,期末成绩无忧,回答得不好的人,也没关系,我不会扣你分。”
还算奖惩分明,我想。
“在此之前,王昊来了没有?”齐教授不怒而威的声音肆虐在教室里,我看见不少人都缩了缩脖子,心下不禁感到奇怪,这人的威慑力如此强?
“来了!”我喊道。
“麻烦你上来一下。”齐教授抬了抬老花眼镜,很是客气的模样,招招手喊道。
我不明所以,屁颠屁颠走上讲台,站定于齐教授身旁。
“为什么不交论文?”齐教授比我矮上一头,但眸光犀利,直慑而来。
当然,于我而言,毫无作用,我迎着他的目光,回答道:“因为没写。”
“哦,为什么不写?”齐教授看我丝毫不怵,眼神竟然有些缓和。
我如实回答:“我没来上课,所以不知道该写什么。”
“哦,那就是因为不知道写什么,所以没写咯?”齐教授点点头,问道。
我瞧见下面同学的目光,像是在电影院里看悬疑电影一般,紧张而刺激,难不成齐教授是个有武功的人?
“不是,我觉得没有写的必要,所以没写。”我淡定道。
齐教授瞳孔一缩,像是威严受损一般,语气中的敌意很是明显,“这么说,你是觉得近代史不是门学问,所以没有探究意义,或者说,你觉得你已经学得很好了,所以没有必要写论文?”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写论文的意义不在于胡拼乱凑、复制粘贴。”
教室里生出零零散散的笑声,齐教授脸上没有怒气,反倒显露出一些思索之色。
好半天,齐教授才敲了敲讲台,不咸不淡地问道:“中国近代签订的最致命的不平等条约是什么,条约内容及意义。”
“辛丑条约,内容第一款——大德国钦差男爵克大臣被戕害一事,前於西历本年六月初九日,即中历四月二十三日奉谕旨附件二,钦派醇亲王载澧为头等专使大臣,赴大德国大皇帝前,代表大清国大皇帝暨国家惋惜之意。醇亲王已遵旨於西历本年七月十二日,即中历五月二十七日自北京起程……”我不缓不慢地说道。
齐教授眼神中冒出讶然之色,即便是在大学课本里面,对于辛丑条约的内容也只是简单归结,不可能讲述条约原文,而我竟然倒背如流般叙述出辛丑条约的第一款,至少说明我对此有过研究,否则谁吃饱了撑的,去死记硬背这些条约的原文内容。
“停,让我想想……你说说,附件二的原文。”齐教授说道。
“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谕旨,醇亲王载沣,著授为头等专使大臣,前赴大德国敬谨将命,前内阁侍读学士张翼,副都统荫昌,均著随同前往,参赞一切,钦此。”我再次淡然道。
这下不仅齐教授显露出吃惊之色,整个教室里都鸦雀无声,我猜,同学们在我背诵辛丑条约的第一款时,必定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而这么长的缓冲时间过来,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我所说的正是辛丑条约的原文。
“这还是人吗?竟然把整个辛丑条约都背下来了!?”
“高手在民间!”
“不愧是我昊哥,日天的节奏!”
众人的讨论声猛地炸开锅。
当然,仅仅是背原文尚且得不到齐教授的认可,倘若我只是个胡乱背书的,恰好记忆力又很出色的人呢。
“看来是我小看人了,不过……”齐教授再次抬了抬老花镜,眸子里闪着精光,似乎是想给我出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