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叶周氏拖去了水牢后,沒过多久她就醒了,微微动了下便觉得全身像被碾过一样,疼得厉害。
双眼朦胧,还处于迷糊状态,弯着手臂扭了扭身子,感觉更疼了,哎哟一声,道:“疼死我了!”
残影去给主子送消息了,一时间沒了人斗嘴的残幽,觉得很无聊,刚想离开就见叶周氏醒了,还一副不清楚的模样,登时就來了气,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她,说:“哟,叶夫人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呐?呵,可不是我说你,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连个乞丐都不如!”
叶周氏显然还是云里雾里的,压根就沒反应过來,只记得自己睡过去前被人踢了,还以为是梦境,可现在身上的疼痛让她知道了是真的有人踢了她,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向残幽,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由得尖叫一声。
“啊!”叶周氏见自己身处牢房中,身上还脏兮兮的,简直无法忍受,指着残幽就怒骂:“好你个小娼妇!竟敢把本夫人掳來这儿,还不快将本夫人放了!”
这里实在是让她作呕,一刻也不想多呆,浑然忘记了追问这个女的是谁,抓了她有是为什么。
见她理着自己的头发,残幽勾唇冷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对视,道:“我说周柔儿,你就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这个女的实在是天真得可以啊,以为她会放了她么?哼,敢伤主子的人是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的。
周柔儿吞了吞口水,觉得嗓子发干,望着眼前的这个江湖中人打扮的女子,心下微沉,已经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是有人故意把自己抓來的,就是不知道将要面的的会是被杀还是被折磨。
“你,你,这是,这是哪里?”见女子的手伸了进來,直接把她当成了索命修罗,心里边害怕,连话也说不自然了,身子颤抖着往后挪。
还沒碰到周柔儿,残幽就缩回了手,故意在她面前掏出帕子擦了又擦,仿佛接触到她身边的空气也都是让人恶心的,嘴角噙着一抹不知名的笑,就那样看着她,显然是不屑的。
见她不说话了,周柔儿心里更是害怕,抱着身子缩在牢房的墙角,防备地盯着她,一抬头就看到她似嘲似讽地笑着,心里边闪过恼怒,但是这时候她的脑子已经清醒过來了,就在不久前,她还与路志德缠绵,可是一转眼她就亲手将他杀害,为的不过是能有一线生机,可是那个人却将自己打晕了,如今被关在这里,肯定与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别急,不妨就告诉你好了,”这些年残幽也算是阮清欢一手教出來的,本事学了不少,嘴皮子也练得炉火纯青。绕着这间牢房走了一圈,轻笑一声,道:“周柔儿你给我听好了,这里是断魂阁的水牢,想必你对断魂阁也不会陌生吧,就在昨晚你可是去请了绝杀殿的人的呢!”
虽然是咯咯地笑着,无形中却给人一种压迫感,周柔儿被这股力量压得胸口沉闷,几乎喘不过气來。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怖的事一样,捂着脑袋,拼命地摇头,嘴里嚷着:“不,不会的!我沒有得罪过断魂阁,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
沒有得罪?这死女人还真敢说!若不是她们主子武功高深莫测,这会儿怕就是要遭遇不测了。想到这儿,眼里迸发出杀意,眼神死死地盯着周柔儿看,冷哼道:“本來你可以做你的大家夫人,日子也很不错,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我们家主子!所以,周柔儿你必须死,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如果不是主子不在,她定要将这周柔儿碎尸万段!不,碎尸万段也不够解气的,挫骨扬灰才对。
这下子周柔儿就更是不解了,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落子鸢了?她哪里有那个本事去得罪她?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打定了主意,想象着这一切只是个误会的周柔儿,不那么畏惧残幽了,抬头看着她,讨好地说道:“女侠你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说你家主子对吧,那不就是杀神修罗落子鸢嘛!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能得罪了你家主子?就是见一面也都是不可能的。”
周柔儿心里打着小算盘,以为她这么说了,那这位姑娘就会想通,也就会放了她了。
哪想眼前女子看她的眼神更是凌厉了,就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似的,这让周柔儿心里沒來由地一阵后怕。
“误会?”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残幽冷冷地看着她,用内力将她拎了过來,凑近她,轻飘飘地说:“周柔儿,你还当真是蠢得可以啊!也对,你要是不蠢那还能有蠢的人?”
而后又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周柔儿摔在地上,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水牢。
“好好享受你这最后所剩无几的时光吧,谁让你这么不长眼呢?”
语气里尽是嘲笑,周柔儿就是再笨也听出了自己是真的得罪了落子鸢,可是她真的沒有得罪过啊,那样的人,她如何会去自找死路呢?
瘫软在牢房里,眼神空洞、目光呆滞,身上的衣裳早已脏得不能入眼,有些地方还沾了鲜血,一阵阵的腥臭味散发着。
出了这间牢房,对着站在一旁守着的侍从说道:“将她的嘴用布堵上,现在还不能让她死了。”
“是,三护法!”侍从领命,带着几个人转身进了水牢。
残幽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嘴角微微上扬,心道:主子,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去往淮南王府的路,不算很远,是以残影很快就到了。
这时候天刚大亮,有些人还沒起來,也有些人已经挑着担子來街上摆摊子了。
躲过淮南王府的侍卫们,熟门熟路地來到清欢阁,朝主屋的方向飞去。
残风一直都在暗中守着阮清欢,却不知道方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了阮清欢的屋子,还逗留了许久。
一进了主屋,残影就轻声叫了句:“残风。”
正浅眠的残风,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來,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放大的脸孔,对此表示很头疼,拂开他,道:“你來这里做什么?”
平时他们都是呆在断魂阁的,很少出來,一般都是残风整日跟着阮清欢,作为她的隐卫。
“许你在这儿逍遥就不许我來了?”残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其实心里头也都明白,主子太优秀,残风动了心也是正常的,只希望他不要沒了理智。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说:“说吧,來这儿是为了什么事?”
一说到正事,残影立马就恢复了冰山的样子,不似方才的嬉皮笑脸。
“绝杀殿的人帮我们把叶周氏抓了來,现在正被关在水牢里,这事可大可小,端看主子的意思了。”
他说的可大可小是指,要么直接杀了,不过这个太便宜了叶周氏,再要么就是折磨至死,这个好些,对付叶周氏这种人用这个无疑是最好的了。
残风蹙了眉头,纵然知道了绝杀殿殿主是景世子,但是他还是不赞同主子与景世子來往过密,只要一想到从前与绝杀殿的暗斗,他就不舒服。
“主子还在休息,你先在这儿等等吧。”毕竟是七杀之首,即便心里边不情愿,也要表现得和个沒事儿人一样。
“也好。”残影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日上三竿的时候,阮清欢终于是睡够了,坐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朝门外喊道:“辛悦。”
辛悦早就起來了,见郡主还在睡,便也沒去打扰,吩咐了其他人先忙其他的事去,又让小厨房将郡主的早膳放锅里,不至冷掉。
这会儿听见郡主喊自己,便知郡主是睡醒了的,忙朝里头应了声,又转头对身旁的缎儿吩咐道:“快去打些热水來,再让人把锅里的膳食端來。”
“是,辛悦姐姐。”缎儿连忙应了句,朝小厨房小跑着去。
经过辛悦姐姐的保证,她也算是看到了希望,而且郡主这么善良,她也信得过。
在她离开后,辛悦多看了她几眼,便推了门进去了。
服侍着郡主穿好衣物,又替她梳好发髻,这才听到屋外缎儿的声音。
“进來吧。”阮清欢看了眼菱花镜里的自己,还算满意。
缎儿答了声是,便就推了门,端着水盆子,身后还跟了三个丫鬟,似乎年纪比缎儿还要小些。
“搁桌子上吧,”阮清欢淡淡地说了句,众丫鬟称是,一一摆放好后就退了出去,见缎儿也要跟着出去,便说了句:“你留下,服侍本郡主梳洗。”
缎儿闻言,脚下顿了顿,不确定郡主叫的是不是自己,却又不敢就这么离开。
辛悦上前,轻轻地笑了几声,推了推愣住的缎儿,说:“郡主叫你呢,还不快过去?”
这丫头,郡主这是愿意帮她了,她却还傻愣在那儿!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缎儿唯唯诺诺地上前,道:“是。”
将毛巾放入水盆里,打湿,又捞起,然后拧干,低着头递给阮清欢。
接过毛巾,洗了脸,又将毛巾放回她手里,缎儿便要去端漱口用的茶了。
“郡主洗脸是要两遍的。”见她不知道,辛悦忙说了句。
缎儿感激地看了辛悦一眼,然后又重复着方才的动作,洗完了脸,又去端了一旁搁着的漱口茶。
“郡主请漱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还是不对,郡主一下都沒吭声,倒让她有些拿不准了。
阮清欢淡淡地嗯了声,接过盛着漱口茶的杯子,漱了口,缎儿将东西接过,这才道:“你的事,本郡主也听辛悦说过了,虽说你原先是在茹姨娘院子里待过的,不过既然來了清欢阁那就是清欢阁的婢女了,你的家人也应该养在本郡主的庄子上。”
缎儿静静地听着,心里边却是感激的,对辛悦对郡主,都是感激。
“只是你家人如今养在茹姨娘的庄子上,总归是欠妥当的,”又看了眼辛悦,说:“这样吧,晚上本郡主让人去茹姨娘的庄子上将你家人救出來,以后就让他们住到别处去,这京都,是不能再呆着了的,本郡主也会给些银两。”
夜里行事,比较好些,不是有句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么”?
辛悦在一旁看着,也是颇动容的,郡主总是把事事都想得这么细,对待她们这些下人更是好得沒话说。
缎儿心里边终于是松了口气,有了郡主的话她相信家人一定能平安无事的,更何况郡主还许诺会给家人一些银两,这份恩德她缎儿沒齿难忘。
“奴婢谢郡主大恩!谢郡主大恩!”缎儿磕着头,雀跃之情不言而喻。
阮清欢朝辛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扶缎儿起來,辛悦跟着她也有这么久了,自然是明白的,当下便走到缎儿身边,将她扶起。
“说这些不过都是空口说白话,你若真的知道悔悟了,那就用以后的日子來证明吧。”不知为何,同样是丫鬟,她就能信任辛悦,而这个缎儿,却是让她不能全卸下防备。
缎儿也知道自己曾做过对不起郡主的事,心里边更是自责,呜咽着,说:“奴婢记下了。”
“嗯,”阮清欢微微点了点头,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说:“你下去吧,这里有辛悦就可以了。”
也许是失忆后第一个碰到的丫鬟就是辛悦,又或许是辛悦对自己的忠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她才能信任辛悦的吧。
缎儿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却沒有妒意,辛悦跟着郡主的时间长些,郡主如此也是正常的。
待缎儿出去后,阮清欢便收回了视线,看着满桌子的膳食,正要吃些,却见窗户上有道人影闪过,心下了然,起了身,道:“把这些都拿下去吧,你自己吃了也行,总不要浪费了得好,阁里有事。”
一听是阁里有事,辛悦也就沒再推辞了,端着一桌子的膳食,道:“郡主放心,奴婢告退。”
说完便出去了,手里端着丰盛的早膳,打算与其他女婢一起吃了。
辛悦走后,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阮清欢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还不进來?”
残影几人的背影她早就熟悉了,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是残影。
“主子。”残影嘿嘿地笑了笑,走了进來,又压低了声音,说:“叶周氏被关在水牢,是绝杀殿的人送过來的,还有,叶周氏就是昨晚买凶刺杀主子的那位。”
容世景么?阮清欢想了想,说:“可有说什么?”
像是知道她会这么问,残影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据玲珑说的,那边让主子您自行处置了叶周氏,不用顾忌。”
“嗯,”波澜不惊地说了句:“那就将她,做成人彘吧,你先去,我一会儿就來。”
做成人彘?残影嘴角上扬,心情大好,郡主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道:“是。”
说完,如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而后,阮清欢也与残风一道回了断魂阁。
呵,叶周氏,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的命,那不如,我们就來比比看,谁更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