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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愿与君同(1 / 1)

待三人进了琼仙阁,便有昆仑山弟子上前來,将屋子略微收拾了下,就退出去了。

阮清欢细细地打量着这间楼阁,雕栏画栋的,物件儿不多,却也算得上是雅致。

余光瞄到那一架屏风,绣着一副山水画,只是那画上竟有一只活物,眼睛赤溜溜地转着,还真是有趣儿。

“世尊这里的屏风倒是有意思,双面绣也是难得。”她淡淡地笑了笑,并未提起那画上的小狐狸,却也吸引住了冥世珩的目光。

“哦?是什么样的屏风能让你这般关注?”虽说小徒弟之前只是个凡人,但也是生于王侯之家,多少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能让她称赞的必然也是不错的。

池风道人也跟着看了过去,捋了捋胡子,笑道:“这屏风倒是沒什么看头,有趣儿的是屏风上的小狐狸,也是个修仙的。”

想來落姑娘看上的并非是屏风,而是那只小狐狸吧,不过他也是为难,这只狐狸并非是他的,只是千年前逃到这里的,他并不能做什么。

听他如此说,冥世珩也來了兴致,走上前几步,看着那只小狐狸竟觉得莫名地熟悉,尤其是他的那双红眸,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的。

“这小狐狸眼睛怎么是这种颜色的?”不觉就问了出來,他是真的觉得这小狐狸好眼熟,就好像是已经认识了许久一样,分明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

红眸?阮清欢双眼微眯,方才是她沒有看清楚,这会儿仔细一看竟真的是红眸,且总给她一股久违了的熟悉感。

忽然又想到姐姐,他不就是红眸么?而且本体也是一只白狐狸,难不成这只小狐狸与姐姐有关?只是这也不应该啊,姐姐虽然还在,却沒有人知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师父发现么?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便问了句:“眼睛好看,只是世尊,这只小狐狸是从哪儿來的?”

她想,或许世尊是知道原委的吧。

“下臣是前些日子遇见这只小狐狸的,觉得它可怜便将它带了回來,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这倒是实话,小狐狸是同容世景一样,自己出现的,他也不过是施以援手罢了。

冥世珩点了点头,不再去看这只小狐狸,转身回了座位上,道:“既是这样,就不用再提了。”

本也不过就是鸢儿觉得新奇,虽说红眸的白狐狸少见,却也不是沒有,并沒有多么特别的。

不得已,阮清欢也就只好不去看那只小狐狸了,只是还是认为他可能就是姐姐。

又在一处聊了许久,也不过就是说些明日的仙学令海选之事罢了,她说不了什么话,便也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只是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小徒贪睡,世尊莫要与她一般计较。”待到议事结束后,便看到坐在他身侧睡着了的小徒弟,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竟就这般随意。

“怎会,帝君还是将落姑娘带回去,想來也是一路舟车劳累所致,休息上一会儿也就无妨了。”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介意的,毕竟他心里边儿跟明镜儿似的,恒景帝君对落姑娘是存了心思的,哪儿能计较这个?

冥世珩朝他点了点头,说了些客套话,便就将阮清欢打横抱起,去了他之前所住过的一处阁楼。

“我喜欢你啊,真笨,这都不知道…”睡梦中,她回到了从前,面对着自己的心上人自然就说出了她一直都想说的一句话,却不知自己此刻是被他抱着的。

听见她的呓语,他的心就像是刀子割了一般,疼得厉害,鸢儿竟然有喜欢的人,那他怎么办?他也是喜欢她的,即便是压抑了多少次,却还是放不下她,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久生情吧。

大手轻轻地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呢喃一句:“怎么不喜欢为师,鸢儿。”

但是他也清楚,他与她这一世终究只能是徒弟,别的什么都不可能发生,所以他从不敢轻易说出來。

如今知道了她有喜欢的人,他也就可以死了这份心思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睡着了的人哪里会知道是谁在和她说话?乍然听到这么一句,便糊里糊涂地回了句:“喜欢啊…”便再沒了声音,许是睡得太熟了。

听到她的话,冥世珩也只是淡淡一笑,她口中的喜欢不过是亲情,并不算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彻梅居,多年不曾居住,却不想竟半点灰尘也沒有,更沒有任何腐朽了的异味。

将她轻轻地放在软榻上,又盖好被子,这才去了偏房休息。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这一睡竟睡到了晚间,懒洋洋地从软榻上起來,揉了揉双眼,却忽然看到眼前的一只小狐狸,竟然是上午见过的那一只!

“小狐狸,你怎么跑來这里了?”出于他的红眸,所以她对他比较亲切些,将它抱在怀里,朝他浅浅地笑着,酒窝微微陷了下去,很是好看。

似乎是贪恋她的怀抱,小狐狸摇了摇头,将手心里拽着的一颗药丸递到她面前,又将一张纸递给她,却是不会说话。

觉得它并不会有什么恶意,阮清欢便接了过來,看了眼字条上的笔记,双眼争得大大的,竟然是姐姐写的信!

信上说:小鸢儿,姐姐一切都好,切勿挂念,待再过些日子姐姐便就來寻你,这只小狐狸与我相似,你若喜欢就留在身边吧。

“原來你竟是姐姐送來的,只是你竟能认出我,也是难为你了,”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心情大好,又想起那一枚丹药,应该是姐姐让它带來的,便道:“这个也是姐姐让你带给我的吧,你去玩儿吧,尽量不要让人发现了。”

姐姐未死一事不宜太多人知道,否则会大乱的。

小狐狸乖巧地点了点头,跳出了她的怀抱,从门口窜了出去,沒有人看到,它眼中的恶毒。

魔帝,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女子,那么属下便就不得不将她送给别人了,别怪属下,一切只是为了魔界!

待它走后,阮清欢不疑有他,昂起头就将那枚丹药吞了下去,刚入腹就觉得很是难受,便觉得不对劲了,却偏偏沒有一丝力气。

“师父,救我…”这个时候她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冥世珩了,除了他,不知道还能有谁能救她,她还不想死。

坐在隔壁房里打坐的冥世珩一直都不能静下心來,这会儿听见小徒弟的求救声,便闯了进來,一进门就见到变得妩媚妖艳的她,试探了番,心下了然,鸢儿是中了娇颜丹了,这种药纵是神仙也无法解,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人行鱼水之欢。

看到师父站在门口不动,阮清欢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竟不愿意救她么?呵,也对,她活该如此。

“鸢儿,为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难不成要他与自己的小徒弟那般么?只是又不可能去随便找一个人來帮她解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以为他仍是不愿意救自己,阮清欢心如死灰,冰冷毫无温度,却猛然想起方才她服下的那枚丹药极有可能就是娇颜丹,否则以他的修为不可能沒有办法强行排出的,这个药究竟如何她是知道的,也很清楚他是不会碰她的,便咬了牙忍着,道:“师父,你出去,徒儿能捱过去的。”

只是若是真的要靠捱过去怕是不可能了,自娇颜丹问世便不曾听过有谁不用那种方法就能解了的。

她是真的不敢让他再留在这里了,再过一会儿她就会被烧沒了理智,若是他不走,后果可能无法想象,再者,他是她的仇人,宁可死也不要他來帮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不要他救她,他反倒觉得有些闷,紧紧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转身就出了屋子,守在门外头。

“好热!”阮清欢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手胡乱地挥着,又将身上盖着的锦被扯开,扔到地上,只觉得头疼无比,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一般,随时都会承受不住。

她的发髻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了,歪歪斜斜的,发钗也不知何时就落到了地上,像是还觉得不够似的,又去扯着自己的衣服,整个人摔在了地面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但也只是一瞬间,又变得如同置身于火炉子里一样。

她不好受,冥世珩自然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在外边一直等着,却听得里边的细碎声,心里更是担心,却又不敢冒然闯进去,若是进去了便就是万劫不复。

“师父,,”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他,初见那时候的他,拿着一支玉箫在皇宫的一处角落静静地吹着,曲调凄凉,却对她很是和善,一袭白衣翩飞,比不问世事的仙人还要美上三分。

已经不知道是有多难受了,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幕,他将她无情刺杀的画面,顿时头便疼了起來,就好像那一次一样,甚至比之前还要难受,便撕心裂肺地喊了句:“不!”

却在喊完的时候,那股燥热又回來了,充斥着她整个思绪,脸色潮红,青筋暴起,甚是吓人。

站在门口等着的冥世珩不知道里边究竟出了什么事,突然听到鸢儿的喊声,忙撞了门冲进去。

“鸢儿!”看到她这般痛苦,他也很是自责,只是如今却是沒有办法了,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即便是日后鸢儿会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素手轻扬,将门从里边落了锁,并在四周布下一道结界,缓缓地朝她走过去。

又将胡乱挥着的阮清欢拦腰抱起,离开了冰冷的地面,轻柔地放在软榻上,拉下帷幔,一室旖旎。

若是要恨,那便用一世來恨好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夕阳西下,余晖也渐渐地被夜色吞沒,夜凉如水。

小狐狸一直躲在彻梅居的一株红梅树上,若是在平日早就被人发现了,只是今日无人顾得上他。

他千算万算都沒有算到,恒景帝君最后竟会进了那道门,又听着那样的声音,便知道二人终究是成了好事了,只是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心,流鸢神女竟能在转世轮回后与恒景帝君走在一起,倒是便宜了他们了。

但只要一想到如今的流鸢神女已经不再是清白之身了,魔帝也就不会再惦记着了,他应该恨仙界的人,是他们的帝君抢了魔帝的人!

又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月色,微风拂过红梅树,叶子飒飒作响,像极了这混乱的一夜。

最后又朝里屋的方向看了看,小狐狸轻笑了声,好在他早早地就躲远了,不然这会儿还就出不了结界了,转身就湮沒在黑夜里,自然是回了魔界。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冥世珩也是累极了,他竟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像人间的那些人一样,侧着身子看着鸢儿的睡颜,她的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珠,也有泪水,只怪他不好,沒有任何经验而害得她这般疼,方才见她疼得难受他也想停下來,只是却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沒能止住,如今想想看,又是一阵自责。

看着她皱着眉头缩了缩身子,往他的怀里钻着,像极了一只小猫,可爱极了。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小脑袋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怎么也睡不着,虽说他并不后悔,但也还是担心鸢儿醒來后会怨他恨他,甚至是从此与他成为陌路人。

“鸢儿,你会恨我的吧。”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了句,微微有些沧桑感,阮清欢秀眉紧蹙,像是睡得不舒服似的,又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不会去祈求她的原谅,却也不会放手,从今夜开始,他与她不再仅仅只是师徒,若是可以,他不要做她的师父。

就这样安静地搂着她躺了许久,在他沒看到的地方,阮清欢的眼角悄悄地落了一滴泪,人还是睡着的。

屋外的风在不停地刮着,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晨曦微露,鸟儿早早地就起來了,一个一个地飞出去觅食,谁也不想比谁慢。

“好渴…”阮清欢喃喃了句,人还有些迷糊,沒有睁开双眼,却又觉得有些奇怪,微微动了动,忽然就愣住了。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人搂着她入睡,且还是赤溜溜的,沒有着衣物。

脑子里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却是让她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她竟然与他做了那种事,那么不用说,如今搂着她的也是他了。

浅眠的冥世珩听到她的声音,便清醒了过來,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昨夜之事难以说出口,更是担心她会伤到自己。

阮清欢回过了神來,掩藏了那份肃杀,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道:“好疼。”

又装作像是刚发现这件事一样,声音僵硬,道:“师父,我,,”

也不光是装的,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二人刚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就冷淡了她。

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肢上,以为她是故作淡定,实际上是害怕的,便轻声道:“鸢儿,昨夜你中了娇颜丹,为师不能让你死,若是你要恨我,便就恨吧。”

他不会再克制自己的情了,即便是会让她远离了他,也不会再欺骗自己。

听得出他话里的担忧,阮清欢倒是觉得有些意外,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否则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不过就是一个徒弟而已,沒了还可以再收,可他却救了她,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也是有意的?呵,这样便就更顺利了,不过就是一夜缠绵,为了复仇,她可以不在乎。

“师父,为什么要救我?”只是,她还是想要知道,他是否是认真的。

在她的话音落下后,屋子里沉寂了许久,久到让人害怕,冥世珩敛了心神,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我说,我喜欢上了你,你会如何想?”

或许,说一句喜欢并不是那么难,说出來了反倒觉得轻松多了。

阮清欢脑子一片空白,她以为他不会说出來的,即便是要他死他也不会说出來的,却不想他竟这般轻松地就说了出來,着实是让人觉得惊讶。

却还是要回答他的问題,她想了想,就再任性一次吧,一次就好。

“不如何,世间并未规定师父不能喜欢徒弟,”她依旧是背对着他,声音清冷如泉,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地松开,便侧过身去,依偎在他怀里,道:“师父,若是我说,我也喜欢上了你,你又会如何做?”

同样的问題,他抛给了她,她又回赠给了他,答案已经明了,彼此有意。

原以为会听到拒绝甚至是怨恨的话,却不想鸢儿的回答竟是这个,不禁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还好,她喜欢的是他而非其他人。

“一世相伴。”他与她十指相扣,相视一笑,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

“愿与君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阮清欢莞尔一笑,将前世未能说出口的话说了出來。

只是不知,这样的光景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但至少,这一刻她任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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