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街道上开始热闹起來.原本冷清的街道.多了很多行人.不再是匆匆的脚步.不再是低着头一闪而过.马路上的轿车从四面八方涌來.公交站台那里.站了太多候车的面孔.戴着耳机.盯着手机.却沒有想要去注意周围的一切.
莫小言是靠着窗户坐的.跟刘暖霞一起坐在车后座.中间却隔着一个座位.莫仲严则一言不发的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等到达了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时候.蓦然转过身.追问道.“跟别人见面.还好吗.”
“就那样吧.”莫小言把目光投向窗外.不想去深入回答这个问題.心底却是如此清楚.自己今天是逃不掉这个问題.
“这孩子怎么这样.”莫仲严的脸冷了冷.重新关注前面的路况.红灯已过.黄灯只剩3秒了..
“你也是.她是个女孩子.才多大.能搞懂的什么.你就在这里沒头沒脑的问.”刘暖霞一看莫小言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八成是不如她心意.心底是心疼的.可也不能怎么指责她爸了.只能在两个人之间周旋.“我看小言出來的时候.拿了一个信封.年轻人.就是喜欢这些有的沒的.让她们自己看着办吧.”
“信封.”莫仲严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有那么一个东西.现在还被莫小言拿在手里.脸不自觉的就笑了.“信封里装了些什么.你看了吗.”
这句话.显然是在问莫小言.
莫小言叹了口气.直接把信封丢到前边的副驾驶座.不回答.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怎么.难不成是给我的.”说着莫仲严就腾手把信封拿起來.递给身后的刘暖霞.“拆开看看.写了什么.”
刘暖霞也沒有说什么.只是接过信封.有些疑惑的看向莫小言.想要知道这信封到底是个什么什么意思.莫小言却闭着眼睛.仿佛所有的事都跟自己无关.刘暖霞叹了口气.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信封.沒有封口.两年都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文字跟信息.所以要想知道这里的东西是给谁的.就只能打开看了.
“你看了里边的东西吗.”翻來覆去.刘暖霞还是沒有把信封拆开的意思.只是去问一旁闭着眼睛装寐的莫小言.结果可想而知.沒有人会回答她.
“你就别问了.直接打开看不就知道了.”莫仲严受不了刘暖霞磨磨唧唧的样子.不管这信是写给莫小言还是写给谁的.作为家长.知道里边的内容是无可厚非的.还需要询问她的意见.
“这么不尊重人.还说是上过大学的.”刘暖霞狠狠的剜了一眼莫仲严的后脑勺.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了信封.她知道.就莫仲严的脾气.自己不开.他就一定会自己拿过去查看.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來看.万一有什么不妥的.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护住这里边的东西.
信封打开了.里边却是一张游乐场的门票.还有一张树叶形状的纸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刘暖霞把这两样东西都拿了出來.翻了翻.就发现纸片上是有字的.大致瞥了一眼.就迅速的把东西又放了回去.
“里边写了什么.”莫仲严还在好奇着.
“沒什么.一张游乐场门票.还有一张纸条.说是明天上午九点.约小言去游乐场玩.”刘暖霞把信封收好.装进了自己的包里.“沒有一句话是写给你的.你就别想了.”
“扯什么呢.”莫仲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也沒肯定这信封里的东西就是写给自己的啊.
“好了好了.专心开车.等下到了菜市场.就把我跟小言放下來.你先回去.”刘暖霞看了看包里的手机.已经五点多了.该买菜做晚饭了.想了想.又嘱咐莫仲严回去.把饭先蒸了.自己跟莫小言买完菜.马上就回去的.
“叮铃铃..”手机的铃声把莫小言的思绪从过去带了回來.一抬眼就看到镜中的自己.满脸的洗面奶泡泡.还把眼睛瞪的老大.水龙头的水哗哗的流着.思绪回來的霎那.就感觉到眼睛传來的疼痛.立马俯身拘水.把脸上的泡沫都冲掉.一把抓过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狠命的擦着.一边擦.一边向手机震动的方向移动.用手去摸索它所在的位置.也顾不得去看來电显示.就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该死.自己刚才在发哪门子的呆.现在眼睛疼的要死.
“睡了吗.”竟然是沈辰的声音.莫小言手上的动作.立马就停住了.也顾不得眼睛的疼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手中的显示屏.沈辰两个字显得尤为刺眼.
“还沒呢.”半晌.莫小言才找回言语能力.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了半晌.只能吐出这三个字.
“在干吗呢.”沈辰笑了.他也是睡不着呢.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是焦躁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洗脸呢.马上就睡.”莫小言很想主动讲些什么.问些什么.可当自己想到的每句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却又讲不出來.只能堵在喉咙里.堵得心里发慌.发疼.
“嗯.我也马上就睡.”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沈辰安慰自己.总觉得自己能跟莫小言在一起.不会这么简单.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那我们明天早上自习室见.早上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沒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这种时候.哪还有心思去考虑明天早上吃什么.莫小言紧咬着唇.不知道要怎么去告诉他.自己可能.明天去不了自习室了.
“那就简简单单.包子豆浆.”反正.自己每天早上六点会去操场跑步.只是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
“不用了.我明天可能跟去不了了.”犹豫了很久.当这句话说出來的时候.莫小言还是有些哽咽了.沒有理由.沒有任何征兆.心就疼的要命.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有些不舒服.眼睛很疼.可能要在宿舍休息了.对不起.”莫小言强忍着眼泪.强忍着哽咽.却还是在对不起说出口的那个霎那.再也抑制不住一切.只能匆忙的挂断了电话.任所有的悲伤袭來.知道自己把眼泪流尽.
在那之间.沈辰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打过來.莫小言只能看着.任由眼前的名字模糊掉.被眼泪打湿.却不敢滑动手指.摁下接听.所有的情绪.一次一次袭來.像是沒有尽头一般.周围的一切都沒有了意义.只有心碎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和疼痛.莫小言一次一次编辑信息.却又一次一次的取消删除.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无法摁下发送两个字.
后來.整个世界都消停了.莫小言收到了沈辰的信息:
我明白.我会等.所以.你要好好的.不要为难自己.我宁愿你对我绝情.也不想再看到你哭了.
信息不长.却字字戳进莫小言的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碎裂.又有什么东西开始啃噬着自己.那么疼.却又那么不愿去忽视.那么无能为力.却又那么想要抓住些什么.阻止些什么.可事实.自己却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阻止不了.
时间在继续转动.黑夜在继续深入.灯火在一盏盏熄灭.人群在一bb散去.然后进入自己的梦乡.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而莫小言的悲伤却越來越深.越來越浓.如黑色迷雾般.遮天蔽日的袭來.看不到明天.也再也找不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言想起自己曾刻在房间里的那一句话:当我伪装开心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醒着.而当我把伪装卸下的时候.整个世界却都睡了.沒有人安慰.沒有人帮助.就如同三年前的那些日日夜夜.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敢出去.也不能出去.那种无力感.那种挫败感.如同一记猛拳.让自己发现.原來自己是如此脆弱.
三年前.当那些荒唐可笑的事.真实的演变成一场灾难的时候.面对着对自己冷眼相对.甚至大打出手的父亲.莫小言才真实的明白.自己活得有多可笑.也许.人只有在面对极端恶劣的情势下.才会发现.作为一个寄生虫.你所有的尊严跟尊重.不过是养育你的人施舍给你的.而你.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不过是一个木偶.你所有的自我思想.也只能是一个愚蠢的笑话.
那时候的生活.是压抑的.是沉闷的.能够感觉到來自整个世界的恶意和嘲笑.会发现自己除了悲伤跟可怜.一无所有.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也沒有爱人.只有看守自己的人和冷眼相对的人.这时候.莫小言才惊觉.自己还要收起所有的悲伤跟可怜.用温顺和友好來伪装.欺骗别人.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生存下去.
是不是.人原本就是如此的孤独和不堪.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不想去做的.却必须强迫自己微笑去面对.无力.疲惫.直到死亡.这个夜晚.莫小言再次回到那些日子里.再次感到了无能为力.漫漫长夜.何时才能不顾别人的目光和意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要多久.自己才能有能力让自己自信开朗的站在别人面前.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