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申义看她一眼，还安慰了一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技术不会有问题的，手术肯定有录像，只要最后证明不是我们公司技术上的问题，就跟我们没有关系。”
简莫染却没办法放心，皱着眉问：“烬炎不是在准备二代旗舰机和全息网游的事吗？那这个项目是谁负责的。”
霍申义难得多沉默了一下，迟疑了两秒才说：“方媛。”
简莫染眉头紧锁，不想霍烬炎在工作上跟方媛有太多牵扯的事，再次事与愿违。
此刻，医院大厅分外嘈杂，死者家属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哭一边用手砸身边的医生：“你们就是为了逃避责任才让我们签那个责任书的，就是想出了事摘得干干净净。”
身边的保安试图去将那个妇女拉开。
可她不依不饶，尖锐地辱骂道：“如果不是你们非要用那个什么新技术，也不会就问题，只是一个普通的心脏病手术而已，不都说你们这里的医生最有经验吗？”
医生烦躁地扯了一下被对方拽住的手臂，脸色郁闷到了极致，声音急躁还有些烦：“快点把她拉开，成什么样了！”
保安上前去拉扯她：“你先冷静一点，别闹了！”
“别碰我！”妇女脸上还挂着泪珠，表情却是凶狠得不得了，“你们想动手了是不是？来人啊，快来看看，医院这个黑心医院。”
“收了企业的钱，用那些什么设备，医疗事故出了人命，现在还想打人，不让我闹，没天理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说，一边双手拍着自己的膝盖叫唤，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掉，成功让围观的人更多了。
方媛直接听不下去了，第一个沉不住气，冲出去说：“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我们的设备和技术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都出人命了，你还说没有问题？”妇女就像是抓住了了机会那般，恶狠狠地盯着方媛质问，“你们不想负责任，当然说你们的设备和技术没问题，可是人已经死了！”
方媛脸一沉，咬牙望着她。
她一时间的沉默，更让对方抓住了说话都间隙，继续纠缠道：“死无对证，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有钱的恶臭企业跟这家医院串通好，要让我们这些老实人打落牙齿和血吞呢？”
“你！不可理喻！”方媛脸一下都因为气氛涨红了，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说话的妇女，怒斥一句，“手术之前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你现在这么胡搅蛮缠，到底有什么意思？”
方媛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个项目又偏偏是她负责的，她跟医院对接的。
此刻这个妇女的这些话，就像是在谴责她害死这个心脏病人那般。
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气？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舒服，也就有些口不择言了，盯着地上撒泼的妇女质问：“谁又知道，你是不是想撒泼打滚，借着这种机会讹医院的钱呢。”
“你说什么？”张丽霞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就像是太过震惊和失望到说不出话来那般，仰起头盯着方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看来我刚刚真的说对了。”
说对什么了？
方媛短促地皱了一下眉头，心底隐隐升起不安来。
张丽霞就抓住这个机会，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着方媛对众人说：“大家刚刚都听见了吧，她居然说我是为了钱，果然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是钱可以收买的。”
方媛心里的不安一下升腾了起来，张嘴想解释：“你别颠倒黑白，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张丽霞嘲讽地嗤笑一声：“你是没说过，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没准你们还用钱收买了医院，让医院用那么劣质设备，技术也不过关，才导致出了人命呢？”
简莫染跟霍申义到医院，从人群中挤进去的时候，就是听见了这句话。
简莫染心底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对身边的人说：“这事根本不是冲着医院来的。”
霍申义也明白过来了，刚才远远就听见这边的争执，不难听出来方媛从一开始插入话题中来，就被这些人引导了。
霍申义面色凝重了几分，倒是没急着过去，只跟简莫染说：“就是冲着公司来的，这个人每句话都把矛盾引到公司这边，追究医院责任不过是个幌子，她是想让公司负责这件事。”
简莫染眉头紧锁，望着人群中心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地霍烬炎，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迟疑地说：“可她到底想要什么？想从公司这边要赔偿，还是想搞垮公司的名声？”
霍申义倒是比简莫染冷静多了，人群拥挤，他身边皱眉的人碰到简莫染的手臂，伸手护了一下：“静观其变，先过去。”
简莫染跟霍申义都听出来不对劲了，霍烬炎当然也明白。
他伸手扯了方媛一下，站了出来，示意方媛：“你先别说话。”
方媛就是太在意这件事，才会被人这么引导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霍烬炎对上张丽霞有些混沌的眼睛，冷静地说：“对于病人手术失败的事，我也很痛心，不过你没有证据的话，别信口就说我们的技术有问题。”
霍烬炎算是如今牵扯到这件事中的人中，最冷静地一个人了。
他说完这件事才看见霍申义跟简莫染来了。
霍烬炎眼神一变，刚刚还平静深邃的眸子一下闪过几分浓郁的担忧，快步走到简莫染身边，伸手护着她的肩膀：“染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先回家吗？”
刚刚被霍烬炎拉到身后的时候，方媛脸色还变了一下，觉得自己被霍烬炎保护了，正暗自窃喜。
没想到简莫染一来，她才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保护。
方媛脸色一黑，没好气道：“简小姐来凑什么热闹，又帮不上忙还来，不是耽误烬炎吗？”
“我做什么就耽误他了？”简莫染本来正想跟霍烬炎说句话，听到方媛这句冷淡的嘲讽，忍不住了，扭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质问道：“我不过就是担心他想过来看看而已，你能帮上忙，倒是别躲在他后面啊？”
方媛脸都气红了：“你！”
看她那个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要冲上去好好跟简莫染理论一番好了。
“够了。”霍申义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方副总监，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眼下的问题。”
方媛恶狠狠地瞪了霍申义一眼。
果然是一家子的，霍申义都知道护着简莫染就，真要紧，刚刚简莫染说她的时候，他怎么不阻止呢？
张丽霞警惕地看了简莫染一眼，似乎在思考她的身份。
可最后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不管她，望着霍烬炎质问道：“你们说说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一定就是你们的技术出了问题！”
方媛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都失了几分冷静，多了几分力气，没好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别无理取闹我告诉你，这一套在我这里根本没用。”
张丽霞梗着脖子不甘心道：“医院做了多少这种手术，之前都没出问题，怎么偏偏用了你们的那个什么全息就出问题了，不是你们的责任是谁的？”
做手术的医生也出来说：“手术出现意外风险是很正常的，这位女士，请你不要在这里闹了。”
张丽霞失望地望着他们，眼神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扫过，整个人士气一下低了下来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们就是一伙的，出了问题不想负责任，就这么推卸责任，都不是你们的错，难道我公公就该死吗？”
她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简莫染下意识多了几分警惕，放缓声音对她说：“如果你觉得有问题，你可以找律师告我们。”
方媛脸色一沉，下意识接了一句：“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指使别人告我们公司。”
“怎么，我说错了吗？”简莫染冷冽地扫了方媛一眼，缓缓问，“既然你相信你的技术不会出问题，不就更应该让人查清楚吗？”
简莫染是真有些理解不了方媛这句话了，冷着脸分析说：“查了，是谁的责任就是谁负责，这样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方媛刚刚是没转过弯来，此刻才总算明白了，闭嘴了。
简莫染就把目光转回到张丽霞身上，用那种商量的语气心平气和地说：“你觉得我刚刚说的有道理吗？”
张丽霞警惕地望着简莫染，缓缓质问：“勉强听得过去吧，可是请律师难道不花钱吗？”
简莫染倒是有些不理解了，直接问：“你不是想为你公公讨公道吗？既然是要公道，还会在意请律师的钱？”
张丽霞脸色一下有些郁闷，半天没说出话来。
简莫染轻声笑了：“只要你告，就会有专业的人来检查手术录像，看看到底是不是全息医疗出了问题，如果不是，那就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简莫染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对上张丽霞也很从容，从她跟张丽霞说第一句话开始，话题的主导权，就完全在她的手里。
简莫染继续说：“当然，医生也不是神仙转世，他们已经尽力了，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你也可以不接受这个风险。”
简莫染望着张丽霞蜡黄的脸，又补充了一句：“可医院也不是任你撒泼的地方，刚刚对你的容忍，不过也是医院体谅你刚刚失去亲人。”
简莫染从容道：“你做这么难看又是何必呢？不过，这也只是我的分析而已，我个人其实是不介意你告的，对你没太多好处。”
张丽霞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呵，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说什么告你们，说什么会调查，谁知道调查结果公不公正？”
她那副神态，像是真的怀疑他们能一手遮天，调查也是她们说了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