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有点冷,林安安和崔吉吉坐在木椅上看着风景。
暮春的蔷薇花开得很盛大,空气中飘来阵阵幽香。林安安目光并无焦点,远远地凝望眼前的景,说:“吉吉,如果,你能清楚地感觉到一个人的心意,但他就是不表白,让你琢磨不透,那么,他到底是不是真正喜欢呢?”
崔吉吉收回目光,转向了林安安:“难道你喜欢的人,没向你表白?”
林安安笑了笑:“不是我,是我朋友。”
崔吉吉叹了口气说:“我也恋过、爱过,凭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没戏!只要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就让你那朋友不要期待什么,人一旦有了期待,心情就会忽明忽暗。期待是一切不幸的根源啊。很多男人都喜欢随便撩女人,但是当他爱上一个人时,态度往往是虔诚的,感情里最怕的是暧昧,说不清道不明,不可靠。并非所有的暧昧都是爱情的前奏,有很多不过是伤人的游戏而已。”
林安安微微点头默许,问:“你曾经因为什么分手了?”
“他说,遇到了更好的,感觉更适合他,他娶了她,后来发信息给我,说还是觉得我最美好。”她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
林安安若有所悟地说:“终于明白张爱玲那句话了: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渣子,红的还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崔吉吉笑道:“所以,我现在还是单身啊,如果遇到情投意合的,也要慎重考虑,要不要嫁给他。”
林安安点点头:“谨慎点好。”
“安安!”一个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啊!苏经理啊,好巧啊!”林安安惊吓的表情,
崔吉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咖啡,说:“正口渴难耐呢,老刘呢?”
“老刘还在忙搭帐篷呢。”
“你俩在这聊着,我要去找点吃的。”崔吉吉拿着咖啡离开了,留下林安安和苏子位两人并排坐在木椅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问:“当秘书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患上强迫症的上帝可真不容易啊!”苏子位打趣地说。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
“哥哥,要买花吗?花店不开了,花便宜卖。”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大捆鲜花说。
林安安抢着说:“不好意思,小姑娘,我们不买。”
“哥哥,给女朋友买几朵吧?鲜花都是刚摘的,要不是花店不开了,我们也不会拿到这里卖。”小女孩显然一副不卖掉不罢休的表情。
“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只是朋友。”林安安解释道。
“朋友”和“女朋友”虽然只差了一个字,却是云泥之别啊。
苏子位起了身,接过一大捆花,说:“这些我都要了,花店不开了,但花一样开。”
小女孩惊喜不已,连连感谢,拿着钱离开了。
苏子位那么盼望能送花给她,每次都隐藏自己的心意,只是望着她,像个傻瓜一样。
他冻成冰块的心,一次次想卸下武装,一次次又冰封起来。
他把花递给林安安,说:“虽然不是太阳花,但是百合和玫瑰和你也很搭。”
林安安接过花,开玩笑道:“我百搭!”
他笑了,咖啡在渐冷,温暖的风拂过林安安的脸,几绺碎发贴在了唇边。
苏子位突然伸手,把她的碎发别在耳后。
她转过脸来,疑惑地看着他。
也许,下一刻就是历史性的一刻。
她甚至想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就这样,两人对视了很久。
老刘喊道:“林安安!你个小丫头片子,赶紧来干活,不干活,没得吃。”
她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回应道:“马上来。”
已经通红的脸火辣辣的,风也停了,空气也变得燥热了。
感觉一刻也不能多待,多待只会让自己更尴尬。
她结结巴巴地说:“苏经理……你是继续在这看风景……还是一起去忙吃的?”
他感觉到自己刚才失魂了,转换了一下表情,说:“一起吧。”
浓烟四起,烧烤的诱人香味已经传了过来。
老刘假装生气地说:“要想吃,自己动手。”
陈晓思看着他俩一起并肩踩着碎石子铺成的小路走来,有些不悦。
她不冷不热地说:“林安安,你可真会享受。”
林安安皱眉:“我们不就是来享受的吗?我还不饿呢!”
她拿起袋子中的蔬菜、五花肉……一根一根摆在烧烤架上。
“你这眼里只有自己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我也就奇了怪了,你是背景雄厚,还是家财万贯?怎么一身大小姐脾气?”
这个话题,解释未必有用,不解释,反而清净。
林安安只顾摆弄手里的鸡翅,不再说话。
崔吉吉拿着一个鸡翅,递给了程晓思,说:“程经理,先让你吃,尝尝看烤的怎么样?”
程晓思接下了,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老刘,把酸奶拿来。”
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炊烟袅袅。
原本以为喧闹可以驱逐寂寞,哪知,总是在最喧闹的时候涌上最深的寂寞。
苏子位不太擅长搞气氛,他只是端着杯子喝饮料,听别人说笑。
老刘玩嗨了,拿起烤夹,唱起了歌。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种聚会为什么不带上我?”
“卓总……卓总……你怎么知道?你也会来这种地方?”老刘结巴道。
林安安赶紧起身拿了一鸡腿,趁其不注意,疯狂地撒上辣椒面,递给卓相烨:“卓总,趁热吃,可香了!”
卓相烨对林安安的殷勤心有余悸,谨慎地接过红通通的鸡腿,问:“你不会下毒了吧?”
林安安眨巴一下大眼睛,笑道:“怎么会?我没舍得吃,特意留给卓总的,望笑纳。”
卓相烨可能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看着这些接地气的烧烤,竟然有了想吃的冲动。
他一口咬了下去,下一秒,被辣得快要背过气去,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舌尖火燎燎地燃烧了起来,他盯着林安安,目光透着可怕的寒意。
他疯了似的抓起一个杯子,猛喝了几口,仍旧没浇灭他口中的火。
果然,女人狠起来很可怕。
老刘凶林安安:“安安,你怎么做事的?卓总吃不了辣,你是不是存心的?”
“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都要尝尝嘛!”林安安端过来一杯橙汁。
卓相烨怒了,一把推开她,说:“不需要了。”
这一推,力道有点大,把林安安推倒在苏子位的腿上。
林安安神经般地弹跳了起来,来不及回味刚才坐在苏子位身上的温存感,吼道:“卓总,你有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
卓相烨反笑道:“怜香惜玉?我差点被你给害死。”
他拍拍手起身,兴致全无,说了句:“你们好好享用这野餐。”
老刘和崔吉吉拉着他。老刘劝道:“卓总,别生气,年轻人不太懂事。”
他挥挥手,想到刚才看到林安安坐在苏子位腿上的样子,嫉妒,失落,立刻掩盖了他的整个世界。
“哦,好像下雨了!”有人喊着。
“下雨了,下雨了!”又有人喊。
大家慌了手脚,收拾地收拾,躲雨的躲雨。
苏子位拉起正在收拾东西的林安安,说:“等会收拾,现在躲雨吧。”
一只大手拦住了他,卓相烨拽过林安安,冷冰冰地说:“往这边走,车在前面。”
雨下的很急,只几分钟的时间,地面便全部湿透,林安安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卓相烨递过一个手帕,说:“擦擦吧。”
林安安愧疚地说:“不会是想灭口吧?”
卓相烨笑了:“哼!你那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我可告诉你,来日方长,灭口不急这一时,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你真腹黑!”
“清者自清,无需争辩,人品端正,无需多言。”
林安安白了他一眼:“你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可以去开个演讲啥的。”
雨还是停了,卓相烨看着窗外被水洗过的绿叶、小花,说:“林安安,我是一个不肯放弃的人,我放你自由,但是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你还是放弃吧,我不会爱上你这种男人!”
“为什么?”
“我倒是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都不是!用惊鸿一瞥更恰当!一见钟情太肤浅,日久生情太苍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卓相烨你跟我玩什么深情?”
他的脸靠她更近了,浓浓的眉毛,细长而深邃的眼睛,还有那抹轻易不露出,但又能令无数女人沉醉的微笑。
“你又起了什么色心?卓相烨,这儿可全是人呢,我大喊一声,你就会死得难看。”
古灵精怪的林安安如清泉般,纯净而甘甜,只要见了他,她就能强大地漫延过来,把他整个淹没。
不可否认,他是那么容易陷入她的纯情中。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唇上,林安安赶紧捂住嘴巴,一副贞洁不保的样子,说:“你这人是不是吻神?你除了会这玩意?还会什么?”
卓相烨邪魅一笑:“我可被封过很多神,你要不要挖掘一下?”
“安安!安安!”崔吉吉喊道。
林安安吓得挪了挪位置,说:“卓总,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她警惕地跳下车,喃喃自语:“虚惊一场,果然虚惊一场是人世间最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