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英看着对面的一百零七人,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情愫:这是第四批队员了,从他们进入第三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已成为祥云庄的弃子,只是我孔英充当了这个刽子手的角色,看似他们成了我孔英的的跳板,但是,我孔英难道不是祥云庄的跳板?说到底,我孔英与祥云庄不过是相互利用的过客罢了,只是我们彼此各取所需的前题,就是牺牲掉对面这些鲜活的生命。虽非我愿,但必须为之!
茫茫尘世,有多少人一生中都在忙于算计,一心只想着争名夺利,最终常常落的是两手空空!在追逐名利的歧途中,到最后迷失的却是自己,算了很久,争了很久,也累了很久,蓦然回首,怎么也找不到归路。孔英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走的是不是正途,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但是,人生这条不归路,走上去就回不了头!选了就是选了,做了已经做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按照自已的选择,继续走下去!
“我想,对于第三队的名头,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都清楚。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要和你们说的是,从我接手第三队以来,我们接受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别人能做到的任务我们接,别人做不到的任务我们还接。过去如此,今后依然如此!曾经的第三队成员,之所以会成为曾经,是因为他们实力不够!人在江湖,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如果自己都不帮自己,在生死之战中,没有人能帮你!死,是你唯一的出路。”孔英对着自己新一批的队员第一次训话,声音爽朗而清晰,语气中竟然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实话告诉你们,当你们进入第三队的那一刻起,半个身子就已经进入了鬼门关。是生是死,在你们一念之间!第三队每天卯时在这里集合,没有任务的时候,自行修练。我希望你们这一批成员不要像前三批一样没用。”
说完,孔英转身走向出口,在即将出去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回头,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如果谁想代替我的位置,随时可以找我,我随时恭候!不过,在找我之前一定要想好,即使是在祥云庄内,一旦动手,我的手里也从不留活口!”说完,孔英的身影完全消失。
叶恒盯着孔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最后不仅彻底放弃了原来的计划,竟然还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低低的说道:“有意思。”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天一到卯时,孔英都会准时出现在第三队的训练场。但他每天只站一刻钟,就如一座冰雕,不理任何人,也不说一句话,时间一到,就会转身而去。来的早的人对他这种怪异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来的晚的人甚至从没有见到过孔英。
渐渐的,人们最初进入第三队时那种恐惶心理不翼而飞,很多人甚至觉的第三队这种悠哉悠哉的生活,不仅分毫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恐怖,反而小日子过的很是惬意!谁能想到,在挂着死亡队长之名的孔英手下,竟然可以随心所欲,想来就来,想睡就睡,日常训练更是从不安排,一切时间都是自由安排,有些人甚至在训练的时间出去喝花酒,爱咋地就咋地,根本没有人过问。谁能想到死亡之队的日子能过的这么舒坦?有一部分人短短几天,竟然长出十几斤肥肉!这种情形不仅第三队的成员大惑不解,其他队的新成员更是大跌眼镜,有少数新人甚至有些后悔没有被选入第三队!
当第三队绝大多数成员放下心中沉重的枷锁,开始享受生活的时候,叶恒却感到了莫名的危机!虽然叶恒不知道问题具体出现在哪里,但在大阳山脉历练形成的直觉告诉他,事出反常必为妖,现在很危险!所以,他不仅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变本加厉的疯狂修练,同时催促乔勇抓紧一切时间尽快提高实力。
第三队重建后的第十七天,孔英像往常一样,卯时一到就出现在训练场,依然冷冰冰的站着,不理任何人,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一下东北角的叶恒、乔勇二人。多半个月过去了,偶尔有几个人来的比孔英早,绝大部分却连孔英的面都没见到。但是两人除外,那就是叶恒和乔勇!孔英每次到来,都会看到这二人练出一身大汗,有时天气太过寒冷,透出衣衫的汗水会在身上结出白色的冰霜。双方都已习惯了这种见面方式,所以,该练的人继续练,该站的人继续站着。
不过今天有些例外,一刻钟过后,孔英没有像平时那样离开,反而继续站在训练场。
日上三竿,第三队到达训练场的队员居然未到总数的三分之一!做为队长的孔英,俊逸而冰冷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仿佛要把自己化成永恒。
日近中天,第三队训练场内的人有很多已经离开,零零散散的还有八九个人在修练。孔英的面色虽然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瞳孔却在收缩。终于,孔英说话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孔英终于再次开口!这是他第二次在第三队的训练场说话,语气冷冷地说道:“你们几个通知一下其他人,未时全体集合,过时未到者,杀无赦!”一股寒冷的杀气一掠而过,在场众人心头俱是一寒,就若七月天刮过一阵猛烈的西北风!话音刚落,孔英转身离去。
终于,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终于有人意识到自己是死亡之队的成员!终于有人意识到自己就如走在钢丝上的山羊,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当一个人学会了享受,习惯了安逸,无论他过去是多么强大,多么英雄,都将消沉!就如一把锋利的剑,不常在磨刀石上磨砺,就会生锈,锈迹越积越厚,最终会包裹剑刃的锋利,没有锋的剑还能保持一往无前的锐气吗?
孔英的身影消失很久,才有人恍如梦醒,“啊”的一声惊声尖叫,飞一般的冲出训练场。叶恒看着跑出去的几个人,无奈的摇头低笑:“乔大哥,今天我们就练到这里,咱们也去找找其他人吧。无论如何,大家相识一场,我不希望他们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人手中。”乔勇点头答应,二人分头去找。
大家都知道时间紧急,这一通乱找,急匆匆如猛兽追赶,惊慌慌似丧家之犬!不一会儿,整个祥云庄就被第三队搅的鸡犬不宁!越来越多的人奔走在找人的行列,无奈这段时间第三队的很多人过的实在是太过逍遥,很多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无处可寻。直到集合的时间来临,训练场上的队伍还是没有到齐。
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孔英出现在训练场,看着对面参差不齐的队伍,他的表情终于变了,有失望、有痛心、有恨、还有一种令人难以言表的感情!但是,绝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也没有悲叹。
孔英出现不久,陆续又有几人归队,孔英对他们都是视而未见,未出一言相询。未时一到,孔英的声音夹杂着各种情绪,十分响亮的回荡在第三队的训练场:“三刻之内归队者,重责一百大棍!预期不到者,杀!”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刻之内,不断的听到挥棍霍霍,惨叫连连,真是鬼哭狼嚎,声惊天地!甚至有人因无法忍受痛苦导致昏迷,人数不下十数!
三刻一过,孔英的第三队,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之队!孔英手起刀落间,五颗大好头颅便与各自身体永远的离别。
即使这样,孔英的眼神依然透出阴寒的杀机!因为在训练场集合的所有成员,加上身首异处的五人,共计一百零五人,居然还差三人!
一时之间,训练场内落针可闻,静的出奇!这种气氛让很多人都感到压抑,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无法控制,开始变的急促,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
一阵寒风吹过,带过片片枯叶。寒风吹在众人身上,众人竟然感到一丝温暖,因为,他们的心更冷!
“通知执法队!未到场的三人,斩!”孔英终于露出了死亡队长的真面目,也不问未到之人到底是谁,也不问未出现在集合地的情由,就直接下令,很多人不由的毛发倒竖,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是!”前排一人大声回应,立即飞奔而去。
随即,孔英下达了第三队重建后的第一个任务:任务内容,保密!任务地点,保密!集合时间,子夜时分!集合地点,就在此处!
至于没到场的三人,没到天黑,都被找了出来,并当场处决!
第一人是个酒鬼,平时倒还把持的住,进入第三队后,发现无人管束,便任意胡为,每日买醉,醉生梦死!今日再次酒醉后,正好醉倒在宁风城的排水沟里,由于掉落处太过隐密,没有被人找到,错过了此次集合。酒醒后迷迷糊糊、摇摇晃晃地爬出排水沟。当他一步三晃的返回时,很快被祥云庄的执法队发现,并立即对其执行了死刑。这一次,真的是一醉解千愁,在半醉半醒间飞升极乐!
第二人是个赌鬼,往日纵然好赌,但毕竟有公务在身,看看时间差不多,就乖乖的回庄归队。不料进入第三队后,别说是公务,就是最平常的修练也无人问津,这下终于可以赌个痛快了!在金玉楼开设的赌坊内,纵橫七天八夜,赌的是血贯瞳仁,吼的是声带沙哑!要知道,十赌九输,最后不仅输的赌资精光,甚至连条内裤都没剩下,而且还搭上上万两的赌债!还不清赌债,金玉楼如何肯放人?但总关着人也不是办法,欠下的赌债总要有人还。最后还是金玉楼的人找上祥云庄,执法队这才知道此人的下落,最终在金玉楼私设的猪圈一样的牢房内找到了这个赌鬼,当着对方的面,执法者手起刀落,来了个人死债烂,一了百了。倒也应了一句老话,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来时白白净净,走时干干净净。走时竟然输的连块遮羞的破布都没有,果然干净!
第三人是个色鬼,这货是个见到娘儿们就走不动道的极品。平日里时忙时闲,偶尔放纵一次,总嫌春宵苦短,不能尽兴而为。如今无拘无束,自是日日换新娘,夜夜入洞房。多年拼死拼活挣下的几个血汗钱,没有孝敬父母,没有寄回家里,短短几天几乎全都送进了金玉楼旗下的倚翠阁。后来银子不多,倚翠阁能排上号的姑娘消费不起,只好降低要求,开始照顾那些十几年来都没怎么接过客的半老徐娘,总之,要如愿以偿,要心满意足,要玩个爽快!最后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被人像扔死狗一样的扔出倚翠阁。当时的色鬼因纵欲过度,双腿发软,别说走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被执法队找到处决时,还大呼不枉此生,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嗜色到如此地步,倒也是世间少有,人间绝品!
后来得知此三人的结局,叶恒不无感慨的说了十六个字:欲不可纵,纵欲成灾;乐不可极,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