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天齐两边观瞧,焦急道:“师父,不好了,我们跟丢了。”
莫孝原笑嘻嘻地指了指南边不远处的一个岔路口,颜天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路口处有几间简易的门脸,旁边有些摊贩,卖干粮的,卖果子的,卖水的等等,那几间门脸皆是小酒馆、饭馆和客栈。此处虽比不得平常的集市,却也有不少来往行人在此歇息、补给。
颜天齐欣喜道:“他们在那里歇息?”莫孝原微微点了点头。
师徒二人不敢轻易上前,只得在那饭馆对面,大路的另一边悄悄观瞧。他们上到路旁大树上,师徒二人骑上树干,隐蔽在茂密的树叶之中,清楚地看到了斜对面饭馆内的一切。
这家小饭馆并不大,生意却倒还不错,里面三四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客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门外临时摆了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便是易无殇和易彩儿两人在用。
易彩儿唤来店家问道:“店中有何好菜?”
店家满面堆笑道:“哎呦,客官别看咱家店小,可以说山野河鲜,一应俱全呐。”
易彩儿暗念,此地虽然荒僻,却依山傍水,各类野味应该也算丰足。她顿时食指大动,垂涎欲滴,当下便问道:“那我若点的出,你可做的出么?”
店家笑道:“客官若点这龙肝凤胆、海珍熊掌……咱家自然是做不出的。若要是这山中跑的,那河里游的,头顶上飞的,咱定尽力满足客官的需求。”
易彩儿轻笑道:“我就要这普普通通的野味河鲜,你可听好了。”
店家赔笑道:“那是自然,客官请示下吧。”
易彩儿仰起脸,深思片刻道:“一道‘三辦嘴生香’;一道‘乌鳞困金池’;一道‘东坡春鸠脍’;一道‘春日春盘青’;再来一道‘游龙探海’。你可记下了?”
店家听她说时便不住地点头,易彩儿对他这么一问,想必是并不放心,店家笑道:“若咱冒揣无误,姑娘您点的是烧野兔、焖青鱼、炒斑鸠、青蔬野菜加一个蛇汤,对吗?”
易彩儿惊异道:“店家果然厉害,正是这几道菜。”
店家笑道:“嗨,这南来北往的客人见的多了,姑娘可不是第一位如此点菜的客人。”
易彩儿见易无殇怪异的盯着自己,又突然对店家道:“对了,再给这位老先生来壶好酒。”
店家愧疚道:“哎呦,真是不巧,小店的酒都让里面那几桌客官包圆儿了。不过咱家还有两坛自家吃的果子酒,若二位不嫌弃,就送给二位尝一尝如何?”
易彩儿悄悄地看了一眼易无殇,见其脸上稍有失落,便对店家道:“是酒就好,那多谢店家了。”
店家应声道:“得嘞,您二位稍后。”说完就去准备了。
易无殇对易彩儿默念道:“看来你在中原没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易彩儿嬉皮笑脸道:“那您老人家一会儿可别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咬破了舌头……”说完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动听。
颜天齐见易彩儿如此开心,又听到她这笑声,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轻声傻笑了起来。刚笑两声,就突然感觉头顶忽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莫孝原对其轻喝道:“你傻笑什么,臭小子,刚才那丫头叫的菜你一会儿都要再给为师叫一桌!”
颜天齐摸着脑袋,转头看着莫孝原,见他早已对易彩儿方才说出的菜垂涎三尺。颜天齐憨笑道:“彩儿叫的菜都是我曾给她烧过的,她此时肯定是在想……”
话没说完,又被莫孝原打了一下,莫孝原愤愤道:“我还不知道你这臭小子有这一手,我怎么没早认识你呢,真是的!”
颜天齐诧异道:“师父是如今认识徒儿最早的人了……”
莫孝原再打他一下,气冲冲道:“你还有脸说,你这个不孝弟子,我可从来没吃过哪些菜!真是岂有此理!”
师徒二人在树上矫情着,易无殇和易彩儿桌上的酒菜已经上齐了。莫孝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一桌野味,不住地舔唇咂嘴,吞咽着口水。
颜天齐见师父馋涎欲滴,便安慰道:“师父放心,弟子以后天天给您老人家做好吃的。”
莫孝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等一会儿他们走了,你就给我原样上一桌,听到了没有?”
颜天齐怕再挨打,先捂住脑袋,又急忙点头道:“好的。”
易彩儿打开酒坛,一阵香甜之气飘出,她即刻倒上两碗,端起一碗放在嘴边,抿一小口,赞道:“嗯,不错,清甜爽口。”
又端起一碗递给易无殇道:“您老人家尝尝。”
易无殇接过碗来,喝了一口,眉心紧锁,放下碗道:“什么东西,毫无酒气,我不喝了。”
易彩儿见酒不合易无殇口味,急忙夹了一条斑鸠腿放在易无殇面前的碗中,笑道:“那您吃菜,尝尝这些野味如何。”
易无殇见店内那几桌人畅快痛饮,杯酒言欢,叹道:“唉,有菜无酒,实乃憾事。”
莫孝原默默地解下腰间酒壶,吃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巴,砸吧砸吧滋味,笑道:“易老头儿啊易老头儿……这下我心里平衡了许多。”
颜天齐见面前这个老头儿一点没变,仍像十几年前初识那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易彩儿转头向店内瞧去,见那些人的打扮并不像普通的过往商客,一个个皆佩有长剑在身,应该是武林中人,见他们一个个年纪轻轻,却又不知是何门何派。
店内四桌,有三桌满满登登,各围坐了七八个人。另一桌则只有三人,穿装打扮要比其他三桌的人显得贵气一些,佩剑也皆非普通长剑。
只听三人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男子,醉醺醺地对另外两人嚷道:“二位掌门,此番我……”打了一个酒嗝后继续道:“我们兄弟三人,前去金……金刚城,定可……扬名立万!”
听到‘金刚城’三个字,易彩儿顿时对这帮人有了兴趣,边吃边仔细辩听他们讲话。
另一年轻男子起身,也醉醺醺道:“葛掌门所言极是,我王必当先干为敬。”
第三个男子看着比他们二人稍微年长几岁,也稍清醒一些,对二人道:“葛掌门,王掌门,二位吃醉了,不如我兄弟三人在此歇息几日,养足了精神,再去找那金刚城算账不迟。”
易彩儿心下嘀咕,这三人年纪轻轻竟都当上了掌门,还叫嚣要去找金刚城的麻烦,看来定是当初在泰山玉顶吃了金刚城的苦头。见此三人五迷三道,胡吹一气,倒觉好玩。
易无殇时不时的向店内瞟上几眼,像是也听到了那三人的谈话,满是不屑。
易彩儿对他坏笑道:“爹爹可觉那三人好玩?”
易无殇又瞟了一眼他们,冷哼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易彩儿轻声道:“彩儿前去戏耍他们一番,爹爹无论如何莫要起身。”易无殇并未理会于她,只是百无聊赖地吃着桌上的美味,勉强饮着那坛果子酒。
易彩儿悄然入店,走到那三人桌前,柔声道:“三位公子……”含羞垂额。三人见易彩儿如此仙姿佚貌,楚楚动人,皆惊若木鸡。
那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吞咽了口水,直勾勾地看着易彩儿道:“在下崆峒派掌门龚庆麟,不知有何可以为姑娘效劳之处?”
身材瘦小的男子揉了揉眼睛,醉意朦胧地对易彩儿道:“在下是昆……昆仑派掌门葛……葛清然,姑娘可……可是从天上而来?”
王必当急忙搬来个凳子,笑道:“姑娘请坐,在下华山派掌门王必当,不知姑娘是从何而来?”言语之间竟清醒了许多。
易彩儿见三人如此热情,轻笑一声,坐了下来。这一笑,已让三人魂飞天外,不辍眼珠地紧紧盯着易彩儿。
易彩儿心下暗道:“崆峒、昆仑、华山三派掌门皆已被我爹爹所擒,三派的前辈高手也悉数死在了泰山玉顶。这三人想必是三派新一代弟子,那日并未前去泰山,如此大言不惭地要去金刚城救人,真是可笑之极。”
易彩儿忽然对三人委屈道:“三位少侠竟皆是武林高手,那……那可否烦请三位少侠救小女子脱离苦海。”她边说边用衣襟轻拭着眼角。
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在三人面前哭诉,其心早已融化。葛清然一把抄起长剑,大声道:“姑娘有何难处,尽管明言,我葛清然定当为姑娘做主!”
王必当对其喝道:“就你葛掌门能做的了主,我们都做不得主么!”
龚庆麟对两人劝道:“两位掌门稍安勿躁,且听姑娘把话说完。”
易彩儿继续抽泣道:“小女原是寻常百姓,不料一日被一歹……”‘歹’字刚出口,便又改口道:“被一陌生男人掳走,他欲要把小女卖到南方番邦,如今途径此地,幸遇三位少侠。求三位少侠救救小女子,若被那人得逞,小女子一生清白尽失,那小女子还有和颜面再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