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静宜,把行李给我。”陈义唐伸出手夺过静宜手中的行李,静宜勾了勾唇角,低低了唤了声“爸”任由他将自己手中的行李提过去。谦谦和晨晨见到此情此景,两个人偷偷地相视一笑,乖乖地蹭到静宜的身边,怯怯地抓住她的手,撒娇地唤了声:“妈妈。”
静宜的心里一顿,手不自觉地缩了缩,却被谦谦和晨晨反握得更紧,她低下头看着他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嘴角掀起一抹硬生生的浅笑:“我们,回家吧。”
谦谦和晨晨听到这话笑颜逐开,拉着她的手臂蹦蹦跳跳的往前跑,红扑扑的小脸蛋笑开了花儿。
望着他们高兴的劲儿,她的心忽然揪了一下,趁大家不注意轻轻地吐了口气,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陈义唐,轻抿了一下唇,跟上孩子们的步伐。
其实直到这一刻,她依然想不起他们是谁,脑海里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一开始,她无所畏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感到害怕,心开始莫名的慌乱,特别是当她看到“修”的机票上赫然写着“龙志飞”三个字,她心猛然一窒,似是被千百只虫子撕咬那般蚀心,身上所有的力气彷佛瞬间被抽离,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只剩下惊恐与不安。龙志飞试图去解释,试图安抚她焦躁不安的心,甚至,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钻戒,那是他来A市之前就准备好的,他打算在这里向她正式求婚,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哪里曾料到,迎接他的却是这般残忍的事实......龙志飞望着飞机窗外的云层,轻轻地按揉着太阳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人在倒霉的时候,总是祸不单行。恰巧此时龙氏集团在中东的油田发生爆炸,形势水深火热。作为龙氏总裁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承担责任飞赴中东处理事故,本来他打算事情一结束就搭乘飞机回来,可是,偏偏让她看到了那张机票,她只是失忆而已,脑袋并没有因此变笨......
此事之后,她开始仔仔细细地分析这些出现在她身边的人,观察他们的言行,考察他们的神色,判断他们的动机。她内心里的迷雾渐渐清晰,心,渐渐清朗。虽然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但是柔软的内心却已因为陈义唐细心体贴的照顾,晨晨和谦谦可爱童真的安抚而打开了一个缺口,心里渐渐漫上温暖的气息,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的甜腻,这股甜腻应该是来源于那个叫雷少晨的男人吧?他每天变着法子逗她开心,送她各式漂亮的礼物,鲜美的花束,甚至,还亲自带着榨汁机到医院给她榨甜美可口的芒果汁,他还说,他们曾在最美的云海之巅度蜜月,看日出,泡温泉,徜徉在花的海洋里......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好像她真的去过那些地方,经历过那些美好的事情一样.......那种真实的感觉让她的心情既甜蜜又忐忑,像是初恋的小姑娘一样,心里既期待又担忧......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似是被苒苒的火炉烤着,热气腾腾。
“妈妈,你的脸好红,是不是被太阳公公晒的?我去车上给你拿把伞。”谦谦忧心忡忡地对静宜说道,不待静宜回答,他就迅速地朝着对面的马路跑过去......
谦谦一心想要去车上拿伞,跑得非常急,匆匆看了一眼红绿灯,看到上面显示“绿灯”,他的小腿就飞快地冲了过去,不料,恰在此时左边的路口拐过一辆面包车......
“谦谦,小心!”静宜脸色一僵,血色全无,紧张地朝着他大喊一声,身体猝然一个飞跃向前,双手对着谦谦的小身子一勾,身体凌空跃起,脚轻盈地蹬上面包车的车身再一个旋转,脚尖清点安然落地。不远处的陈义唐口瞪目呆地愣住,受不了刺激,手上的行李“哐啷”一声落地。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惊叫声中步伐蹒跚地朝着他们俩人走过去,悲恸地抱住两人,久久不敢松开......最后还是谦谦被抱得过紧,喘不过气来,难受地嘤咛一声,静宜和陈义唐这才松开了手。
直到回到家,静宜才从刚才的紧张中恢复过来,微微摊开双手,手心里全是腻腻的汗迹......在那个紧张的关头,她似乎听到谦谦脆生生的喊她“妈妈”,她的心顿时一慌,瞳孔下意识的收缩,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救谦谦!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成功,在那么危急的时刻,她根本来不及分析,可她的身体已经猝然往前飞奔跳跃,完全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只要孩子安然无恙......她并不相信自己会伟大到,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舍己救人,或许,冥冥之中,上天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她,谦谦和晨晨是她的孩子?这么想来,她跟陈义唐回家也并不是那么糟糕的决定。
第二天,陈义唐一吃完早饭就回去凯图上班,之前因为忙于照顾静宜,落下好多文件都没有处理,现在静宜跟他回来住,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也是时候着手处理公司的事宜。他中风住院的那一年,凯图由陈美丽接手,经营得有声有色,业务量扩大了好几倍,再加上今年年初凯图又一举投中两个政府大型项目,在可预见的未来,凯图必定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陈晴这会要去菜市场买菜,谦谦和晨晨这两个家伙要做小跟班,还硬要拉静宜一起来,静宜随意找了个借口赖在家里看电视,她实在还不习惯跟两个小家伙那么亲密,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排斥孩子们......此刻电视荧幕里播的是动物世界,42寸的电视屏幕被一条花白的蛇占据着,巨蛇还吐着蛇信子,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透着诡异,静宜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刚想换台,眼睛却被荧幕上那些亮晶晶的小东西所吸引......它们扇动着小翅膀在林间飞舞,发出鹅黄色的光,像小精灵那般轻盈地穿梭。
“真的好美!”她对着屏幕喃喃自语,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些流萤,心微微触动,脑海里闪过一个类似的场景,她彷佛看到流萤飞舞的林中,显现一张男人的脸,近在尺迟,可是她却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模样,她下意识地的把头往前伸,忽然,电视的画面一转,又是那条吐着蛇信子的大花蛇,她猛然一惊,身体不由地向后一缩,手胡乱地一甩,“哐啷”一声,是电视遥控器落地的声音,她吓得一声尖叫,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手抚摸着心脏的位置轻轻地拍打,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止住心头的颤动,然后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遥控器,哪里料到,抬头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前面的茶几,她疼得呲牙咧嘴,哇哇大叫,抬起左手揉了揉撞到的位置,右手同时按动遥控器换台。
“哗,好厉害!大家快看,罗大厨手中的刀向上抛起来了,天啊!这绝对不是一把刀,不然怎么还会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不知道罗大厨能否接住这神器呢?啊!接住了,哇塞,菜刀转起来了,帅!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转动菜刀比转钢笔还完美,还漂亮啊!”主持人甜美清亮的嗓音遽然响起,静宜却没有心思留意主持人说了些什么,惊讶些什么,感慨些什么,她的眼睛像被下了咒语一样,紧紧地盯着转动的刀,眼珠子随着菜刀的转动来回穿梭,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场景:厨房里,男人低着头认真地切菜,她拿着摄像机认认真真地对着他,娇媚地笑着,笑声像清脆的风铃声,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地响着,美妙而动听,忽然,男人帅气地将菜刀抛向空中,再动作利落地稳稳抓住,巧手翻动,菜刀旋转,削皮如飞......
“叶黎昕!”静宜朝着电视大喊一声,声泪俱下。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当年,岩洞爆炸是叶黎昕精心设计的局,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世界,生化武器的配方在爆炸中销毁了,从此世界上再不会有什么生化武器的配方,更不会有人因此而牺牲性命,毁掉幸福,失去家园。他精确地计算好时间,只要他一放暗号,炸药就会被引燃,他和手下会马上通过地下通道离开,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她会返回,巨大的爆炸威力让她身负重伤,也夺去了她美丽的容颜,整张脸变得丑陋不堪。只是他说,他不介意。可是,她介意。他悉心照顾,她委婉拒绝,其实,到最后,她的心已被他坚定不移的宠爱与呵护融化.......只是,她的内心深处,却还记得雷少晨带给她的梦魇,肚子里的孩子也硬生生地提醒着她,她跟叶黎昕之间的距离。谦谦出生不久,她由于身体虚弱,感染了风寒,整个人烧的浑浑噩噩,睡梦中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叶黎昕拿着药给她喝,温声细语地哄着,她似乎从混沌中理出一丝理智,却愣是不肯喝那碗散着一股刺鼻味道,黑乎乎的中药汁。
“呜呜,我不要喝,你把它拿走.......”她对着叶黎昕撒娇,叶黎昕却不愿意妥协,禁锢住她的嘴巴,就把温热的药汁往她口里灌,她在反抗之中喝了好几口,满口的苦涩,脾气一下子倔了起来,大力地朝着叶黎昕端着的水杯一推,怒目瞪着他吼道:“我不要喝,就是不要喝,你凭什么管我?你滚,我不想看到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叶黎昕,我才变得面目全非,我才不得不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你走啊,我让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恨你,我恨你啊!你滚,滚啊,我让你滚,我们至死不见!”
叶黎昕紧紧地抱住她,眸子里凝着忧伤,他说:“静宜,我不走,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她却忽然冷笑,冷意直达眼底:“你爱我?你爱我什么?你爱的不过是我这张脸,因为它长得像贝拉。现在,它已经改变了,你还爱我什么?好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证明给我看啊,如果证明不了,那你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叶黎昕,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叶黎昕颓然地垂下眼角,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待她闹够疲惫地入睡,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守在她的身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至她完全清醒过来......
一直以来,她不过以为那是一场梦,她病入膏肓才会在梦里口不择言,宣泄那些憋在内心里的话。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确对叶黎昕心存芥蒂,如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遭遇变故,可是,故事到这里并没有嘎然而止,因为如若不是他,她又怎么能从那场变故中恢复过来,他的好,他的宠溺,他的温柔,她全然看在眼里,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又怎么会一直坚硬如铁呢?
可是叶黎昕,你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选择默然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她真的以为他的不辞而别太自私,他怎么可以在偷走了她的心之后悄然离去,叶黎昕,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可是,偏偏,她的心却因为这样的大坏蛋怦然心动!
“妈妈,你怎么哭了?”谦谦一打开门就看到静宜盯着电视屏幕哭,他小小的眉拧在一起,满脸的担忧。
静宜慌张地抬手擦掉眼泪,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容:“电视剧太感人了,妈妈才哭的,现在没事了,刚刚跟外婆出去买了什么好吃的?”
谦谦听到静宜的话,激动地抓起她的手:“妈妈,你记得外婆了?外婆,你快点过来,妈妈记起你了!”
陈晴还在玄关处换鞋,听到谦谦的话连鞋子都不换了直接冲了进来,急切地望向静宜:“静宜,你,你真的记起来了?”静宜轻轻点点头,温柔地笑笑,说:“妈,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陈晴红着眼眶嗔道:“傻孩子,没事就好,啊,我得赶紧打电话给你爸,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陈晴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静宜笑意盈盈地看着陈晴满脸喜悦地打着电话,她轻轻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嘴角掀起一抹幸福满足的笑容。
陪着孩子们吃过午饭之后,她打了个电话给右景天,这才知道张瑞拉已经认罪,承认“天使之翼”确实是她所偷,这样的结果让静宜感觉颇诧异。她记得很清楚,张瑞拉找她的时候分明说过没有偷过“天使之翼”,并一口咬定是杜如风陷害她,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杜如风这个人确实有点能耐。
“景天,发布会会场所有的视频监控都在这里了吗?”静宜接过右景天递过来的盒子问道,看到右景天严肃地点头,她便将盒子放进手提包里,临末又瞟了一眼右景天,问道:“对了,威利跟霓裳签约了吗?”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霓裳方面并没有发布消息。”右景天语气平静地回答。
“你知道车恩俊吗?”静宜想了想,又问道。
右景天皱了皱眉,阴阳怪气地反问:“他不是你同学吗?”他潜台词是车恩俊是她的同学,她理所当然比他更清楚这个人,现在怎么反倒问起他来?
静宜脸色一僵,干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恩,我们有些日子没联系了。他现在是威利身边的大红人,我想,从他入手,说不定可以接近威利。”
右景天沉默着,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据小道消息,这威利似乎挺喜欢静宜,只是他看着静宜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也不想贸然提这些小道消息,沉默半晌,才道:“这些事情我会安排的,你刚刚不是说急着要去医院吗?我手头上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我们晚些时候再约,详细谈谈。”
“那好,我先回去了。”
右景天不说,她倒是忘记了,今天她得去一趟医院,看看张瑞拉的母亲,毕竟是接受了张瑞拉的委托,她不能背弃信义,张瑞拉这个女孩子,她打心里是喜欢的,加入“蝴蝶暗门”以来,每一个任务都完成得很出色,如无意外,再过个一年半载,她的职位会大幅度提升,可以接触到暗门的秘密资料......静宜上了车,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四点一刻,现在出发赶到医院还来得及,这么想着,她猛然一踩油门,呼啸而去。
仁心医院前台。
“护士,您好,我想咨询一下张笑笑病人在几号房?”静宜站在医院的住院部前台,礼貌地向值班护士打听张笑笑的消息。
值班的护士扶了一下鼻子上方那副金框老花镜同时瞟了静宜一眼,冷冷地应了句“请稍等。”说完便开始翻动手中的记录本。
“张笑笑在308号房。”
“好的,谢谢。”静宜跟值班护士道谢之后径直朝着楼梯走过去,站在三楼的308号房前,她抬起手想要敲敲门,却猛然意识到张笑笑此刻已经病入膏肓,哪有力气跟她说“请进”之类的,她轻轻地撇了撇嘴径直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卧在床上的张笑笑,她浑身上下插着许许多多的管子,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头上倒是带着一顶粉红色的布套头帽,帽檐上缝着五彩的小花,跟她血色全无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笑笑看到静宜盯着她的帽子看,虚弱地笑笑,眼睛里霎时亮晶晶的:“帽子好看吧,是我们家瑞拉亲手给我做的。”
静宜的视线移到张笑笑的脸上,温柔地点点头,笑道:“恩,很漂亮。瑞拉的手艺真好。”
“我们家瑞拉真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学习努力又用功,都怪我,没有钱供她上大学,又得了这么一个病,真是苦了这孩子......”张笑笑缓慢地说着,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
静宜轻轻叹了口气,劝道:“阿姨,你别难过。”
张笑笑“恩,恩”地应了两声,抬起手擦掉眼泪,哽咽地说:“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我们家瑞拉终于有出息了,她跟我说,公司委派她到国外培训呢,我打心里替她高兴。现在,我心里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临走之时,让瑞拉把你叫过来,其实,是想了结我的最后一个心事,这件事情搁在我的心里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向外人道过,可是,如果我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张笑笑的语气明显急了起来。
静宜慌忙安抚她:“阿姨,你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我听着呢。”
张笑笑费劲地深吸了口气,一双骨瘦嶙峋的手缓缓地覆上她的手背:“静宜,阿姨......对不起你,当年,胡玲珑生的是死胎,她用钱收买我,让作为护士的我,把清荷的孩子换了过来......其实,你是清荷的孩子。”
“什么?”静宜愣在原地,脊背僵硬得动弹不得,一时缓不过来......
“孩子,对不起......”张笑笑说完忽然呼吸急促起来,静宜心里一慌,马上呼叫医生进来,没一会,医生和好几个护士跑了进来,大家手忙脚乱地忙活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之间找不到方向......她踉踉跄跄地跑下楼梯,却猛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抬起头一看,只觉得呼吸一窒,嘴唇哆嗦着:“龙......翼......”
“你怎么了?”龙翼疑惑地追问,静宜忽然甩开他,拼命地往前跑,龙翼看到她这么大惊失色的表情,心里觉得不妥,便追了上去......
静宜跑出医院好远,颓然地躲到墙角里,颤抖着手将电话打给陈义唐,电话很快接通,她却握着电话不说话,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任由眼泪哇啦啦地掉落。
陈义唐在电话那头紧张地问:“静宜,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别吓爸爸,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静宜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蹙着眉头,哽咽地问:“爸,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陈义唐握着电话的手猛然一抖,却依然故作平静地说:“静宜,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你,你当然是爸爸的孩子啊!”
“那,那你认识清荷吗?”
听到这话,陈义唐的身体颓然一顿,跌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良久不语。最后,还是陈义唐再度开口:“静宜,你确确实实是我的孩子,只是,你妈妈,不是胡玲珑,是清荷。”
“爸爸,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害她一直以为胡玲珑是她的母亲,心里一直对胡玲珑耿耿于怀。
陈义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当年这件事情,玲珑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跟清荷都知道。那个时候,清荷既爱我,又惦念着龙哲翔。她一直在我和龙哲翔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要回到龙哲翔的身边,可恰巧在这个时候,她却怀上了我的孩子......我以为她会将孩子打掉,可是她死活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躲了起来......这件事情龙哲翔也知道,可是她有心躲起来,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她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已是以龙哲翔妻子的身份,她私下里找到我,告诉我现在的女儿其实是我和她的结晶,还有,玲珑的孩子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死胎,是她在这里面作了文章......玲珑大概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都是我亏欠她的......”
“爸,那我和龙翼......”
“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静宜听完陈义唐的叙述,手一松动,手机慢慢滑落至地,她却浑然不知,嘴里不自觉地呢喃着:“兄妹,兄妹。”
“静宜,你怎么了?别吓我!”龙翼看到静宜越来越不对劲,猛然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拽着她的手臂摇晃着,企图让她恢复正常。
静宜却是忽然顿住,满脸疑惑地盯着龙翼,忽然,她癫疯地笑了起来:“你是我哥哥,哈哈,你是我哥哥啊!”
“什么哥哥?静宜你把话说清楚。”龙翼一头雾水,不知道静宜究竟在叫嚷着什么。
“你是清荷的孩子,我也是!”静宜大声地重复着,这回轮到龙翼呆愣在原地,眼睛定定地看着静宜,似是在探究她话里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