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老李家和乐融融的吃着晚饭,隔壁郗俊杰如坐针毡,打一回家,郗长波就饶有兴致地盯着郗俊杰看,生生的把一张白脸看成了黑脸。等吃完饭郗俊杰帮着收拾了碗筷后,就迫不及待地逃回了自己独居的小院,可是纵使这样,依然没有甩掉身后的尾巴。
“爸!”看着跟着自己后面进屋的郗长波,郗俊杰有些恼羞成怒地叫了一声:“你到底想干嘛?”
郗长波端着个紫砂茶壶,乐滋滋的看着郗俊杰:“我就是想看看我儿子咋就转了性子了呢?对不熟悉的人笑的那么灿烂,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什么转性子?我不一直就这样。”郗俊杰坐在桌面,面无表情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订阅的杂志,随手打开桌上的台灯,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郗长波趴在书桌上的,举起茶壶滋溜一声喝了口茶水,嗤笑着看着郗俊杰:“在我面前演戏?你也太小瞧你爹了。”
懒洋洋的伸了个腰,郗长波端着茶壶踱步走到旁边的茶案前坐下,冲洗了水壶,从旁边的桶里装上一壶西山送来的泉水,插上电以后拨弄着茶盘上面的茶具。
热水烧开,郗长波快速的洗了遍茶,第一二泡的茶水都用来冲刷了小茶壶,第三泡茶郗长波才慢悠悠的倒了一盏出来。
品了口茶,看到在桌前似乎埋头头苦读的郗俊杰,郗长波顿感无趣:“上了一个礼拜的学了回家就不能歇歇?你过来跟我说两句话呗。”
郗俊杰顿了一下,无奈地合上杂志,起身坐在了郗长波的对面,给自己洗了个茶杯倒了杯茶:“你想聊啥?”
郗长波顿时乐了,八卦兮兮地朝儿子挤眉弄眼:“你为啥对隔壁你李大伯那么热情啊?”
“有吗?”郗俊杰淡淡地一笑:“我对您的朋友不是一向如此。”
“感觉不一样。”郗长波回想了一下,坚定地说:“你对其他人只是客气,那嘴角顶多弯个三十度,带着明显的疏离。可是对你李大伯那叫一个热情啊,嘴角都恨不得咧耳朵后头去,你实话和爸说,你是不是看上隔壁李家那个小姑娘了?”
郗俊杰垂下眼帘抿了一口茶:“什么小姑娘?”
“咦?你真不认识啊?”郗长波诧异地看着他:“就是那个长的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什么时候看都是带着笑的,长的特别漂亮的那个小姑娘。”
听着郗长波夸蓁蓁长的好看,郗俊杰的面无表情瞬间都绷不住了,满脸的笑挡都挡不住,连忙低头喝茶遮掩。连灌了三杯茶,郗俊杰终于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这才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郗长波:“啊?”
郗长波无语地看着他:“你可真能装。”
忽然一串脚步声传来,郗俊杰连忙站了起来,郗俊杰的妈妈凌秀蓝从门外进来,看着丈夫和儿子的模样,凌秀蓝就知道丈夫准时没事又逗儿子玩了。
郗俊杰性子冷清,郗长波又是个喜欢逗闷子的人,每次郗俊杰回家,郗长波都能把他逗成大黑脸。也就是郗俊杰脾气好,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和郗长波发脾气,顶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爸,直到把他看无趣了才算拉倒。
“你们爷俩在聊什么呢?”凌秀蓝坐在郗长波旁边,郗俊杰立马抬头,在郗长波说话之前开口:“说上学期期末考试的事,我考了我们法语专业第一名,拿了一等奖学金。”
“真不错。”凌秀蓝笑盈盈地看着他,虽然郗俊杰以前在法国读书的时候也经常拿到全优的成绩,不过能回国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考到第一名并且拿到一等奖学金还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郗长波听了郗俊杰的成绩脸上也挂着自豪的笑意,不过一想到儿子不好好陪自己聊天,嘴上就刻薄了许多:“他在法国呆了那么多年,要是再考不了第一才叫丢人。”
凌秀蓝嗔了他一眼:“哪有你这么说孩子的,这法语专业又不是只学法语这门课。你呀,就不知道多夸夸孩子。”
郗长波刚嗤笑了一声,就见郗俊杰淡定地抬起头,不慌不忙地补充了一句:“国际关系专业考了第二。”
郗长波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我就说嘛,我儿子指定差不了,不过你两个专业都考的不错怎么才得一等奖学金?我记得你们学校不是有特等奖学金吗?”
郗俊杰顿了顿,这才说道:“特学奖学金只有三个名额,有个女生三个专业都名列前茅,总体算起来比我的成绩要好,她得到了特等奖学金;另外一个是法律专业的学生,他不止成绩是他们专业的都第一名,还是我们学校学生会常代会的创建人,学生会会长,也拿到了特等奖学金;最后一个拿到特等奖学金的是在学习成绩优异的基础上又创建了校内最大的社团的学生。”
郗长波听了这才服气地点了点头:“到了大学以后考量学生的不止是成绩,团队建设、学生会工作依然很重要,这是你拓展未来人脉的重要,更是提升你的工作能力的重要平台。你未来的职业不是搞学术研究的,所以不要光闷着头学习,还是要多参加一些活动才是。”
“就是,你爸说的对。”凌秀蓝坐在旁边削完苹果,又切成几瓣放在一个小盘里:“再说了,学生会和社团里都有不少小姑娘,在工作中接触多了,才知道人品怎么样,你应该在大学里谈一场恋爱才是。”
凌秀蓝在以浪漫著称的法国呆过几年,很受那边开放思想的影响,她一直觉得郗俊杰对自己太严苛了。不过看着儿子那么帅的脸,凌秀蓝也有些发愁,得啥样的美人能开启自己儿子那颗榆木疙瘩的心呀。
一想到自己儿子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没喜欢过女孩,凌秀蓝顿时开始唉声叹气起来:“俊杰,你告诉妈,你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呀?”
郗俊杰给她倒了杯茶水,一句话也不肯说。
“和妈说说你的小秘密呗?”凌秀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郗俊杰看着母亲表面上唉声叹气,可是眼神中透着八卦的光芒立马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因为郗俊杰从小就长的太好看,无论是同学还是长辈见了他都喜欢往他脸上摸一把,时间久了郗俊杰就养成见谁都板着脸的习惯。可越是这样郗长波和凌秀蓝越喜欢逗逗他,年纪轻轻的老是这个德行该多无趣啊。
看着儿子一副完全不配合的样子,凌秀蓝终于放过了他。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郗俊杰的房间,忽然凌秀蓝被窗前一排花容端庄的兰花所吸引,只见那些兰花每一盆都极具风姿素雅,一瞧就是下大功夫养大的,顿时觉得惊讶不已:“你这什么时候搬回家的兰花?品相可真好哎!咦,这几棵是什么品种?我都没见过。”
郗俊杰从小领地意识就很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郗长波和凌秀蓝从不到他房间里来,平时扫地擦地收拾房间都是郗俊杰自己打理。
而在郗家养花养鸟都是凌秀蓝爱干的事,以往郗俊杰的屋子里除了茶就是书,像花啊草啊这些从来不往屋子里搬。凌秀蓝觉得自己才两三个月没过来,怎么儿子就多一个爱好了呢。
看着一盆盆姿态各异的兰花,凌秀蓝略带着些得意地看着郗俊杰:“是不是在妈妈的整日熏陶下,你的品味提升了?”
想起园子池塘里的那一群野鸭子,郗俊杰没有吭声,他尝着茶水滋味略淡了几分,便又烧了壶水重新泡茶。
郗俊杰给郗长波和凌秀蓝换了新的茶水:“朋友送的兰花,所以您再喜欢我也不能送给你。”看着凌秀蓝有些沮丧的样子,郗俊杰好心的提了一条建议:“妈,您没事还是多养几只鸭子,或者丰富下品种,我觉得像鸽子、野鸡都挺好。”
凌秀蓝立马笑了:“这不咱俩想一起去了,前天我刚买了一批鸽子回来准备放到后园子散养,只是你外公看到我买的鸽子说我说买错了,买成了肉鸽。我想着我又不真的要鸽子送信,肉鸽信鸽的也无所谓,就放在园子里当个野趣好了。”
“肉鸽?”郗俊杰眉毛挑了一下:“肥吗?”
凌晨五点,郗俊杰关掉闹铃,烧上一壶热水后开始穿衣服。过了十月份,帝都的清晨已有些寒冷,郗俊杰穿好衣服用热水刷牙洗脸,还不忘对着镜子擦了些男士润肤霜,这是郗俊杰用华侨券从华侨商场买的。
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才刚刚到五点十二分,郗俊杰打开房门,看着天空已有些发白,便朝园子走去,等五点二十九郗俊杰才从后院跑到大门口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硕大的笼子。看着紧闭的大门,郗俊杰把笼子放下,打开大门的插栓,推开门发现李明蓁已经等在外面了。
郗俊杰绽放了灿烂的笑容,将手里的笼子递了过去:“家里买了很多肉鸽吃不完,你拿去尝尝。”
拿了郗俊杰的东西总得回礼才是,想起自己已经送了郗俊杰很多兰花了,再送总觉得有些重复。蓁蓁沉默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暑假时候自己砌了一个烤炉,正好准备今天试试,要是做好了请你尝尝。”
一听能吃到李明蓁亲手做的菜,郗俊杰惊喜地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你是要下厨做饭给我吃吗?”
看着郗俊杰一脸期待的模样,蓁蓁抿嘴直乐:“我的炉子不大,一炉只能烤三只烤鸭,到的时候送你一只尝尝是不是全聚德那个味道?”
虽然连鸭毛都没看到,但是郗俊杰对蓁蓁依然十分有信心:“肯定比全聚德的还好吃。”
把一笼鸽子放到门房里,蓁蓁和郗俊杰按照暑假养成的习惯,两人依然围着北洋跑了一圈。看着天空已经大亮,蓁蓁停了下来,略带着歉意地朝郗俊杰笑了笑:“今天我准备去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家禽,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练习法语了。”
“没关系,说起来我在这边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买菜的地方在哪里呢。”郗俊杰的本意就是想和蓁蓁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至于做什么并不重要:“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也领着我见识见识,我也可以帮你拎些东西。”
“可以呀,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对菜市场感兴趣。”蓁蓁看了看郗俊杰浑身上下整齐的样子顿时笑了:“感觉和你特别不搭。”
“这有什么不搭的。”郗俊杰脸有些发红:“等未来自己成了家,这些地方我也是要常去的。”
蓁蓁没有注意到郗俊杰隐晦的表达,她一边带着郗俊杰往市场走,一边用意识已经将附近几个卖菜的地方都瞧遍了,哪里有肥鸡肥鸭大胖鹅,蓁蓁瞧得一清二楚。
蓁蓁原本在园子里砌炉子,就是因为郗俊杰一开始送的两只野鸭突然让她有了自己在家做烤鸭的想法。只不过那时候天气热,又在和张先生学做药膳,两只鸭子最终都做成了汤,因此砌好的炉子一直闲置着。
来到市场,蓁蓁并没有在外面的小摊小贩处多停留,直接带着郗俊杰直奔最里面卖家禽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笼子白鸭在此处叫卖,旁边拴着三只家禽。
虽然是男俊女俏的一对年轻人来拿家禽,但中年男子依然很实诚的没要虚价,蓁蓁买了三只白鸭两只公鸡,也没让人宰杀,直接栓住了腿塞进了摊主送的一个柳条筐里。郗俊杰看着这只柳条筐一左一右两个提手,立马伸手握住了一只,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和你一起拎回去吧。”
吃过早饭,北洋的湖边又热闹起来,李木武扛着鱼竿拎着水桶出来,到河边自己常坐的位置上也不着急下鱼竿,而是现在附近钓鱼的人群里找了一圈,看看有没有郗长波的身影。
郗长波今天出来的晚了些,因为凌秀蓝一早上兴致冲冲地去看自己买的肉鸽,结果数来数去发现少了十只,总共就买了十五只,这一次丢的也太多了。
在凌秀蓝拎着鸡毛掸子要找黄鼠狼的时候,郗俊杰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喝光,一边用手帕擦了擦嘴边,一边很淡定地说道:“鸽子我拿走的。”
凌秀蓝一听家里没有黄鼠狼,这才放了心,她把鸡毛掸子插在花瓶里坐在郗俊杰对面好奇地看着他:“你拿肉鸽干什么?”
郗俊杰放下手帕站了起来,淡定地看着凌秀蓝:“送人了。”
“这一大早你送谁了?”凌秀蓝有些好奇地看着郗俊杰,见他木着脸收拾桌子丝毫不会愿意给自己解疑答惑,凌秀蓝便没有继续再问,毕竟是自己养的儿子,凌秀蓝特别了解郗俊杰的脾气秉性,若是他不想说的话,即使再逼问人家也不搭理你。
“送人就送人吧。”凌秀蓝毫不在意地说:“我正好买几个信鸽回来,省的你外公老笑话我。”
凌秀蓝不在意这件事,可郗长波总觉得里头有什么内情,追着郗俊杰问了半天,郗俊杰一个字都没告诉他,郗长波只能无趣地扛着鱼竿出了门。
远远地看到郗长波的身影,李木武激动地朝他直招手,郗长波把马扎放在李木武的旁边,一边整理鱼食一边好奇地看着李木武:“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李木武觉得直接说出蓁蓁的成绩太过平淡,怎么也有点铺垫才成,他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不是一早听闺女在院子里读法语,我看着她这么爱学习就忍不住高兴。”
“法语?”郗长波讶异地看着他:“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记得你提过,你的女儿应该是新闻专业吧。”
李木武见郗长波果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迫不及待地说道:“我闺女比较能耐,她总共修了三个专业,除了新闻专业还有法语和经……经……”李木武昨晚背了一晚上蓁蓁的专业名,谁知准备显摆了还是卡壳了。
李木武紧锁眉头一个劲儿地回想,涉及显摆闺女的事,李木武向来很用心。
“经济系?”郗长波试探的问。
“对,经济系。”李木武笑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话到嘴边都说不出来。”
“其他几个专业我不了解,不过若是法语专业的话……”郗长波得意地一笑:“我儿子法语专业可是考了第一名。”
旁边钓鱼的听见立马回头笑道:“考了帝都大学的第一名可了不得,老郗,你回家可得给你儿子庆祝庆祝。”
“这小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才不愿意弄那些那七八糟的活动呢。”郗长波颇为自豪的回了一句。
眼看郗长波都和人聊开了,自己的闺女还没来得及显摆呢,李木武顿时急了:“那啥,我家闺女新闻专业也考了第一名。”见众人看过来的惊讶眼神,李木武也顾不得卖关子了,他一口气把肚子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还得了特等奖学金。”
“原来俊杰说的特等奖学金获奖人是你家闺女呀。”郗长波顿时笑了起来:“昨晚,我家俊杰还提了这事……”话说到一半,郗长波后知后觉得想到,郗俊杰昨天的时候不是一副不认识李家女孩的样子嘛,这明明一个专业又知道人家得了奖学金,怎么可能不认识?这臭小子,准是又忽悠我。
此时郗长波连钓鱼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把鱼竿放到一边,亲亲热热的搬着板凳离李木武近一些:“我说老李呀,你家闺女的这个成绩可真了不得,一般人都比不上。这么长脸的事,你说你不得给她庆贺一下?”
看着李木武有些意动的样子,郗长波连忙补了一句:“我领着内人和儿子去帮着你女儿庆祝,说起来咱两家挨着,我还没去你家串过门呢。”
在北岔邻里邻居互相串门吃饭都是常事,因此李木武一口应承下来:“今天中午就到我家吃饭,带着你老婆孩子,一起热闹热闹!”
“行!”郗长波站了起来:“我回家和我内人说一声,也让她准备些礼物送给老人家。”
“不用那么麻烦,就是一顿饭的事。”看着郗长波匆匆离去的脚步,李木武有些不适应的挠了挠头:“咋还客气上了呢?”
郗长波匆匆进了家门,把鱼竿水桶放到一边,直接走到后院,拉着浇花的凌秀蓝说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到隔壁李家用午饭。”
虽然知道丈夫经常和隔壁家的人一起钓鱼,但是突然说要去人家吃饭凌秀蓝还是有些惊讶:“这是什么缘由?我要准备什么礼物?”
郗长波犹豫了下方才说道:“丰厚一些,隔壁家的女孩也是帝都大学的,就是拿特等金的那个女孩。”
一听说隔壁家有女孩,凌秀蓝立马来了精神,花也不浇了、鸭子也不喂了,直接脚步匆匆地回了正房,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梳妆打扮了一番,又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
趁着凌秀蓝描眉化妆的,郗长波到郗俊杰的房子通知他要去参加一个私人家宴。因为经常随着郗长波参加这样的活动,郗俊杰熟门熟路的换了一套休闲服,浑身上下透着一副洒脱的模样。
等母子俩收拾好了,郗长波带二人出了门,正在郗俊杰琢磨着怎么不开车出门的时候,就见郗长波敲了几下隔壁大门的门环:“老李,我们来了!”
郗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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