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奉了杜宝珠的命令,前去调查徐玉绣。
他本事了得,第二天一早便带回了消息:“小娘子坠马前两月里,徐玉绣不曾进出药铺,她身边的婢女也不知道药粉的事。”
这样说来,下手的人就不是徐玉绣了。杜宝珠望着鹿鸣带回来的情报,陷入沉思。
起初,她见徐玉绣行踪鬼祟,觉得可疑。本以为轻松就能抓到真凶,拆了李杰的招。
谁知,鹿鸣带来的情报十分严密,彻底洗清了徐玉绣的嫌疑。当日下手害她坠马的人再次隐藏在迷雾之中。
难道,她真就得回书斋去,才能钓出凶手吗?
然而她如今手头事务繁多,实在没精力耽搁,只好将此事抛在脑后,等着完成任务后向李杰索要答案。
到了下午,卢二带着厚厚一叠契约来到酒肆,竟然已经凑齐了全部名额:“这长安城里,就没有我找不着的人。阿珠妹妹,你瞧一瞧,可有疏漏的,我再去换了!”
卢二倒也有些得意的资本,他交游广泛,又会说话,真就用杜宝珠给的那套说辞,说动了京都许多武馆的师傅。
不过,报名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武馆。真正有名气的那几家,哪里会因为十万钱的奖金就自降身份和一些无名小卒比斗,那真是费尽了卢二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没能请动那几位大能出山。
杜宝珠一面看着花名册,一面听着卢二半真半假地抱怨。
等卢二说完,她才笑道:“辛苦卢二哥了。”
让闻喜把说好的酬劳拿来,亲手递给卢二,等他眉开眼笑地数过,才又道:“还请卢二哥再跑一趟,请五位武师来给咱们做裁判。同样不白辛苦,每位师傅都有一万钱的车马费。只一个条件,师傅们得是在京都有些名气的。”
这次卢二动作更快,才下午就将名额凑齐了,连同签好的契约一同送到杜宝珠面前。
第二天一大早,西市路过的行人就发现街上有些不同了。
那关张许久的杜氏酒肆忽然将八扇大门全开了,里头竟是焕然一新。
墙壁拿雪白的石灰刷得白白的,窗棂缝里积年的老灰都被擦得一干二净,整个酒肆亮堂堂的,教人看了就舒心。
不,不光是刷干净了老灰,酒肆内的布局也变了。
从前将客座两头的低矮围栏全都拆了,往里缩了一尺,往高加了两尺。既将客座内与过道分隔开,又不影响透光,让人坐在酒肆畅谈时,更加轻松了。
还有那柜台远看光洁平整,仔细一瞧才发现,那竟然是水磨的锈石板,就连皇宫里的膳房也没有这么讲究吧?
老百姓当然没见过皇帝家的厨房,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惊叹这家店铺的精致。
不一会儿的功夫,酒肆外就聚集了不少看客。
坐在二楼雅间的杜宝珠,从上往下望去,只见一片黒鸦鸦的人头齐齐伸长脖子往店里瞧,就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朝坐立不安地何掌柜点点头,何掌柜便整肃衣衫,下了楼。
“各位街坊!”何掌柜今天也特意收拾过,换了一身簇新的袍子,唇上胡子也请剃头师傅仔细修剪过,一改往日的颓败潦倒,朝看客们拱了拱手:“承蒙各位看顾,我家铺子今日开张,所有进店购买的宾客一律打五折!”
有胆大的,在人群中问道:“你还没说你家这是卖什么的呢!”
何掌柜得了杜宝珠的关门培训,面对这样的情况从容一笑:“您别着急,我这招牌一挂,您就知道了!”
说完,便站在招牌下,抓住那红布头用力一拽。
红布飘然落下,露出‘杜氏新茶铺’五个大字。门外等候的小伙计连忙用香点燃鞭炮,眨眼间,两挂长长的鞭炮便噼里啪啦响起,鼓动得看客们心潮澎湃,越发来精神。
“新茶是个什么茶?可是哪里产的新品?”
“诸位有所不知,”何掌柜指着门口一排的茶牌,笑道:“我家这‘新’是新鲜吃法的意思,各位尽管进店,保证卖的都是您没见过的新饮子!”
那茶牌正是杜宝珠央着杜让能写的,每个字都龙飞凤舞,精神气派。牌子下方还有一行小一些的数字,便是茶的价钱,一杯大概十文左右,倒也不算太贵。
何掌柜介绍完,便有几个年轻爱尝新鲜的书生进了店。而更多的人却在摇头:“茶饮子不就是茶饮子么,还能有什么不同?”
这样说着,脚步却没有挪动,仍就伸长了脖子观望着。
没办法,谁让这家店铺的装潢如此与众不同,让人忍不住好奇他家卖的东西又会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