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合村,一个不过百来户人口的聚集地。
你要说它平凡呢?它只不过是渝州城外毫不起眼的小山村。
你要说它不平凡呢?相比起其他的一些村落来,青山村是渝州唯一一处依山傍水的村落!里面住的全都是死于战场却无名分,无军位的英雄,没错,行知天朝的英雄们,厮杀战场,死后由于天朝的腐败家人流落,甚至为了不给这些普通农民的抚恤金,派兵绞杀之!人们只是敢努不敢言,只得背井离乡!
村子很小,事情自然传的也很快。
无名的左脚才踏进村子,“消失两年的小名回来了”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村。后来甚至是不少营中的叔伯们,都赶回来探望这个苦命的孩子。
虽然他们全是背井离乡驻扎但与北疆已经很久没有战事发生。唯一的一次动乱,还是一小股渝奉余孽作乱。
而那一次,这个村子里丧命的也只有两个军士。其中一人,正是无名的父亲,不过村民并不知道实情,把他父亲当做普通的战士!
无依无靠的孤儿,又去外面吃了七、八年的苦头,总是惹人怜爱的。
好在人总算回来了,关心也关心过,送吃食,送衣被,人心质朴后自然是重归平淡。
几日后,浦合村重新变成了宁静的小村。
爬满藤蔓的篱笆院内,无名安静的躺在一张竹躺椅上望着天空,躺椅的边上渐渐弥漫起一股肉香,小火慢炖着一锅野味滋滋作响。
使劲嗅了嗅肉香,无名回转过神来呢喃一句:“到底还是被人给坑了!”
等老子修整一下,一定杀了你们这群禽兽!要不是我躲在渝奉死亡之地,说不定老子现在就没了,你出来就被追杀,也是够了!
无名现在回想起当初把死亡之地搅得天翻地覆,有了一席之地就受到行知天朝关注,结果刚一出死亡'之地的结界,就收到诸多高手的打击!
“叭!叭!叭~”
一直小火慢炖的野味香色更浓,锅盖不停的拍打着似是催促。一直恨恨咬牙的无名面色转喜,麻利的揭开锅盖,芳香四溢,扑鼻而来。
“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不对……妖!”
夹出一块肉,细嚼慢咽着的无名忍不住感叹一声。
自从进入渝奉亡地后,无名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了。荒山野岭对于一只金翅大鹏鸟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虽然是营养不良,但他有智慧。
真正令无名苦不堪言的,其实还是心理压力,报仇的急切感。就算是寻常鸟兽,在死亡之地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餐、腹中肉。
无名累啊,不管他是不是妖族,他也只是相对于人族十几周岁的孩子,对于一个孩子,这个太残酷了!
现在能够光明正大的躺着吃肉,能够全身心的放松肆意,对他而言也的确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嘿!无名,亏我俩昨天帮你收拾屋子。你居然一个人偷偷吃野味,也不知道犒劳一下我和张木沐!”
小小的篱笆院外,一个黑幽幽的但却很有安全感的孩子正跳脚叫唤着。他是从小和无名共用一个大水缸洗澡的发小申屠俊。
而在他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略带腼腆色的少年就是他嘴中的张木沐、复姓森。
听到申屠俊叫唤,无名咧嘴一笑:“这不刚刚才炖好么。我正尝尝味道,准备去叫你们呢!”
申屠俊可不吃无名这套,拉着张木沐就进了院子。随后轻车熟路的去屋里拿了碗筷,搬了凳子。甚至还利索的找出一坛酒,给彼此满上。
三人都是从小玩到大,虽然性格不同,但喝酒的豪爽劲倒是颇有军中老兵的架势。只是三两下,几碗酒就喝的美滋滋。
“无名,快说说你这十年在外的见闻吧!你为什么突然消失呢?”申屠俊嘎巴着野味,眼睛却羡慕的望着无名道:“要不是阿娘拦着我,我也早想出去见识一下了!”
无名哑然,笑道:“闯荡个屁啊!我都早说了,父亲死后,过度悲伤误跑进渝奉死亡地后摔断了腿,在一个老猎户家养伤,后来就帮他打打猎之类。”
“切!”
不仅仅是申屠俊,喝了酒的张木沐都忍不住一起起哄道:“无名,你少给我们灌迷糊汤。
“无名,虽然现在我们是孤儿,是天朝抛弃的子民,但是不代表一辈子只能像老一辈那样坐以待毙,一辈子守在这,我们得干点大的。要是真能进了天朝武院,练好一身本领,将来也能弄个官当当,为乡亲造福!”
申屠俊突然豪气干云起来,激动的扯着无名的手臂道:“你可千万别听张呆子的瞎话,我可不认为行知天朝会放过我们!”
“啪!”
本就不大的桌子,突然被张木沐拍的摇晃起来。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小脸憋的通红道:“你说谁是呆子呢!”
申屠俊嘴里的‘张呆子’自然不是张木沐,而是他的那个书吏老子。不过张木沐向来温润,唯独有人叫他老子的绰号他不干。
正所谓书生一怒,威势不凡。张木沐的莽撞举动,反倒压的申屠俊嘟囔道:“口误,口误。不过说真的,读书有什么好的~”
“你懂什么?”牵扯到读书的问题,张木沐更来劲道:“我父亲跟我说,他以前护送过一名大儒。那些飞天遁地的邪魔外道,在大儒眼里,只需要一声轻喝。滚滚而来的浩然之气,就能将他们镇的魂飞魄散!”
“是是是是是!”
申屠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显然不想在这问题上与他纠缠道:“不过这跟为乡亲造福好像不找遍啊”
张木沐难得脱去儒家士子的风范,狠狠灌了口酒嘿嘿道:“那倒也是,反正我参加了科举,跟你们这些武者我也比不了,咱们京都长安见!”
“噗!”
“什么?”
一直淡然笑看两人斗嘴的无名听到这话,都不禁有些傻眼。
在行知天朝,十大天宗的名声很响亮。但真正令无数少年郎向往的,当数天朝武院与书院。
前者是无数志向沙场,鲜衣怒马少年人心中的神圣地。可惜除了世家贵胄子弟外,后者则是无数寒门书生的儒家圣地,相比起贵胄子弟,那也是他们唯一的晋身门户。
张木沐看到无名和申屠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些得意,不过表情,却故作淡然道:“今天就是来与你们分享这个喜事的!”
“切!”
这一次,轮到无名附和着申屠俊切了一声。
“无名,你写的一笔好字就连我父亲都说是独树一帜。可惜你被村长大人举荐参加武院考核,否则说不定能和我一起进书院呢!”
说着,张木沐借着酒劲鄙夷了申屠俊一句道:“至于申屠你,胸无大志,居然只是满足你学武即可了!”
“呸!呸!呸!我说至少,至少明白吗?谁敢说我就不定是下一个渝州侯主,到时才有资本和天朝谈条件啊!”
……
此言一出,登时冷场。
“呵呵呵。”
“呵呵。”
随即,两声轻笑响起。
张木沐笑,那是因为渝州的侯主们那个不是恶魔,都是土皇帝,但是……呵呵,和天朝讲条件,也许他们中有人成就到某一个让当朝皇者动容境界才有那资本吧。
至于无名笑,纯粹是为他们俩的天真而笑,天朝这只恶魔可不那么简单……
相约于京都,倒都是真正的好气魄,都自信满满的肯定自己能通过考核。
三人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三言两语就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