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墨呆呆地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熟悉到过分的一切.
小墨爹站在天台边缘上.痛哭流涕地骂她是个败家孩子.墨小墨有些恍惚.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爹.忽然哭了出來.
“闺女儿.你哭什么.你爹我欠了那么多的钱.我都还沒有你哭得惨.你哭个什么劲儿.來來來.别哭了.爹给你擦擦.别让人家见了笑话咱们……”小墨爹看见墨小墨哭了.慌忙从天台边缘下來.要给墨小墨擦眼泪.到底还是最疼自己的亲女儿.但是小墨爹刚从天台边上下來.就被守在一边的警察蜂拥而上就地擒拿.
墨小墨抽噎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抬手擦眼泪.却发现双手一直都在颤抖.钻心剜骨一般的刺痛让她沒有办法把手抬起來擦眼泪.她站在原地.看着小墨爹被人押得死死的.然后一群人将小墨爹押去楼下.
大家都过分关心跳楼轻生人的安危.甚至连墨小墨这个当事人家属都沒有关注.就这么一路跟着警察下楼了.
高高的天台上.只剩下墨小墨一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墨小墨一个人迷茫地站在那里.一直等到天斗黑了.双脚痛得像是有人在用刀割一样的疼了.她才脱力一般地跪坐在地上.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小墨爹被救下之后.莫名地沒有被告.倒闭的公司也被赞助商看重出资重建.
照理來说.墨小墨应该重新过上有钱又舒坦的日子.但是她的心里面一直都很空.空落落的像是什么都沒有一样.
墨小墨一度得过抑郁症.虽然程度并不是很深.但也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治疗.才慢慢从那种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自己一个人慢慢腐烂的消极状态中走了出來.
病好了之后.墨小墨选择了自己找一份工作.工作并不是什么讲出去非常体面.让人一听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那种.墨小墨只是独自住在外面租的小房子里面.再慢慢找零散的工作.渐渐地.从短工做到了长工.临时工做到了合同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墨小墨发现自己年纪不小了.于是在好友的牵线搭桥下.找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对象结婚.男方长得也不算英俊.但是很有安全感.墨小墨结完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第三年.孩子开始学走路.第四年……
墨小墨再度睁眼的时候.自己躺在病床上.重症监护室里是一片刺目的白.床单.墙壁.天花板.无处不白.就连來探病的家属的脸.也都是白的.
“医生.我母亲的病……”墨小墨隐隐约约听见交谈的声音.她年纪已经太大了.耳朵不好.只能听个大概.但是她的眼睛还是很好.能看清楚交谈者的脸上.沒有一丝可以称之为喜悦的表情.家属走后.带着口罩的医生背对着自己.正在本子上稀稀疏疏地写着什么.
这个医生看上去还很年轻.挺直的脊背.削瘦而不失骨肉.那个背影光是看着.也很赏心悦目了……
墨小墨嘴巴上带着氧气面罩.沒有办法说话.只能微微抬起一点手.想叫那个医生过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上一顿.回过身來.他戴着口罩.但是一双狭长而墨黑的双眼.看上去比他那一身的白要耀眼得多太多.
“有什么事么.哪里不舒服.”医生上前來.抓住墨小墨戴在脸上的氧气面罩.低声问道.
墨小墨感到有点累了.眼睛有些睁不开.只能轻轻地摇头.摘掉氧气面罩之后.呼吸有些不顺畅.她微微皱起眉头來.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那医生却沒有半点要把氧气面罩放回來的意思.而是顺手就把氧气面罩放到一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上去无比熟悉.墨小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莫名地觉得想哭.看着那医生的眼睛.慢慢地开始情绪激动起來.
“小墨……”墨小墨一愣.像是不确定一样.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医生.
“墨小墨……你怎么还睡着.”那医生慢慢摘下口罩.口罩底下.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墨小墨有些困惑.这张脸看上去好熟悉啊……
医生低声问完.见墨小墨沒有回答.很耐心地顺着床沿坐下.重症房里的床是有轮子的.他坐下來的时候.墨小墨清楚地感觉到床位挪了一下.
“一直躺着.对身体不好.”医生说道.墨小墨想反驳.她一个糟老太婆.怎么能起得來身.这样无理的要求.对一个老人家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墨小墨微微咳嗽着.说不出话來.医生见状.俯下身子來.轻轻将墨小墨扶起.靠在绵软的枕头上.让墨小墨能更加直观地看到自己.
“小墨.小墨.”他念叨着.全然不顾墨小墨这个重症病人.甚至还伸出手來摸墨小墨满是褶子的脸.“你看你.就是老了.还是这么漂亮可爱.”他说着.很不要脸地凑上來在墨小墨松弛的脸上印下一吻.墨小墨震惊了.还沒有來得及挣扎.眼前的人就迅速退开距离.
墨小墨挣扎着想去拿手边任何可以拿得到的东西來砸这个死变态.却在看见医生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愣住了.
无风自动的墨黑长发.配上绝世容颜.无可挑剔的身材.以及……那双眼睛……
是谁來着.墨小墨激动地去抓自己的头发.却被人轻松制住.嘴唇触到湿湿软软.冰凉的两片.一下子.就回神了.
箫月寒.
“君……君上.”长久的亲吻.墨小墨含糊不清地叫道.箫月寒沒有说话.只是抓紧时间用力去吻眼前这个苍老到几乎死去的女人.她怎么可以想死呢.她要是死了……那他怎么办.
“你……是真的吗.”墨小墨摸着箫月寒的脸.问道.却在看见自己枯干的手后.瑟缩了.她怎么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