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越一愣,随后笑眯眯回道:“不过一个银铃嘛,我难得从你着拿样东西,再借我玩两天呗,这么小气做什么?”
“不要。”弯弯直接拒绝道:“那个银铃对我来说很重要。你马上…..”
谁知话还没说完,周子越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一脸激动道:“你记起这银铃的重要了?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弯弯抬头看着他,随后摇摇头:“没有。”
却见周子越眼底顿时失落的一暗,随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过激,双手立刻放开了她,撇开头去。
弯弯心底的那团疑惑顿时更浓了,这银铃不是楚烨与宛宛的吗?他这么激动干嘛?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内情?
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周子越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一把抓住她的手抬起,眸底一片凝重:“你这戒指哪来的?”
弯弯一看,他指的正是阿九送给她的那枚丑不拉几的鬼面戒指。
她甩开周子越的手,道:“上次出宫在街上买的啊。”
“买的?”周子越蹙蹙眉。
“是啊,上次出宫时,在街上碰见一个道士。硬是说我印堂发黑,定来会有厄运,还说了一大堆什么我最近定有血光之灾之类的话。”弯弯一脸夸张道:“而这个戒指呢,那个道士说正好有破除这些的功效,能辟邪哦~~我见自己最近确实挺倒霉的,而这戒指也不贵,就买下了呗。”
暗处的鬼一听闻差点直接从高处摔下来。
辟邪?
这象征着冥宫最高权力,几乎能挪动冥宫整个势力的宫内至宝,竟然被她说用来辟邪?
额…不知道主子若是听见了会有何反应。
弯弯抬起手,将戒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般:“刚开始呢,觉得这戒指确实挺难看的,现在久了倒觉得也还好,怎么?这戒指有什么问题吗?”
周子越望着那戒指沉默片刻,没说话,虽然他也觉得不可能,因为凌宛宛不可能会认识那人…
难道是他记错了?可这戒指实在和那人手里的戒指太像。
片刻后。他才道:“没什么,只是这戒指实在太像一个人的随身之物。”
“谁啊?竟随身带这么一个丑东西,也太没品味了。”弯弯随口接道。
周子越倒是被她这嫌弃的口气听得有些好笑:“你倒是一脸嫌弃,若你这戒指真是那人之物,别说皇上了,就算其他两国的国君都要忌惮你两分。”
“这么厉害?”弯弯眼睛不禁讶异的瞪了瞪:“那人是谁啊,他的东西这么牛?”
周子越望着她:“冥宫的冥鬼王。”
果然是跟冥宫有关,弯弯心里暗道,那天绿悠的事,事后她也怀疑过,这冥鬼王是不是和绿悠串通一气的?
但脸上仍不动声色道:“那他的那个戒指有什么厉害之处吗?”
“冥宫项来神秘,谁也不知道它是何时建立的,更无人晓得那鬼王的来历。大家知道它时,它的势力几乎已经遍布了整个东皓大陆。传言,冥鬼王下面有一只百余人组成的势力,俗称鬼影,几乎各个身手精湛。暗杀、侦查、追踪等,无一不精,几乎能以一敌十。而能启动鬼影的便是鬼王手中的那枚戒指,鬼王之戒。”
弯弯吃惊的看了看手上的那个戒指,这丑东西力量能那么大?
谁是冥鬼王,已经不言而喻了,这弯弯倒是没什么吃惊的,阿九那家伙,身手那么深不可测,有这个身份也不奇怪,另她惊讶的是他竟将如此一枚戒指送给了她?
“不过,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周子越想了想又道。
没人见过冥鬼王,他也不过一次偶尔和他交过一次手,连他的身形体貌都没看清就败下阵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手上的那枚鬼戒,但也就微微瞥了一眼而已。
“自然是你看错了,我若有那什么鬼王的戒指,早就离开这皇宫了…”弯弯撇撇嘴道,以防他再继续这个话题,未等他开口,她又立刻道:“喂,你别岔开话题,刚刚我们明明在说银铃的,快,把我的铃铛还给我。”
周子越心里苦笑了一下,他确实有想岔开话题的意思,没料到这丫头这么快又将话题转了回来。看着她那一脸‘你今天不还就别想走’的架势,只能无奈的从袖间掏了掏,然后将一个银色的小铃铛放在她手心,面上颇为不情愿的喃喃道:“借着玩儿两天都不行,小气鬼。”
弯弯才不顾他的一脸哀怨,立刻将那银铃收入怀中。
这银铃拿回来了,接下来便是要努力将宛宛九岁前那些遗失的记忆给找回来。
“对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道:“周子越,上次你怎么了?为何在看见这银铃时会…..”
话还没说完,只见周子越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坛酒,他轻轻卸了卸酒盖,瞬间房内酒香四溢,一股醉人的味道在她鼻尖缭绕,惹得她不禁深深一闻,喜上眉间。
“醉心酒?”她一把夺过那个酒坛子,对着坛口再度深深吸了一口,哇,真的是诶。
这醉心酒乃是整个邱子国酒行之最,传闻它口感超凡,入腹后会令人有一种超凡轻身的错觉,瞬间忘却一切烦恼,醉心,醉心,不禁醉人,更醉其心。
可如此的酒也不是哪都能买到,这酒出于醉香楼,是醉香楼的招牌酒,自然也只有醉香楼有售。可这酒酿制工序复杂,出产量并不高,所以醉香楼有规定,每月只出售三十坛,每月初一开售,先到先得。当然,这种绝世好酒,想要的人自然不少,其中也不乏某些高官富贾,可惜,这酒楼的老板也是个怪人,他曾放话,规矩就是规矩,对谁都一样,想买酒?可以,初一来排队,而且每人仅限一坛。这话一出,便让那些想拿钱拿权来压人的某些人早早灭了不安分的念头。此后,不管是谁,就算是皇宫里来人买酒,也得乖乖去排队。
当然,这醉香楼能那么拽,这背后的靠山自然是很硬。
弯弯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弄到的?”
上次她出宫时,原本是想去买一坛来的,可惜小二说那酒早在初一当天就卖光了,她还一直觉得遗憾呢。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事结果,方正我买过来了便是,你喝不喝?”
手中转悠着一个杯子,那线条迷人的双唇微微一弯,周子越那笑几乎可以说是风华绝代,可惜弯弯的双眼全在那酒上,压根没抬眸,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
“喝,当然要喝。”她这个如此贪杯之人,怎么放过到了眼前的美酒?此刻就算是他说着酒里有毒,她也会先一杯下肚再说。
美酒当前,弯弯早就忘了把要问周子越的事抛在脑后了,与周子越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是无比的畅快。
知道月上中空,周子越才离开。
弯弯的酒量一直不错,往日那些所谓的烈酒,她起码能灌个五六坛,而今日,这一坛酒两人分,她最多也就半坛下肚,脑子竟已经有些发沉了,一沾床,便沉沉的睡去。
窗外夜色清凉,一轮冷月高高而挂,不远处,一道硕长的身影迎风而立,宽大的蓝色袖袍在如蝶般在半空中飞扬,银光由上而下,为他的全身镀上了一层唯美的光晕,配上那绝美的容貌,看上去犹如从天而来的仙人,超凡出尘…..
此时,周子越的脸上早已退去了与弯弯谈话时的嬉笑,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哀。
手中一只银铃微微晃动着,似少了同伴,连带着那清脆声都有些孤寂….
宛儿,真忘了吗?再也不记得了吗?
一声叹息被夜风卷入….随即又消散….
哎,罢了,她既然已经忘了,他又何必再去提起?
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如今,她已是烨的皇后,他的嫂子,他能做的,便是一直守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忘了的那些过往,就让他独自都将其都压入心底吧,只是…
他拂了拂胸口,这几日他明明都想得很清楚,才过来见她的,为何如今这心里还是那样的痛….那样的不舍……
弯弯再度醒来时,外面的天虽然还是有些灰蒙蒙的,但远处的东方已经开始发白,她模模糊糊的坐起身,无意识的摸了摸身旁,空空如也….
那家伙真的没来….
也不知为何,心里没由来的有些生气。
“一鬼….”
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漆黑的房内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蹙蹙眉,该死,她怎么了?为何如此介意那妖孽没过来看她?他呆在弟。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半躬身的站在不远处。
弯弯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额….你家主子…最近很忙?”
一鬼一愣,随即摇头:“属下不知。”
也对,他一直都跟在她身边,怎么会知道阿九的行踪,
那你有没有将我脚受伤的事告诉他?
弯弯原本是想再问一句的,可话到嘴边了,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不行,这么问,搞得好像她很希望那妖孽过来看她似得。
随即便挥挥手,让一鬼下去了。
之后,她便一直没睡着,看着外边的天渐亮,她有些精神萎靡的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凉的晨风拂面,这才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不远处的墙角,两个身影正互相探身交耳,似在说什么隐秘的事情般。
她这里属于整个冷宫的最偏院,整个院内就两个人,墙角那其中一个,不用说,正是她的小宫女锦月,而另一个,一身藏青色的太监服,应该是个低品阶的小宫人。
两人面色谨慎,说了片刻,那小宫人离开,锦月便急忙进屋来。弯弯立刻回身坐回床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锦月一进去,便立刻关了门,看见已经醒来了的弯弯,立刻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道:“娘娘,胡将军差人送了封密信过来。”
胡将军?弯弯挑眉,谁啊?
心中疑惑,可她还是接过信,打开后,看着最下角的那个署名,才从记忆中找到这个人。
胡容,凌忠齐手下的另一个出生入死的副将,只是这人一直镇守在邱子国的边境。
信中说他收到凌忠齐入狱的消息后,特地连夜启程回来,如今已在京城,想要见弯弯一面,了解此事来龙去脉,商讨如何救出凌忠齐。
弯弯看完信后,不禁蹙了蹙眉。
凌忠齐自然是一定要救的,可救出来之后呢?对方既然一心要害她凌家,躲过了这一劫必然还有下一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在凌忠齐还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前,弯弯不打算做什么,目前看来,那宫里的牢房反而比外面来得要安全些。
但这胡容也未必不能见,她接下来正好是用人之际,见一见这人也好,而且这镇守边境的将士私自回京,若是被人发现,那后果是及其严重的。人家对她父亲如此衷心,她若不见也有些说不过去,只是……
这胡容进不了宫,说是让她出宫去会面。虽说她一个废后,一时半会不在冷宫也没人会知道,可她要出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万一被发现,那后果…..
正想着,抬头便见锦月正拿着一根点燃的蜡烛走过来。
“大白天的,你点蜡烛做什么?”弯弯不解。
“哦,那个小邓子说,胡将军吩咐了,让娘娘看完后务必将心烧了。”锦月道。
“小邓子?”
“就是刚刚送信来的那个小太监。”
弯弯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将心收了起来。
“先留着吧,以后再说。”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灯火起明,每个宫廷院都被照得亮亮的,除了冷宫。
弯弯换好衣服,转身就看见某张哀然的小脸。
“娘娘,你真的不打算带上奴婢吗?”锦月撅着小嘴道。
弯弯真是被这丫头的表情逗笑了,伸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坏笑道:“好啦,我这次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玩,下次去掉凯子的时候,一定带上你,行不?”
锦月跟她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凯子是什么,脸一红,忍不住直跺脚:“娘娘,你明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啦…”弯弯笑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她自是知道锦月关心她,可这次出宫,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万一被抓到,她虽是废后,可楚烨应该不会怎么为难她,可锦月就不一样了。而且,也不知为何,她心里老隐约有些不安感。所以,考虑再三,还是觉得锦月留在这里比较妥当。
外面小邓子已经候着了,她也没再拖延,大概吩咐了几句,便跟着他出发了。
这夜晚皇宫的守卫相比白日要更加的森严些,出入的大门都已关闭,只有小部分的旁门仍有人出入。胡容似安排好了一切,她混在运夜香的几个宫人当中,出去的非常顺利。
出去后,弯弯先是找了家衣坊将那身宫人服换下,这才朝与胡容约好的茶馆去。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望着右边街道上哪隐约而现的绚丽灯火,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去个地方。
哪呢?自然是绿悠。
既然那妖孽不来找她,那她就是找他呗。
当然,弯弯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想他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他帮忙,所以,让他开心开心,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没想到是,这回她倒是打错算盘了,因为阿九不见她。
“这位公子,九姑娘正在见客,不方便见你。”zǐ依淡笑着回绝她。
见客?弯弯蹙蹙眉。
“你确定跟他说是我了?”
zǐ依笑着点点头。
“那那客人进去多久了?我等等便是。”弯弯道。
“九姑娘的规矩是一日只见一客,公子不妨改日再来。”zǐ依道。
可弯弯这脸上明显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什么规矩,明明他自己就是老板,要见就见,要不见就不见,明明就是故意不见她的借口。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小恼,身形一动,越过zǐ依直接往二楼去,可她刚步上台阶,几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zǐ依从身后缓缓步来,仍是一脸的笑意迎人。
“公子何必执着呢,还是听奴家的,改日再来吧…”
吃了个闭门羹,弯弯心里这郁气可谓是满满的,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一百遍臭阿九,可还是不解气,站在绿悠的门口,狠狠的踢了两脚大门,结果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不小心碰触到了伤口,疼得她脸色不禁又白了白,只得单脚跳着在一旁的花坛边坐下,正低头揉着腿,耳边传来的一阵对话突然引起了她注意,正是两个正要往里走的中年男子。
“喂,听说了吗?皇上要围剿冥宫了诶。”其中一个道。
“冥宫?不是说这冥宫项来神秘,它的分点在及其隐秘之处,皇上找到了?”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皇…..”
正听到重要之处呢,声音突然渐低,有些听不清了,弯弯连忙抬起头,见那两人已经走进绿悠里面了,连忙起身追上去,可她一只脚有伤,走不快,等她进去时,已经找不到那两个人了,她只得讪讪走出绿悠。
楚烨终于要动手了吗?
上次在绿悠,那冥鬼王如此嚣张,当这楚烨的面抢走了凤音,还打伤了南宫太子和端木玉,公然的让他难堪,甚至差点引起邱子国和南皓国起战事,这笔帐,以楚烨的性格自然不会那么算了,如今两国误会已除,他自然向那冥鬼王把该讨的讨回来。
原本,这楚烨与那冥宫的事和她没半毛钱关系,但若是那冥鬼王真是阿九….
弯弯摸了摸指尖的戒指,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见到那家伙,把该问的事问问清楚。
而且,凭什么他要见她时,呼啸一来就可以,她要见他时,还得命人去通报?不想见还可以不见?凭什么啊…..
可….她又没有轻功,怎么进去呢?
正在绿悠外面辗转走着,经过旁边的一条小弄堂时,她突然收住了脚,望着那夜色下被阑珊灯火照得的多了丝媚唯美的伟岸建筑,大眼睛呼噜噜转了转,然后钻入了小弄堂里。
夜,是万物最好的保护色,所有一切白日里需要隐藏的,在这撩人的晚上都不必再伪装。白日的谦谦君子到了这夜晚就只能成为凡夫俗子,犹如一只卸了羊皮的狼…
此时绿悠可谓是人影阑珊,灯火如昼,歌声,琴声,嬉笑打闹声….
而在这一切进行时,一个瘦小的黑影正无声无息的贴在外墙上慢慢往二楼爬去。
该死的端木玉…她在心里暗骂道。
此时,弯弯全身上下都贴在墙上,犹如一只壁虎,而她的额间正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细汗。
原本,这点高度对弯弯来说是小菜一碟的,三两下就上去了,可就是因为腿上这伤,她如今能如乌龟般慢慢往上爬,吃力的很,过了许久许久,她手才够上二楼那妖孽房间的窗沿。
呼,心里松了松,将头往上探的同时,弯弯立刻屏住气。
以那妖孽的功力,很轻易的就能发现她,所以弯弯没有进去,而是挂在外面,一个小脑袋轻轻的往里探了探。
咦?奇怪,为何看不到人?那zǐ依不是说阿九在见客吗?弯弯疑惑至极,又将半个身子往里倾了倾。
不对,这房间里根本没人。
弯弯虽然没有如妖孽那般的内力,能感知周围,可她的敏锐度很高,这与前世的那份副业有很大的关系,作为一个高级偷手,来到一处陌生地,必须快速的感觉到周围是否有人。
里面根本没有呼吸声,阿九根本不在屋里,zǐ依为何骗她?
弯弯正想着,身后突然飞来两道利器,她心里一惊,身子立刻一歪,结果手上一个抓不稳,身子直直开始往下坠去,她心里暗叫不好,可紧接着,一只手突然提住了她的后劲衣领,原本快速下坠的身子缓缓减慢速度,最后她的双脚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弯弯回过头,是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