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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城府衙内,众人都在,面面相觑,无语。
韩忌忍不住先开口,“侯爷、李将军,刚刚之事可是早有谋划?”
李路看了看苏越白,这种事情为何要让他开口?他什么也不知道啊,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错,之前侯爷吩咐过,不用按照正常打法,只要他和萧然动手无暇顾及的时候就出手。”
“胡闹。这成什么样子,传出去让人如何看待我金国?”韩忌不是古板,而是为将多年,铁骨铮铮,更看重战场上的实力。
“上了战场,脑袋就拎在了手上,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伤亡取得胜利,其他的不重要。”苏越白沉声说道。虽然还是带笑的脸,却多了几分冷凝。
此话一出,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苏越白和韩忌这两人大家都有些忌讳,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些什么。
韩熙默看了看周围一圈大男人,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真是的,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真不明白这些男人争来争去为的是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她出来打圆场?
“韩将军说的有理!但和大宛这场仗打了几个月,劳民伤财,最受苦的还是百姓。而百姓要的东西往往也最简单,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罢了。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一想今后要如何做吧?朝廷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派出援军,但如果仅凭现在的兵力想战胜大宛颇为不易。”韩熙默顿了顿,“而且,萧然上当一次,不会上当第二次。”
“韩大人说的是。今年旱情严重,雅安附近多地粮食欠收,灾民数量与日俱增,长此以往,粮草定然供应不齐。而且战事不断,又遇天灾,民心必动。”李路见韩熙默出来说话,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估计她开口了韩忌和苏越白都不会再说什么。他忽然间发现韩熙默身上有种力量,就是一种安心让人听她说话的能力,这种能力说着不起眼,但关键时刻却无比好用,比如现在。
“祁大人,雅安城内情况如何?”韩熙默问。
“回大人,城内还好,保守估计,即使没有任何援助,雅安目前也可维持全城百姓和大军大概一个月的口粮。”
韩熙默点头表示知晓,“还要麻烦大人着手安排,将所有粮草分几个地点妥善安置。”
“大人是怕大宛打这些粮食的主意?”
“未雨绸缪而已,毕竟我们截了人家的,也要同样做好挨打的准备啊。”
“是。”
深夜大家都散了,只有韩熙默,苏越白和韩忌还在。苏越白看着一脸严肃的韩忌忽然间笑了,倒了杯茶端到韩忌面前。“韩将军,请用茶!”
韩忌冷哼,“你倒是长本事了啊!侯爷!”
“您说的哪的话,越白在您面前哪里敢造次。这不是技不如人,为了保命嘛。您总要给我点面子,即使是实情我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承认不是?”
韩熙默挑眉,她一直奇怪韩忌为何会出面相助,以为苏越白和当初对付邵维安一般用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方法,如今看苏越白和韩忌说话,看来之前确实是她想多了。韩熙默陷入了深深的自省当中,看来苏越白在她眼中一直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办事从来不光明正大,可是她为何会喜欢上这么个人呢?难道这就是大家说的‘志趣相投’?
“你少给我东拉西扯,你把我骗过来做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您老过来坐镇了,您看您一来他们就撤退了。”苏越白笑的温和又美好,不了解的人还真会被他骗了。
“我看没我在你也赢的很容易嘛?”韩忌可不是好糊弄的。偏头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看戏没出声的韩熙默,“韩丫头,你和他什么关系?”
韩熙默一愣,这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她这边了?轮到苏越白在一旁一脸戏谑地看热闹了。
“侯爷曾经到王府帮惜默瞧过病。”韩熙默四两拨千斤,她觉得韩忌一定看出不对来了,而苏越白就在旁边看着等她承认。他和韩忌究竟是什么关系?
“哦?”韩忌看着韩惜默,“丫头,你可知道他是谁?”
韩惜默颔首,“我想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那你可知道你又是何身份?”
韩惜默神色一凛,“将军提点的是。惜默记下了!”
韩忌满意地点点头,“王爷对我有恩,世风是我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丫头,我希望你可以过的好,至少比我们都好。但你要明白你首次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该如何去做。”
“是。”韩惜默乖巧应承,对韩忌又多了一分敬重。
韩忌走后,韩惜默面色一变,冷着脸看着苏越白。“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苏越白微愣,而后夸张地做恍然大悟状,给韩惜默行礼,“为夫谢娘子刚刚仗义执言,为为夫说情。”
韩惜默挑眉,没什么表情,等着苏越白的下一句。苏越白见韩惜默不买账,换上了另外一幅样子,温和有礼,“谢大人对在下的信任,在下亦幸不辱命,虽不甚光彩,但正如大人所言结果是好的。”
韩惜默站起身,她不想听苏越白在这里废话了。她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要完全摊开来了解彼此的一切,她也并不介意苏越白不是事事都向她报备,也知道苏越白也并非不愿意告诉她,但此刻却很讨厌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韩忌定是明白了二人的关系,但也提点了他们的身份,想要在一起,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苏越白的杀母之仇,她对外公的承诺和内廷女官的职责,都等着雅安这里的结果去画上一个句号。
苏越白见韩惜默是恼了,察觉自己有些过头,慌忙拽住韩惜默的手腕。“惜默!”
“放开。”
“生气了?”
“我们早就有言在先,你若不想说我不强求。”韩惜默说道,挣脱开苏越白的手,“但是越白,你明明是想告诉我的,现在这般又是为何?”
苏越白笑了笑,“是我不好,不逗你了。只不过有些不太好说。”
“什么意思?”
苏越白叹了口气,“当年娘亲机缘巧合认识了韩将军,韩将军却不识得娘亲的身份。娘亲耍诈和将军打赌,赌输了就认韩忌当叔叔,听凭差遣。当年韩将军一时失察便应下了,结果可想而知,娘亲故意输掉赌局,看起来是吃了大亏。”
“但事实上却是认了宝犀公主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侄女’,任命的给她收拾残局?”韩惜默接口道,对韩忌瞬间产生了同情,这听起来就像是苏笑笑的翻版,或者说苏笑笑虽然没有在墨宛晚身边长大却丝毫没有影响二人的相似之处。韩惜默霍地反应过来,“这么说,你要叫韩将军,‘爷爷’吗?”这件事太诡异惊悚了。虽然韩忌和墨城年龄相仿,但却一样没有丝毫老态,当年自己年幼唤了一声韩爷爷不觉得怎样,如果现在换成苏越白这么叫,她一定接受不了,反差太大了。
苏越白笑,颇有些无奈,让他唤这样一个精神矍铄还能上阵杀敌的威武将军‘爷爷’,总感觉有些怪异,“你可以忽略那个称呼吗?”
韩惜默大笑,“抱歉,刚刚我错怪你了。这个,是有点,难以想象。”韩惜默顿了顿,“越白,我忽然有些想见见宝犀公主了!”
苏越白瞪她。
“最近过的太紧绷了,难得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和我刚刚知道笑笑有孕时候一样,难以想象又觉得情理之中。她们不愧是母女。”韩惜默笑着说道。
俩人闲聊两句,韩惜默忽然问道,“宁王应该已经和赵旷轩一样了吧?”
“**不离十。对于金国来说,宁王是叛臣,对于萧然来说,二人的关系破裂,他自然不会留一个已经没有用处的人在他身边。”
“宁王投诚应该不是真的,是受了宫里那位指使。既明着要你我二人的性命,又暗地里找机会对大宛下手。”
苏越白温柔的眼神里精光一闪而过,“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不管宁王做成了哪一件,对上面都是百利无一害,只不过却将这位忠肝义胆的王爷推上了永不得翻身的境地,怕是这个骂名要永世背负了。”不过苏越白对宁王没什么感情,他的名声是好还是坏他也不关心,但却对他的胆识有几分欣赏。
“你能确定这是皇上还是太后下的命令吗?”韩惜默问,她也着实没想到宁王竟然对皇室如此衷心,金国三位异姓王爷,除了赵旷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外,另外两位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不二,实属难得。
“宫里最近太过风平浪静,我要找时机回去一趟。”苏越白沉声说道,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墨瑾年还是乔太后谁要置他于死地都没什么区别,他本想等雅安这里一切都了结了再回去算账的,既然有人迫不及待,就别怪他不客气。
“乔太后一生最看重她的身份地位和那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如果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她自食恶果就更好了。”韩惜默冷声说道。
只不过苏越白和韩惜默都没想到,这个‘借口’会来的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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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