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前,释玄空盯着那名玄衣修士慢慢靠近,心里暗自戒备,虽然不清楚他最后为何反水,但肯定他有自己的图谋,天下没有免费的斋饭,吃饱后就得替人念佛唱经,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就是不知道他要唱哪一曲。
“大师,道家讲求清静无为,顺其自然,而佛门追求的普渡众生,救苦救难,不知作何解?请大师教我!”望着那名不为所动的僧人,冷无言一脸真诚之色。
释玄空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找自己谈佛论道,也不好不理睬,毕竟才帮着赶走大敌,翻脸不让人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沉吟片刻,说道:
“道家追求个体极至,俗说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来没见过别人家的鸡犬跟着沾光,就是这个道理,而佛门所追求的是,众生平等,一视同仁,昔年,有大德高僧割肉喂鹰,舍身饲虎的事迹流传,也有菩萨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见一斑......”
冷无言不置可否,突然话题一转,问道:“天下苍生,在道义?还是佛理?”
那主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指着那群悍匪,诡异笑道:“何为苍生,是他们吗?还是施主你?”
见他哑口无言,那主持也不为难于他,说道:“所谓苍生,便在心中,如道家所讲,清静无为,顺其自然,蛇行沼泽便是苍生,为祸作乱便是妖孽,人乎情理便是苍生,犯“贪痴嗔”背逆人性,谁又会视之为苍生。”
“谁来界定?”冷无言还是问了一句。
释玄空看着苍穹,久久不语,半晌后,叹息一声,谓然道“唯心尔。”
一群小沙弥看着两人站在那里,谈经论佛,羡慕不已,对冷无言的好感大增,不仅帮着寺院解除了危机,竟然与佛有缘。
释玄空倒也没有拒绝,请他入住禅房后,处理善后的事情去了。
天亮后,被告知摩涯寺院的护法到了,在禅院等着他,他并不推辞,前往途中,暗自思索其中的利弊。
“我佛慈悲,幸亏施主仗义出手,才使得金刚城众生免于惟难。”一名罗汉似的僧人见到他后站了起来,口呼佛号。
“愧不敢当,大师谬赞了,不知大师是......”
分院主持释玄空介绍道:“玄净罗汉是摩涯寺院八大金刚之一,知道施主援手后,想要当面感谢。”
冷无言盘坐在蒲团之上,眯着眼睛,静静等待玄净罗汉进入正题,分院主持与玄净罗汉两人面面相觑,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玄净罗汉一脸无奈,知道诳语无用,直接说道:“昨晚那股来历不明的势力,颇为蹊跷,需要施主为我等解惑。”
他这才睁开眼睛,道:“当初这些人,出入混乱之地,以重利引诱悍匪加入,背景神秘莫测,我便混入其中寻找根源,已有收获。”
两名僧人颇为激动,主持释玄空道:“不知是何方势力,如此丧心病狂,又为何与我佛门为敌?”
冷无言沉吟片刻,说道:“不是我信不过两位大师,此事实在太大,可否入摩涯寺院当面向贵寺众长老说明情由,再作定夺?”
见他一脸沉重之色,不似作伪,两僧人相互看了看,便答应下来。
……
摩涯寺大雄宝殿,高台之上,青烟缭绕,正中盘踞一尊十余丈高的金佛像,方丈宝相**,盘坐在青色蒲团之上,众长老分列而席,八大金刚站立寺门两侧,众僧静静地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俗世之人。
**而肃穆,冷无言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沉声道:“不知贵寺对离合宗看法的怎么样?”
方丈答道:“千年前为祸作乱,本寺圆寂的大德高僧,当年不忍多造杀孽,只诛首恶,余者不纠,难道再次兴风作浪……”
“如今大势已成,蠢蠢欲动,欲夺回摩涯岛……”冷无言没有说出离合宗的巢穴,和白依依九阴绝体之事,其它的也不隐瞒,把所知道的详情全部都说了出来,相信这些僧人自有判断。
一席话后,方丈沉默不言,众长老交头接耳,八大金刚怒目圆睁。
方丈睁开双眼,精光闪现,说道:“巢穴何在?”
冷无言皱了皱眉头,还是说道:“破贼之日,自会告知。”
方丈若有所思,慢条斯理的说道:“冒然出击,自是不成,但事关天下苍生,离合宗隐世之地,势在必得,不如施主提个条件吧,也算补偿一二?”
听了这话后,冷无言因为对几名僧人的钦佩,连带摩涯寺院仅有的一丝好感,这时也荡然无存。
如今若不据实相告,他们得不到巢穴方位,恐怕很难脱身,沉静了下来后,说道:
“此事中,我所费心血颇多,九死一生,本想借助贵寺之力清除之,一来化解本人和贵寺的危机,二来有巢穴之物约作弥补,特别是那本道门炼体之法,本人心慕已久,既然贵寺另有安排,自是不好干涉,既然方丈提出,却之不恭,欲借贵寺炼体功法一观,如何?”
开出条件后不再出声,站在那里闭目养神,任凭一群秃驴在那里恬噪不休。
众僧静声后,只听得那方丈道:“老衲这里有一册《达摩梵体诀》上古炼体功法送给施主,至于修炼成否,全看造化,也算了结一段因缘。”
冷无言心中冷笑,一群虚伪的秃驴,摩涯寺炼体功法《罗汉金身》名传天下,却拿一册不知所谓的功法不敷衍自己,知道在他们面前讨不到好处,也无所谓,反正达到了目的,等着看他们狗咬狗就成。
接过那册破旧的炼体功诀,也懒得唱诺,辞身而退。
刚下金顶,有一名癞头秃驴等在山脚下,形容邋遢,见到自己后,摸着滚圆的肚皮,嘻哈一笑,说道:“施主所修炼的是上古魔道的炼体功法吧,竟与我佛有缘。”
冷无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念自己出手维护,和通风报信之情,独霸离合宗几千年的传承,现在反而贪慕起自己的功诀,这群秃驴实在太可恨,厉声道:“摩涯寺做得是不是太过份了。”
那秃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明白过来,说道:“施主勿燥,是佛爷我自作主张,知道你魔功炼体有成,便想讨挠一番,验证一下佛魔两道炼体法门的优劣,与山上的那些小辈无关。”
冷无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碰上了一位痴僧,这种人不理俗务,专心沉醉于修炼,裂嘴一笑道:“大师之言甚合吾意,不敢请尔......”
他被那破落僧人,带到山脚下一处低矮的禅院内,把里面的沙弥哄赶一空,关门落户。
二个月后,冷无言独自离开,不知所踪。
......
白依依惶然无助,坐在静室里暗自垂泪,师兄已经消失八年多的时间,到处探听不到任何音信,至今生死不明,石芙兄妹两人也是神情黯然,石雄的魔功已经修炼到了第四重,为了找出冷无言走遍了整个摩涯群岛,历经磨难,可还是一无所获。
“姐姐,那癞头僧人说过,冷大哥修为高深,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有紧急事情出了摩涯群岛,担搁了,正在返回的途中。”石芙安慰道。
“师兄......”
白依依暗自呼唤,其实她早就有所猜测,只有柳海玲,才会让师兄惶然无措,莫名其妙地失踪,也不知道那癞头僧人当年到底说了些什么,多次想找他问明情由,却再也找不到人,摩涯寺大部份僧人,竟然不知道有一个癫头僧人。
摩涯城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执法人员每天都在清查不明底细的外来人员,大批隐藏在城中,依附离合宗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寺院为彻底清剿离合宗,正在扫清障碍,大战似乎一触及发。
......
翠坪荒岛地下深处,一群老古董坐在那里默默不言。
筹谋上千年,只等时机一到,离合宗就横空出世,屹立于摩涯群岛之巅,也找不出哪个环节出现疏漏,导致那群老秃驴提前警觉,大肆打压异已,亲宗门一派的势力,许多都被拆散一空。
“师兄,提前出世吧,不能再等了。”
“老夫早就受够了,整天象只耗子一样不见天日......”
“说不定那群秃驴已经知道了这里,正在等待时机......”
离合宗宗主季长华,看着众师兄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想起上任宗主,他的师尊传位于他时的殷切希望,心里就叹了一口气,也罢,时机不是等来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再不出世,光耀宗门更加无望,说不定还会叫那群老秃驴抄了老巢,把宗门上下灭个干净。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离合宗一门,历经磨难,以守护正道为已任,如今,僧侣无道,残酷暴烈,打压异己,摩涯城已成人间炼狱,当联众合伐摩涯寺。”
千年的等待,只为今朝,宗主终于松口了,众长老兴奋不已,和宗主讨论攻打摩涯寺的计划,以及号召各种势力的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