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都梦想着远游啊,终于得尝,仓央嘉措可谓心情大好。也许是他修行不够,也许是时代的原因,速度上最快的不过千里马,所以他的速度也是不快,不过比日行千里略快罢了。即使一日才千里,他已经让风吹得苦不堪言了。
一日之后,他到了太谷村。太谷村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和几十年前一样,只有几户人家掩藏在森林里,与外面看不到有道路相通。
他怀着美好的心情,向南蛮之南飞去。想着将要见到一个甲子前的娘子,心里是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可以结束这胡乱的生活,可以安心修炼;担忧的是,也许娘子仍然年青模样,而自己却是已经三四十岁样子了,这还是竭力保持之结果。
小半天后,他到了逍遥宗隐藏在南蛮之南的海边。久别的海景格外的美丽,然而他顾不得观赏海景,飞到逍遥宗山门,只见山门紧闭。“难道全宗闭关潜修?”他懒得管,这是宗主小丫头的事,只要自家凤儿在就好!他微绕向后山,然而后山更是不见山洞,记忆中的洞口处,竟然已经是用巨大的石头封得严严实实,和山壁毫无二致。
“这是闭长关的征兆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他想到,“也许此生与她无缘吧!我玩了那么从的女人,还有什么理由厚着脸皮来见她呢?”三日后,在自责之中,他离开了逍遥宗之领域。
他向西飞行,整整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来到了藏南,到处看看那些寺庙,包括重归布达拉宫。只是看看,没有能留下任何的足迹。
离开西藏后,他游历了青海各寺。从天空向下观赏青海湖,别一番的美丽啊,能飞真好!甘肃、新疆、蒙古,都被他浏览了个遍。
当他回到昭化寺的时候,他的这次出游整整用去了六天。这六天,虽然不遇,但他还是快乐,然而正是他的快乐让他生了悲吧。
他在昭化寺,出游前自己入定的座处,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他心里“轰”的一响,急忙感应,发现自己身子坐在一个木桶里,而木桶则在一个密室之中!完了,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在寺里各处穿行,听说自己实在是圆寂了!
日T妈啊,日T老婆啊,怎么一点见识也没有呢?老子竟然就这样被他·妈·的逼死了啊!好吧,反正自己的心也是死了,他一阵眩晕,不管三七十二一,回到大殿,扑在当中的木胎佛像的身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多久时候,他方才醒来,猛然发现自己藏在佛像身上,挺不错的。下面有人在燃香跪拜,以前感觉甚是熏人的香烟,如今换了这木制的佛像身子,丝毫不感到熏,眼睛里半点泪水也无,倒也不错。望着殿下忙碌的人,听着无聊的唱经声,他停住了思想。
有一天,他醒来,在一座殿里,发现自己的上了漆的肉身,像佛一样坐在座上,人们在崇拜着。他试着回到肉身上,然而感觉不甚好,脑子里的评价就三个字——“臭皮囊”!他从此就长久留在佛像上,只是偶尔回来感受一下臭皮囊。
有一天他的臭皮囊被移到一座塔里供奉了。
醒时看世事沧桑,一个坐定就是几十年。
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两百年,他竟然在冰冷的木胎佛像上,在供奉的香火中,炼出了分神。每一定醒来,不过一个梦的感觉,但几个梦之后,两百年已经过去。
人们极度贫穷,到处抢砸,似乎天下****了。他不能安心修佛了,他去看看逍遥宗去,虽然说大道无情,虽然说相遇本无缘,但看一眼前世的女人也不是罪过。
逍遥宗领域死气沉沉,后山之山洞已开,但里面空空如也。
牵挂,但牵挂有什么用呢?这一世,竟然见你一面也难啊!罢了,走吧。
每次来看逍遥宗后,他都习惯性地去看一眼太谷村。
什么时候,太谷水库已经修出来了,回字形的水库,中间一座岛山青翠地映在水中。牛角山下已经没有抱布村的那几户人家了,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
太谷村,貌似有上百户人家了,村边村后还是有高大的树木,村西头还能看到几棵直径长达两米的樟树,但不再听到虎啸猿啼了。他飞到那片瓦房村子的上空,那条熟悉的青石巷子,那座面向后山的房屋,就像梦中一样。
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夫妇,男的高大刚毅还帅气,赤着倒三角的上身,肌肉健美,竟然脚下穿着一双黑亮的皮鞋——这么不搭调的配置,好像某人也学会过!他的妻子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有神,瓜子脸显得美丽又聪明。她的怀里抱着个吃奶的婴儿。
“那个婴儿就是哥哥风马么?呵呵,小屁孩!”他想的一点也不好笑啊,这和真的一样。
“那位美丽的妈妈就是母亲大人!”他感觉自己的眼眶中有泪在转,强忍不住时眼泪掉了下来,他用手背一擦,却没有擦到半滴的泪水。
“那位帅哥,赤着上身秀肌肉么?不是的,在这贫穷的年代,他也许少穿上衣是减缓衣服的破损速度,也让带孩子的他的妻子减少洗衣服的工作量!”他一边看着一家人,一边揣测着。
“那位帅哥,年轻的爸爸,就是我的父亲大人吧!原来他年轻的时候长得那么英俊!不过比起我风一来还是差了些,但他的头发比我的漂亮!”他看着,评价着,似乎很满意。
透过瓦片的阻隔,他看到堂屋里两张床,靠门一张,那是奶奶的床;靠里一张,那是父亲的床。奶奶的床对面另一边的门后,是几把圆担扁担和锄镐。堂屋之后是泥砖隔出的里间,也有一张床,这时应该是母亲和哥哥的床吧。里间开的是侧门,侧门对着的半间侧屋的门,那个半间是厨房了。
厨房里正在弓着背烧火的,五六十岁的老奶奶,就是整天给我说神话故事的祖母大人。她前面的锅里,是正在烧禾稿煮的一锅米粥吧!似乎能有米粥吃,已经是很不错了呢。
没有楼,没有那层用竹片编成的楼。
家里是很穷,但,我仍然应该选择!
转了一遭,他回到昭化寺的时候,除了看到两间大殿,其他的建筑竟然不存在了!他寄身的那座佛像还有,但没有香火了。他的肉身塔没有了,肉身也没有了,被一个老僧烧掉了,只有几根小骨头没有烧化。那没化的,就算是传说中的舍利子吧,哈哈!
没有供奉也罢,没有香火也罢,反正我并不吃什么。就这样,他又寄回了佛像。
两年后的冬天,他分出了分神,把修行全部留给分神,寄在佛像上,然后向东南的西金省飞去。
他,是空气。一团蒲团大小的连结成一个球体的空气,没有四肢,不分身首,并不存在的屁股上长着一条短短的尾巴,一条由风构成的鱼的尾巴。他的尾巴在向后吹摇着空气,于是他获得了动力,向着遥远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