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读懂他面上的意思,苏小川又怒:“你他喵的到底要老娘说几遍,我是有心事睡不着,才出来散步的,不是来跟你玩偶遇的!”
“心事?”北牧邪皱眉,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么深层次的话,一时来了兴趣,“王妃还说不是因为对本王的不满?”
苏小川一拳砸在石桌上,指节传来的痛让她清醒了一点。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伸出纤纤青葱十指直接挠向那原本残破的脸上!
这厮,难道是梦游?怎么从来没发现他这么话多又鸡婆,素和忘了给他配药吗?!
“臣妾是悲戚自己的命途,心头郁结,看着夜色凄迷,忍不住想着对月相邀……”看北牧邪听得入迷,苏小川红唇邪钩,突然吼道:“这个理由够了吧!”
北牧邪心跟着一沉,暗暗平复了一下真被吼到的心跳,腹诽: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才转了一圈心思,就见苏小川起身要走,北牧邪开口不及,伸手越过桌子一把她拉住。
斜眼看着被拉住的手,苏小川只觉心口跟着一紧,面色仍旧不紧不慢透着调侃:“怎么,王爷说了这么多故意激怒臣妾的话,难道都是为了掩盖这突然的一下?”说着拿眼示意他将手放开。
北牧邪只是低眉失笑不语,摇头继而点头静静的看着她。
一时的寂静无话,到让小川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反而落了小气。
这么一想不由撇嘴,哼哧哧又坐下,扬了扬下巴:“说吧,大晚上难得看你说这么多话,我早就知道你有事。”
其实,她想说他反常即是妖来着,就怕一时不慎伤到他的玻璃心,不由话到嘴边又绕了回去。
唉……谁教她就是这么心软呢。
看对面这个女人又开始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北牧邪一低眉便再想,她怕是又在满脑子天马行空了……
“关于六年前,你可还记得什么?”
回答他的,是她手拿着被子磕到桌沿的脆响。她没想到,困扰她失眠的事情,居然是今晚‘偶遇’的源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失落了。
最近,她好像感染了什么低气压……
看着一时失神的人,对于自己突然的问题,北牧邪也感到一时难堪。蠕了蠕唇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低垂眉眼眼睫轻颤的苏小川,等她的决定。
决定说与不说。
不期然的,看到她缓缓摇头,很慢。像是拒绝了他的问题又像是在思量什么而拖延时间。
心里的期待落空,也说不上泄气。北牧邪面上没多大起伏,却也没起身走人,而是坐在那里。他想,等她缓缓神再说。
毕竟,是他冒昧的问了不该问的。
“六年前,我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北牧邪一怔。刚想着他日待素和去查的,突然就听到苏小川悠悠开口,倒是让他好一阵错愣。理了理思绪才淡淡开口:“只要捡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说,其他……”。
他本无心探看个人私事,只是因着心里的疑惑全围绕在她身上,故而……便只好做一回揭人伤疤的事。
听北牧邪这么循循善诱的口吻,原本心口郁结的小川突然大大松了一口气,抿唇扬起笑意,跟着点头:“我也想知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们目前算是同一阵线,共享彼此所知的不为过。”
尴尬的处境,有了一种身份的定位,霎时让她感觉好受多了,让她自私一回罢!
北牧邪点头:“我先说。”看她静静看着他,听着。他突然轻笑了一瞬,继而又归于淡淡的,“素和这次出府,便是去了一趟你外祖家查探当年的情况。”
“偶然得知说书人提到了墨家第一代家主研制出了一种药,牵扯上了当今圣上。”
“药?”小川皱眉,什么药?继而拿眼去瞧北牧邪,脑补道:怎么跟你这病秧子待久了,每天听到最多的一个字就是‘药’啊?
北牧邪淡淡说道:“长生不死药。”至于苏小川斜眼打量他的眼色,他自是无视。
小川点头,了然的应了一声又突然顿声,鼓着眉眼嚎道:“长、长生……什么,不死药?!”
开什么国际长途加漫游的玩笑?!
北牧邪颔首,虽然他觉得苏小川的反应过大了些。不过他不介意她先消化消化。
再次得到北牧邪的首认,小川咽着口水小心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扯唇干笑:“虽然我也想说六年前确实有件事与你说的药有关,但是跟你说的长生不死可搭不上半毛钱关系。”
看他递来认真的神色,小川心里打了个突,坐在石凳上突然挪了挪屁股,扭捏道:“再说,现在是明帝年间,你以为是什么修仙论道的奇幻世界啊?!”
臭小子,好好的干嘛用那么认真的神色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她,搞得她浑身不得劲。小川皱眉,看着北牧邪斥了他一声。
对于苏小川的疯言疯语,北牧邪一贯准则是忽略无视,比如现在。他正了正神色,淡淡摇头否决她的话,说道:“那个说书人说到皇帝闻声去了你外祖家却没得到不死药,随后便是苏府妖女问世与墨家屠门惨祸一并上演。”
苏小川怔了怔,对于北牧邪说的,她作为穿越客并不了解。眼下又听到有人屠人满门,还是她这一世的外祖家,她心里着实震惊了一把,不为外祖亲人,只是因为心里没根由的抽疼起来,吓得她一度以为又是病发了……
看她面色不太好,北牧邪以为是他将人家惨事说得太过云淡风轻惹了她伤心,刚伸出手在要碰到她伏在桌上的头顶时,又收了回来。
因为……苏小川突然又抬起头了,正蹙眉看着他呢。
未免这种微妙的尴尬持续下去,北牧邪难得清了清嗓子,又问:“你刚才说,你要说的事,也与药有关是什么意思?”
小川皱眉,对于那天在苏府血池子里醒过来又做了一些有违常理的梦境之后,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不去。却又不能随便拉个人诉说,免得被人当成疯子给扣去衙门吃牢饭……
“就是前段时间我在苏府并病发之后,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小川看向静静听着的北牧邪,顿了一下。她在想,如果告诉他,他会不会也认为她精神失常,疯了?!
不过,都说到这里了,再刹车就显得有些不厚道了……
“怎么了?”
看苏小川一副欲言又止,神色惊慌的模样,北牧邪就皱眉。这个女人,一晚上了,脸上的表情怎么还这么活跃?
“我十岁那天,去找娘亲,在一间厢房门口看到了她,却是倒在血泊里……”。小川突然哽咽。对于那个真实而无力的梦,她还是有些不能神色如常的当成话题闲聊。
在看到北牧邪那狰狞而又安静的神色之后,苏小川似跳戏一般忍不住笑了一声。在他疑惑的神色里,又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我走过去打算扶起倒在地上的娘亲,她却往我嘴里塞了一颗丸子,那时候不懂,事后才知道那是一颗药,只是我不懂医所以不清楚是什么药。”
看北牧邪似在思量她话里的可识性,便也耐着性子等他回神。这一等,便是一炷香之后。
看他的眼在她脸上搜寻着什么,小川不由有些不适,一时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只好捧着酒杯,笑问:“如何,听出什么门道了?”
看他一言不发打算起身走人,小川一个情急一把越过桌子扯住他的袖子。
水蚕丝制宽松长衣,原本只是在腋下斜系了布扣,被她这一拉,水润柔滑的布料顿时顺着她的力道他滑下他的肩头……
呃……
看着这不在预料范围的一幕,苏小川也懵了。水漾的黑眸一瞬不瞬的在自己抓着衣袖的手和北牧邪露在外面的肩臂来回穿梭。在看到这香艳一幕的主人公也错愕的时候,她想说,她只是一时情急,情切,不是故意的……
北牧邪侧脸低眉看了一眼自己露在外面的一侧肩臂,又顺着袖子上的爪子看向‘祸手’的主人,正好迎上苏小川抽着脸皮的干笑。
“王妃与本王夜下促膝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现在?”说着用另一只手指着她还没松的手,邪气挑眉,口吻尽是轻佻。
顺着他的手指,苏小川只觉抓着的水蚕丝袖子烫手得紧,一惊一乍猛地松了爪子将手背在身后,眼神慌乱闪躲哼哼哈哈着找着说辞。
趁着空挡,北牧邪将长衣轻轻一拉便回归方才的清隽如初,淡漠的神色里丝毫看不出刚才邪气撩人的一幕是因为他而让人产生的错局。
“不是说好,有情报共享的么,我这不是、看你要走就……一时哪会想那么多。”说到这里,她突然算是明白过来了,踮脚瞪了他一眼,说道:“还说你不是因为寂寞空乏?一个病鬼大半夜还穿这么单薄,敢说不是那什么难耐了么?!”
长得高怕你啊,老娘踮脚视线就跟你平齐了!嘴欠怕你啊,老娘这人最受不得刺激了,正好让你领教一下什么叫‘利嘴苏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