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她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子是不是苏西欧，不过那清秀的眉眼却是越看越熟悉，也越来越深得她意。
苏西欧听着王妃说要让人治他还觉得有些委屈，可一听她熟悉的喊出他的名字，他还是觉得开心。
时隔三月，他终于能见着她了。
“王妃，是我。”
看着眼前半大不小的小少年，苏小川终是反将局促的他圈在臂弯里，狠狠的揉了揉他梳齐整的头发，龇牙笑着说道：“走。进屋好好聊聊。”
‘朋克小东西‘长成了个清秀小少年，根正苗红，看来，她日后要开伶人馆的计划可以从现在开始实施了。虽然那日去市场没征到地段被轰出来了，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常话说东方不亮西边亮，都给她走着瞧！
看王妃突然这么平易近人过头的跟他勾肩搭背，苏西欧一改往日小冷静变成了红着脸的小害羞。方才王妃那种高高在上说治他罪的模样瞬间在他心里烟消云散，满满都是现在这毫无架子的爽朗模样，跟几月前与他在潮湿巷子里的时候一样，让他觉得想待在她身边。
这么幻想这美好的苏西欧又哪里会知道，此时笑得平易近人的苏小川，她心里的小九九开始围着他在打转了。
“王妃，你笑得很渗人。”
听着臂弯里圈着的小东西这么说她，苏小川三两下收了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反问：“是吗？”看他点头，她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冲他龇牙咧嘴，“本妃风华正茂，绝代风华，笑起来怎会渗人？”看他蹙眉有些不情愿这个解释，苏小川故作恶狠狠总结，“所以你肯定看错了！”
进屋之前，让侯在院里的丫鬟去拿点吃的过来。便将苏西欧拉向自己跟前好好打量了一番，用一种长辈的眼神很是欣慰的点头。
“长个了。”说着又跟自己比了比，很满意。苏西欧也不谦虚，坐下将在聚徳的几月里前后大小事一应俱全的全都讲了个遍，总结一句：“聚徳楼老板很照顾我。”
听到这里，苏小川止住打呵欠的架势点头：“算他有点眼色，知道我的人要顾着点。”苏西欧又跟着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道：“不过，我气力不够，学不成掌勺儿，去了厨房一个多月，除了煲粥煮汤之外……”。他怕不够资格，王府会赶他。
“这就行了。府里都是一日两餐主膳，平时我想吃点的时候前院都不准，自己院里又不喜人多。现在小东西你来了，我就能随意点单吃自己想吃的。至于其他的，府里有厨子，没事自己勤快点去学就好。”
“我真能在王府住下？”
听小东西这么问，苏小川不乐意了：“怎么，接你的人没说你以后就在府里跟着本妃？”苏西欧摇头：“是我听说王府不养闲人。”
苏小川点头：“这话不假。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外胳膊肘决不能往外拐；在府里，胳膊肘只能往我这边拐，懂了？”
苏西欧点头，似懂非懂。
苏小川很满意小东西的反应。不都说嘛，凡事从懵懂少年抓起，忽悠一个是一个。
而此时素和，早前将苏小川送回千秋院就折回了天幕阁，此时正与北牧邪一起在商议王妃被绑遭威胁一事的进展。
“王爷，看来秋狩还没开始，各地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无妨。今日与王妃见面的人不过是被收买的杂碎，当是用你一颗药试试水，成与不成不会动摇根本，眼下只要将注意力放在日渐接近的秋狩便好。他国使臣再有几日便来了，携有不臣之心的人要密切注意。”
说道江国正在准备的秋狩，素和才想起今日五里亭的一件奇怪事：“今日与王妃在五里亭见面的人走后，我在亭子里嗅到一丝不属于王妃惯用香料的香。”又将一方锦帕拿出来呈予北牧邪。
帕子沁过特殊药汁，旁人轻易不会察觉，却能将飘散的味道收拢于帕子上久存。这也是他方便匹配药材制药想出来的便捷法子。
北牧邪接过，凑近鼻端轻嗅，眼眸一动，看向同样了然于胸的素和，轻语：“碧加罗，凤国？”
“是。却也遇到麻烦事，”素和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底下府里的青葱流水，一派闲适：“碧加罗花香在凤国来说很常见，很难锁定是谁。我们除了知道碧加罗这条线之外便只有将它与秋狩挂钩方能解释。”
流言才起几日，不说能轻易传遍江国，单就是他国之人盯上王妃这一点就能肯定——秋狩之期还有半月，眼下那些本该待在各国下榻行馆的有心人却早到了皇城周边。这说明不死药的魅力确实超乎想象的大了点，不仅让皇帝寝食难安就连他们王府也跟着没安稳日子了。
“这事江封那边怕也知晓了，不需要我们插手。”说着绕到书案后，再次提笔练字，“平日没事让他们注意点王妃的动向，别让她影响事态。”
听到这里，素和突然转身走近书案，看着平日里不出阁就不戴面具的王爷，笑道：“王妃会不会影响事情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王妃前几日三不五时的去街上物色各色男子，今日还领了一个进她院里，这……算不算事儿呢？”
“你有闲心在这搬弄市井之气，莫不是真以为本王不像治牧遮那般……抓不到你的软肋？”
一听王爷话里半威胁的意思，素和瞅着他眼里的一时闪动，又不慌不忙的赔了个礼：“属下知错，王爷海量。”
听出素和话里的玩笑，北牧邪不领情淡淡的哼了一声，继续练字：“早在月前，聚徳楼就来人与本王说了此事。”说着抬眼看了把玩多宝格的素和一眼，又低声说道：“不过十来岁的小子，如何就成了你嘴里的男色了？”
素和故作恍然：“原来王爷你还是在意王妃的一举一动啊？”
北牧邪：“再废话便让你去后厨看管家禽。”
“属下知错。”素和这回是真知错了。
此时正在千秋院与苏西欧一道吃点心的苏小川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不禁揉了揉鼻头嘀咕道：“谁在拿我说事？”
难道近日物色良家少年的事情曝露了？！不会不会，没跟人说过怎么会有人知道，吓自己而已罢了。
“小东西，等会儿带你熟悉王府顺便认识一下他们，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于非命了。”
苏西欧一噎，点心差点卡在喉咙。为什么在他听来，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在王妃的语气说来更多的是索然无味？
带着苏西欧逛完大半个王府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夜色将降。
“这里是什么的地方？”苏西欧指散发着闲人勿进的天幕阁，问着打算装作没看到直接回院里的苏小川，“很气派啊。”
苏小川背地嗤了一声，解释道：“没什么，就是王爷平日办公的地方。”也是没事用来装格调用的，天幕阁除这两点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用处。
“王妃一整个下午都陪我熟悉王府，眼下到了门口若不进去看看王爷么？”看王妃眼里明显一副不稀罕的神情，他以为是小两口生口角了。
“半吊子病鬼，不看也不会死！”才撂下狠话转身，抬眼的一瞬间视线又刚好撞进一张面具下黑洞里，吓了她一跳。苏小川下意识干笑一声期以突然出现的人没有听到她刚才的那句话，笑着福了一礼：“王爷怎么舍得出来走走？”
“素和说饭后走走消食。”
“是吗，王爷身子好些了？”
“就那样。”
苏小川一愣怔。今儿北牧邪怎么这么好说话，问一句答一句的？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看来刚才损他的话保不齐都给他听去了，眼下还是卖个乖得好。
眼珠一转这么一想，苏小川当即腆了笑脸凑过去扶着他的手臂，笑言：“这几日天气不错，今晚夜色更是清爽，王爷出来走走也是好的。”说着就想着将人往天幕阁引过去，不想这厮似看透她的想法，偏不进去。拐了个弯儿往旁边亭子里去，她没法，只是眼色示意苏西欧跟着。
哪想这厮突然接了她的话，找茬儿似的，居高临下俯视点头哈腰的她，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幸得出来了，不然又怎知王妃这般惦念本王的病呢？”
苏小川眼尾一抽，干笑着抬眸看他一眼猝然又对上那阴阳怪调的一对黑洞珠子，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仿佛直直看穿她心里的想法，在说：你是巴望着本王死罢。
“给王爷请安。”
就在北牧邪跟苏小川对坐聊着心里暗示的时候，一声清脆不协调的恭谨打断他们的‘交流’。
北牧邪转了视线看着亭外伏在地上的一团，皱眉看着他的背脊，冷冷开口：“想来王妃应是跟你说了王府的规矩。”这便是告诉他，北牧王府不需要溜须拍马之人。
“王爷息怒。”
听着苏西欧话里的瑟缩，北牧邪沉叹一声看向石桌对面笑得尴尬的苏小川，良久才问她：“这就是王妃今天领进府里的人？”
一听北牧邪终于在沉默中开口了，苏小川也跟着松了口气，点头：“小东西没见过世面，王爷莫要吓坏他。”
“是吗？”一听苏小川将胆小说成年岁小，北牧邪不在意的哼笑，“你叫什么？”
“苏西欧。今天开始在王妃院里当学厨。”跟着又磕了个头回道。
听着小东西将地砖磕得乓乓响，小川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不由冲北牧邪嚷着：“王爷，再不让他起身可就给磕傻了，到时你上哪赔我一个小子！”
哪想，北牧邪反倒扬了扬眉，说道：“本王说让他跪了吗？”一听北牧邪话里的闲适和类似赌气的口吻，苏小川当机一瞬立即明白过来让人起身，又笑着一把握住北牧邪的手，笑道：“王爷这是承认西欧在府里当差了？”
“王妃的事，本王何曾说过‘不’字？”哪次交易条件的时候，她在他这得寸进尺他不是依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