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医对于柳氏的反应有些莫名,而南宫焰则深深地盯着柳氏和天歌,将两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
“这……”柳氏心虚之下不敢抬头,就怕对上南宫焰嗜人的目光,嗫嚅道,“自然是要拆掉的。”
她记得之前曾看过的伤口缝合术上有说,缝合伤口的线需要拆掉,但是要什么时候拆怎么拆书上却没有写那么详细。
柳氏这明显心虚气短的回答让南宫焰本就嗜人的目光更加黑沉,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丝毫羸弱之色,瘦削的五官反而显得更为冷峻,杀气凛然。
天歌察觉到那有如实质的杀气,倒吸一口冷气,迎着房里四人的目光从柳氏背后缓缓走出来,沉着道:“等伤口愈合便能拆掉,以将军的伤势,大概在七天之后。”
南宫焰将目光定在天歌身上,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睛里情绪莫名,但这种情况,任谁也看出南宫焰对天歌的不信任,于是袁融连忙对南宫焰解释道:“大将军,当日便是这位小大夫给您缝合的伤口。”
此言一出,南宫焰还没有什么反应,沈太医却是惊讶地叫了一声:“啊,你说真的?”
袁融对二人点头表示绝无虚言,就连一直绷着脸的南宫泽也答应了一声,给了母女二人一个不善的眼神。
见此,沈太医啧啧称奇,虽然对天歌年龄这么小就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表示惊奇,但他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南宫焰昏迷了三天刚醒,脉象虽然稳定了下来,但仍然虚弱,他于是对南宫焰道:“养伤这些日子可要委屈大将军了,伤口不能压到碰到,更不能有大动作以免伤口撕裂,饮食方面也以清淡为主。”说罢,他又回头看向柳氏和天歌,问:“二位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柳氏迟疑了一瞬,便听天歌道:“人已经醒了只要好好休养便无大碍,伤口正常换药即可。”
柳氏闻言也连忙跟着点头,沈太医于是又取了些药材,走出病房对柳氏道:“老夫给大将军煎药,还请夫人准备些清淡易克化的粥品。”
柳氏来不及多想,连忙答应着匆匆去准备。
南宫焰其实还十分虚弱,只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姿态来,见房里已经没有外人,这才显出几分病弱之态。
“将这几日的事详细说来。”习惯将周遭的一切事都掌握在手中,南宫焰稍稍挪动了下僵硬的身体,便开始了解这几日发生的事。
袁融和南宫泽终于不用给南宫焰输内力,为他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安置,两人便正襟危坐地以汇报军情的姿态将三日间所有事详详细细叙述出来。
南宫焰一听自己的伤竟然是个小少年一手治疗的,虽然早有所感,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他南宫焰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没想到一朝遇险竟然把命交到了一个黄口小儿手中,即便他现在醒了过来,心里仍然很不舒服。
察觉自家大将军身上一阵阵地冒寒气,南宫泽和袁融顿时噤若寒蝉,即便当时情况危急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但在南宫焰把命交到他们手上的时候,他们居然只能信任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这让他们连辩解的话都说出来,又是羞愧又是后怕。
就在两人被南宫焰强大的威压吓得险些跪地求饶时,一道仿佛天籁般的声音将他们从地狱的深渊解救了出来。
“将军先用饭吧,暖暖胃再喝药。”天歌用托盘端着一碗糯米粥走到病房门口,察觉到里面冰寒刺骨的气氛,悄悄抬眼看去,就见那个传说中的活阎王正面沉如水地闭着眼,乍一看还以为睡着了,但她知道这只是表象,只看南宫泽和袁融不停发颤的身子就知道这就是一只假寐的猛虎。
南宫焰因为虚弱而一直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看也没看停在门口的少年,沉声道:“这一笔先记下,回去记得领罚。”
南宫泽和袁融瞬间如释重负,刹那间竟是对天歌生出了浓浓的感激之情,两人在南宫焰昏迷三天终于醒过来之后,第一次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只见袁融带着暖春般的笑容迎上来,笑吟吟地对天歌道:“有劳小大夫了。”
天歌被他突然而来的殷勤弄得一愣,很快便从容道:“袁先生客气了,唤我天歌便是。”
袁融点点头,把粥端到南宫焰面前,这才发现南宫焰恐怕还不能自食其力,瞬间尴尬了,难道要他一个大男人给南宫焰喂饭?就算他愿意他家大将军也不会同意吧?
正犹豫间,就见南宫焰突然抬手一指正要转身离开的天歌,道:“你来。”
天歌第一反应便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道:“我没做过。”
南宫焰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危险地审视着这个好像初生猫咪一般不知死活地撩着虎须的少年,掌兵以来他的话还从来没人敢反驳过。
一看情况不妙,南宫泽连忙拉着袁融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嚷:“哎呀,三天没吃东西了,快饿死小爷了,袁先生你是不是也饿了,咱们就不要打扰大将军用饭了,哈哈,这里就有劳天歌小大夫了,咱们快去填饱肚子才能继续给大将军效命啊!”
天歌还没反应快来,就发现那碗被袁融端走的粥又原封不动地塞回了她的手里,而袁融和南宫泽一溜烟不见了身影,那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活阎王正用一种难明的目光盯着她,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仅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意识到对方眼中的轻蔑,天歌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怒意,打小过人的天赋让她走到哪受到的都是一片赞誉,除了崔翰那件事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如今可真是虎落平阳,偏偏就在她想坚定拒绝的时候,对方凉薄的口中又吐出了威胁之语:“全村人的命都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