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迎面对着景溪嘲讽道,“啧啧,给不起就别给啊。自己跑来找我谈条件,回头还好意思跟陆大总裁打小报告,你脸可真大。”
饶是景溪气度修养极好,仍是被楚慕一句话给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他仅仅是过来跟陆泽明打个招呼而已,楚慕一见他就掐了起来。
虽说两个人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当着陆泽明的面没吵起来过。景溪是不屑跟楚慕吵。楚慕是怕陆泽明生气,不敢跟景溪吵架。
可现在楚慕不在乎了!气死他们两个才好!
楚慕紧接着摇摇头,大度的表示自己懒得跟小婊砸一般见识。他一把夺过自己的行李箱,冷哼道,“你们慢聊。最好能聊到旧情复燃,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恶心!看见你们两个人我就恶心,整天装什么伯牙子期,高山行止。以后都离我远点儿!”
陆泽明整个人都震惊了,“你怎么跟人说话呢?”
楚慕背对着他们,呵呵的笑,“我就这么说话。不喜欢就别听。哦,现在嫌我不给你留面子了?我以前给你们留面子的时候,你们尽上赶着欺负我了。”
他转过头,矛头率先指向景溪,“你,故意让你的粉丝黑我。我从出道起到现在,一个演出机会都没接到过,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暗中搞的鬼。”
再将矛头对准陆泽明,“还有你。你嘴上说安排我出道,可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乐坛黑出翔来,你没有站出来替我说过一句话。我的事业全让你们两个给毁了。你们接下来等着接招吧,我早晚要把真相说出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让你们通通身败名裂。”
景溪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却又无从反驳。他抬眼看向陆泽明,希望陆泽明能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陆泽明跟他承诺过不会让这件事情曝光出来。
没错,陆泽明以前是能够牢牢压制住楚慕的。可那是因为楚慕愿意听他的话。等楚慕不听他的了,他算个毛啊。他如今说一百句话,楚慕有九十九句当耳旁风。更别说楚慕还得了那样糟心的病。
这时,陆泽明的老脸有些挂不住,朝着景溪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这么多年来,楚慕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给陆泽明难堪。上次那通电话姑且不算。
景溪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没办法跟楚慕一样张口闭口全是我要撕了你这只小婊砸。他嫌粗俗掉档次。他在陆泽明面前一贯是优雅知性的,不愿意破坏自己的形象。再者说,他理亏,万一吵起来把事情闹大了,他的脸面上不好看。
楚慕斗赢了一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会馆,心里想着怪不得陆泽明总是凶他,怪不得景溪处处打压他,原来欺负别人真的有快|感。
楚慕扬了扬下巴,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以前听话乖巧的傻样了——那时他拿着陆泽明的话当金科玉律,一个字也不敢违背。因为怕被陆泽明舍弃,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陆泽明会活不下去。
而现在,楚慕对过去十年的总结只有两个字:傻、痴!
没有谁离了谁会死。
楚慕在节目组那里拿到了自己的房间号,提着行李箱上楼。电梯门关闭之前,陆泽明跟着挤了进来。楚慕鸟都不鸟他一眼,别开脸看电梯墙上贴着的整形广告。
陆泽明揽过他的肩头,勒令他面对自己,沉了一口气,问道,“你刚刚说的话……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我发誓你从国外回来之后,我没再想过别人。我跟景溪现在就是一般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慕掀开陆泽明的胳膊,故作不爽的掸了掸肩膀上的灰,“你别碰我,恶心。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管不着你的事情,你爱谁谁。”
陆泽明被他这番小动作搞得心头发毛。他嫌我恶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孩眼睛里那种全身心的依赖消失了?陆泽明记不清,他很少会关注这些。他给楚慕提供最好的生活,试着把楚慕引领到他的世界里,却从来没有试着走进楚慕的内心世界。他甚至讨厌这孩子所有的喜好,讨厌他的衣着品味,讨厌他的生活习惯,讨厌他的狐朋狗友。
以致于到了今天,陆泽明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楚慕。
楚慕也不指望陆泽明能理解自己,他现在做事就图一时爽快。他怕什么啊,他现在连死都不怕了。谁敢来惹他?他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陆泽明心里执着于刚才楚慕说出口的那番话。
两个人来到房间后,楚慕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手型很漂亮,指节匀称细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圆滑白嫩,洋溢着健康的粉红色。
陆泽明半蹲在地上,握住他的手认真问,“为什么到今天都不肯相信我?我对你不够好?”
相比其他人来说,陆泽明对楚慕已经很好了。
可楚慕就是觉得委屈,“不好。我说想唱歌,你明明说送我去跟景溪学习。后来景溪用了我的歌发行,你却让我忍气吞声的接受,还让我给他做枪手。你说做满三年就给我发专辑,给我开演唱会。可是出道后景溪故意给我使绊子。你有能力阻止他,却假装看不到。在你心里永远把景溪摆在第一位。”
陆泽明后脚蹲得发麻,他有错,句句都是他的错。他跟景溪约定好只允许楚慕在音乐平台上发布新歌。刚开始他不忍心跟楚慕挑明这件事情,导致楚慕在外面四处碰壁。
楚慕还犟,不服输,越挫越勇。有回楚慕在厕所不小心偷听到一个音乐电台负责人跟人讲电话:你说那个小歌手,楚慕啊,没让他上。怎么可能让他上,上头早就有交代。
大概楚慕对陆泽明所有的信赖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瓦解的。
“我答应你。”陆泽明抓着楚慕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低声保证道,“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人。你再相信我一次。”
楚慕抬脚踢他,“你经常说话不算数。”
“这次一定算数。”
楚慕说,“那你要立个字据。”
陆泽明一脸的无奈,这种事情怎么立字据,又不是欠条。
楚慕见他不吭声,闷闷不乐的低下头,目光黯淡。
陆泽明一咬牙说,“我立,你说怎么立吧?但我立完字据后,你要跟我去医院接受后期治疗。”
“嗯。”楚慕晃着两条腿,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他把自己的速写本掏出来,递给陆泽明,“我说,你来写。”
陆泽明被逼着洋洋洒洒的写完一封类似忏悔书一样的字据后,楚慕补充道,“你还得盖个章。”
“我的私章在公司。回头给你盖上成不?”陆泽明好声好气的跟楚慕商量。每回楚慕跟他翻往事,他都愧疚得老泪纵横,恨不能以死明志。
楚慕退而求其次道,“按个手印也行。”
陆泽明说,“没印泥。”
楚慕冲他努努嘴,意思很明显了。陆泽明狼狈的咬破手指,在字据上印了个血指印。
楚慕点点头,满意了。他先给字据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把字据认认真真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钱包内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