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缓缓前行,寿姐儿的耳边轮番被这些惊叹的话语轰炸,听到最后她都忍不住想揭开盖头,悄悄掀起轿帘看看陈瑞到底是怎么个喜气洋洋志得意满了。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不过想到之前曾祖母和祖母严厉的叮嘱,她还是抑制住了心头的冲动。老人们说成亲的仪式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违背,因为那些寓示着成亲之后的生活是不是顺畅和美。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的玉如意,寿姐儿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地再次坐好。
安南王府和徐家在京都置办的宅子距离不算近,要绕过大半个城。卫大太太本来想将卫八拘在家里不让他出去,可是老国公却不允许,笑话,卫家的子孙是要上前线与敌人以命相搏的,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那就不配呆在卫家。
卫八倚在自家在德化街当街门面的二楼上看着寿姐儿的十里红妆,看着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新郎官,看着装饰着得华贵无比的大红色花轿,那轿子里坐着自己倾慕了多年的姑娘,可是今日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想到这里卫八的心头挂了铁锤一般撕扯着痛。
贴身小厮见他家公子拳头紧握,手背青筋毕露,生怕他一时忍不住从二楼跃下去冲撞花轿,赶紧拉住他的手道:“小八爷,夫人不是让你去馥芳斋给她带两斤豌豆黄回去吗?咱们还是赶紧去买了吧。他家的东西自来抢手,小的担心去迟了卖完了。”
卫八不耐烦地大力一挥,小厮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再也不敢去拉他了。小厮心急如焚,他家公子这架势实在太叫人害怕了。别看卫家宫里有个贵妃娘娘,又有个端王外孙,可是真要惹了安南王府,那八成是会落下风的。
小厮焦躁地盯着下面似乎总也走不远的迎亲队伍,忽然眼睛一亮,然后指着对面大杨树下的丁景和鸿四道:“小八爷,您看对面那大树下的是不是武平侯府的景大爷和魏王府的鸿四爷?呵呵,想不到那两位爷居然也来瞧这热闹了。”
小厮的话终于引起了卫八的反应,他抬眼望了望对面树下的同样失魂落魄的两个人,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这两个人本来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如今却跟自己一样都输给了徐子丰,这下三人倒是应了那句古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想到这里的卫八不由苦笑起来。
这功夫,寿姐儿的花轿和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一旁的陈瑞都已经走远了,可是迎亲队伍还是迤逦绵延着,不知道何时能走完。
原本以为徐子丰是西南人士,听说家里的姻亲也极少,此番又是来京里娶亲,迎亲队伍啊排场什么的肯定会有些寒酸,没想到人家愣是从西南调来了许多人,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最体面最热闹,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
不过徐子丰这样做也很正常,能娶到寿姐儿这样美好的姑娘,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唤作任何男子都不舍得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吧。徐子丰是真的看重寿姐儿,寿姐儿嫁给他应该能过得幸福吧,不过这种幸福从今往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卫八心头一片苍凉,木然道:“走吧,去馥芳斋买豌豆黄去。”小厮大喜,赶紧屁颠屁颠地往楼梯走去,生恐他家公子改变主意。
凤冠很沉重,寿姐儿又一直正襟危坐,时间一久觉得脖子发酸。正当她觉得不耐之际,轿子忽然颠簸了一下,似乎是进了门的样子。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大声喊着:“落轿!”然后轿子被放了下来。跟着喜婆靠近轿子提醒道:“新郎官要射轿门了。”
外面陈瑞已经拿了一张弓在手上,新郎官射轿门不过是迎亲的一个仪式,并不是要真的大力去射,不然坐在轿内的新娘子不得遭殃了。陈瑞将弓弦微微拉了一下,那箭矢软软地打在轿门上后就将弓递给身边的阿元。
喜婆笑眯眯地上前掀开轿门,扶着寿姐儿下轿。寿姐儿刚一探身出轿,手里就被塞了一段红绸,不用说这红绸的那一端是在陈瑞手里握着。
因为只能看到自己脚下的路,寿姐儿只能完全依靠喜婆,被她扶着慢慢往前走。耳旁是整天价的锣鼓唢呐炮仗声,自己眼前又看不到什么,寿姐儿忽然觉得很不安。
走在前面的陈瑞似乎和她有心灵感应一般,脚步慢了下来,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下,寿姐儿居然能看到他的云纹锦靴了。想着拉着红绸那一端的人是陈瑞,是为了娶到自己苦心孤诣费尽心力的人,是每当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候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那个人,寿姐儿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喜堂终于到了,徐家请的傧相声音很洪亮,喧闹的喜堂就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了。寿姐儿木偶一般听从喜娘的暗示跪下起身,跪下起身,最后弯腰。然后懵里懵懂地就被送进了新房。
陈瑞用裹着红绸的喜秤挑开寿姐儿头上的盖头,寿姐儿只觉得眼前一亮,憋闷了半天的她不由闭着眼睛惬意地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却对上了陈瑞那比星辰还耀眼的眼眸,她不由一怔,跟着羞涩地低下了头。
耳旁传来陈瑞的低笑,那笑声有欢喜但也有些促狭。寿姐儿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这家伙在笑什么。说老实话打扮好之后,她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副尊荣的时候,也忍不住一阵恶寒。
偏偏她家那无良的老娘还嫌她不够难受,补了一句:“寿姐儿啊,你这一路走过去,扑簌簌地掉粉,人家不知道的还当时谁家的面粉袋子漏了。”
??t5珵?u??2('8?y?f?滭mkw?{<4陈瑞促狭的笑声让寿姐儿有些委屈,心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会装扮成这番模样吗?你还好意思笑!羞愤的新娘子不由呵斥道:“不准笑,笑什么笑!”
寿姐儿恼羞成怒,无奈陈瑞一看到她那张白面饼子脸就忍不住想笑,寿姐儿气极,一脚踢了过去:“你当我愿意将脸涂成这番丑怪样子,这不新娘子都得这样嘛。坏东西还笑,再笑我不理你了!”姑娘居然一进门就对姑爷动手,秦小鱼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跟着又松了一口气。洞房除了喜婆和徐家的两个婆子外,就只有自己和抱琴侍书了,因为徐家亲戚当中的女眷们据说是觉得京城太遥远,都没来,来的只是一些男客。
见新娘子真的生气了,陈瑞赶紧勉力止住笑。喜婆却一直笑眯眯地,并没有对新娘子踢了新郎官一脚而凝眉,而是尽职尽责地拿来剪刀,利落地分别剪下两人一小缕头发,边念叨着“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边将两缕头发结在一起,然后用红绳系了放进一个锦匣子里。
稍后是喝合卺酒,寿姐儿素来不善饮酒,到了这时候少不得和陈瑞勾着手臂饮了一小杯。那酒却丝毫也不辛辣甚至带着一股子酸甜的味道,估计是陈瑞知道寿姐儿不善饮酒,特地准备的果子酒。
喝完了合卺酒,寿姐儿坐到了喜床上,陈瑞却得去前头陪客人了。陈瑞凑到寿姐儿身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折腾了一天,累了饿了吧。我让她们给你准备了饭菜,跟着就端来,你让她们伺候你吃了之后歪一歪,我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回来陪你。”
寿姐儿笑了笑:“嗯,你别担心我。去前头陪客人吧,少喝点,醉了回头难受。”
“好,都听娘子的。”陈瑞忽然在寿姐儿额头亲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出去了。
这个混蛋,房里还有人呢,就这么不要脸。寿姐儿耳根都热了,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看大家,却见陈家的两个婆子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就没看过来。喜婆秦小鱼和抱琴侍书木着脸,可脸部肌肉却隐隐在抽动,寿姐儿不由大窘。
到这时候,喜婆的任务完成,秦小鱼笑眯眯地掏出一个封红递了过去,喜婆乐滋滋地下去了。然后陈家的两个婆子拉着抱琴侍书下去,说是给新娘子准备梳洗的热水以及端来饭菜。
一看到新房就自己和秦小鱼,寿姐儿赶紧招呼道:“秦妈妈,快给我将这劳什子凤冠取下来,我脖子都快被它给压断了。”
秦小鱼好笑地帮她除下凤冠,将她的发髻打散,梳顺滑了之后松松地编了个辫子。寿姐儿摸着头皮感叹道:“还是这样舒服,弄那么满头金玉,我这头皮都扯痛了。”
随后抱琴侍书打来了热水伺候着寿姐儿将脸上厚厚的粉洗掉了,寿姐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换下新娘子大红色的吉服,换上轻便的日常家居衣裳。婆子们端来了按照陈瑞吩咐精心准备的饭菜,寿姐儿浑身舒泰地吃起了饭。
菜很合口味,寿姐儿吃的很开心。婆子见状笑着问道:“二奶奶,这饭菜您可还吃得惯?”寿姐儿点头:“很好,我很喜欢。”
婆子道:“这可是我们二爷专门吩咐厨房做的,菜式和用材都是二爷亲自定下的。二爷若是知道二奶奶吃得高兴,一定会很欢喜。”寿姐儿脸一红,秦小鱼却呵呵笑道:“姑爷这么爱护姑娘,王爷王妃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寿姐儿吃好了,饭菜撤下去之后,秦小鱼抱琴侍书三人也跟着婆子一道下去用膳去了。寿姐儿一个人坐在喜床上昏昏欲睡,不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跟着门被推开,却是陈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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