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站在老方丈的房门外,一脸的不敢相信,这老秃驴居然会赶自己离开风流寺。他心中愤恨的拍在门上,并大声的喊道:“老秃驴,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你赶走了我师父,现在也要赶走我,你明明知道我无家可归,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他一掌一掌拍在门上,而后变成一拳一拳的砸在木门上,‘哐哐’的声音在深夜的鼓山震得尤为清晰。老方丈呆在房间里头,却并没有出声,紧紧闭着双眼,在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
沉默,或许也是一种逃避。
灵儿虽然已经回到了房间,但并没有睡去,心中依然想着白天之事,为了找出铁蛋,顶着烈日四处找着,心中一直是放心不下。可未曾想,这小秃驴深更半夜回来居然撒谎还口口声声说的义正言辞,气愤的她恨不得暴打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
可是现在,房间之中听到老爸居然要赶他走,不明所以的她想要一问究竟,连忙从房间里出来,小跑到老方丈的房门前,却见铁蛋一脸痛苦的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竟然在低低的抽泣。灵儿方才的火气顿时消了,走上前去,关心问道:“喂,你怎么了?”
铁蛋也不说话,此时强忍着,一声不吭。
从小就缺少父爱母爱的他,对于仅有的亲人,屈指可数,钢柱一走,如今却又要被赶出风流寺,心中滋味,可想而知。你叫他,如何能做到不伤心呢?
灵儿此时也敲了敲老方丈的房门,对着里头喊道:“老爸,有话可以好好说,干嘛还要赶他走呢?”
铁蛋的身世,灵儿也是清楚,若要真赶他离开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他可真就是无依无靠,举目无亲的他,你说让他该住在哪里,何处安身?
可是老方丈在里头,双眼睁大的仰躺在床上,对于外头发生的一切,装作没有听见。他的内心,此时或许比任何人都来得痛苦,可是当初自己的选择,就是选择了逃避,才会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不问世事,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寄养在别人的家中,就是想着等过了这风头,在人们都遗忘的时候,再好好相聚。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好好的保护灵儿,也让自己淡出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可是现在呢?一切似乎又被重新拾起,他是看着铁蛋长大的,却是因为种种瓜葛,他已经猜想到铁蛋的身世和那次风波有着不可逃脱的关联。他忽然想起了血魔,心中不愿相信不敢承认的直觉告诉他,铁蛋就是血魔的孩子,不然国安组的人员也不会找上他。
其中的缘由,老方丈已经不愿让自己多想,也不想多去了解,既然已经选择了逃避,那就永远的不要触碰。而现在,铁蛋的身份,却又让自己卷入到了这场已经过去近二十年风波中,他所想的,把铁蛋赶出此地,断绝任何的关系。
可老方丈难道真的就是这么一个绝情狠心的人么,不是!可是,因为那抚养大的孩子,却是血魔的孩子,其中的前因后果,老方丈不愿再去回想,让自己深陷在痛苦中。
灵儿自然不知道老方丈此时内心所想,她以为是铁蛋撒谎的缘故,而且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生气之下才恐吓小和尚让他永远不要再回风流寺。她朝着屋内又是喊了几声,甚至替铁蛋向他求情,可是老方丈依然一声不吭。
此时的她,只好安慰铁蛋说道:“铁蛋,你也别难过了,肯定是我爸故意为难你的,让你下次长点心,别整天都没一句实话,还让我们如此的担心你。”
灵儿也在铁蛋的身边坐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你不知道,我们一大早就下山找你去,先是到了派出所,听他们说你是被国安组的带走了,那时候你都不知道我爸有多担心你。可是逛了大半圈的fz,愣是没有发现关于你的一丝踪迹,直到傍晚回来,我爸饭都没吃,就坐在佛堂等你。”
铁蛋听到这里,不知作何感想,看了一眼灵儿,随即又低下了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灵儿摸了摸铁蛋的脑袋瓜,说道:“哎,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最好跟老方丈好好说说,昨天到底干嘛去了,兴许就原谅你了。”
铁蛋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动,想到灵儿找自己都找了一天了,忙说道:“灵儿,你先去睡吧,已经让你担心一天了,不好意思再让你熬夜了,我等会也就睡去了。”
“恩,记得明天好好跟我爸道个歉,我也会和我爸求求情。”灵儿说着,站了起来,接着说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铁蛋对灵儿说了一声晚安,见灵儿已经回房,自己却依然坐在老方丈的门口,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老秃驴,我知道你还没有休息,或许你之所以赶我走,也不是因为我撒谎的原因。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你或许比我还清楚。”
说道这里,铁蛋长叹了一声,平复了一番心情,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国安组的人找过我了,我也不想连累你这老骨头,尤其是灵儿,所以我会离开的。你也不必担心,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而起,自然由我来承担,不会让你们受到无辜的牵连。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和钢柱抚养我长大,是你们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也让我感受过一个孤儿却依然拥有家一样温馨的感觉。”
铁蛋说着,却是轻轻的笑了出来,可是眼角却是流出了泪,心中最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就是来自这里,可是现在却要离开了。他紧咬着嘴唇,站起身来,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最后说道:“如果哪天钢柱回来了,替我转告一声我对他心中的感谢。老秃驴,就像你说的,凡事莫要强求,有缘自会相聚,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铁蛋走了两步,又是停了下来,说道:“老方丈,你……你帮我跟灵儿说一声再见,我……”
剩下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来,他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连一件东西都没有带走。而老方丈,听到铁蛋走远的脚步声,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却早已经一脸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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