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跟她交手是真的,他身上的伤也是真的,那她必然也是被他所重伤的。
她伤得很重,甚至短时间之内无法痊愈,所以重伤之下逃走还能不留一点痕迹,这是她的本事。
“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请主子责罚。”
“罚?”于卫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嗜血的狠戾,他幽冷的目光来回落在阿木跟阿金的身上,直到他们快承受不住的时候才又道:“该罚该赏都暂且记着,他日再与你们清算。”
“是,主子。”
“煞血。”
“属下在。”
“你说还能找到她吗?”
煞血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道:“我们没能抓住机会拿下她,再想抓她怕是难了。”
不是难,而是根本就抓不住。
屿山那么大,她又那么会隐藏自己的行踪,哪怕拖着重伤的身体她也断然不会让人察觉,近而威胁到她人身安全的。
“怕不只是难,而是抓不住了。”煞血都能想明白的事,于卫智又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他就是不甘心,他就是愤怒。
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在她身上栽的跟头太大了,她简直就成为了他前进道路上最招人恨的克星。
“是。”
“哼!”
“主子,我们还要继续搜捕她的下落吗?”阿金阿木不敢问的,煞血问起来倒是没有任何的压力,只是他也替自己感到憋屈,毕竟他也伤得很重,从顾琇莹逃走至此时,他都还没能坐下替自己疗下伤。
饶是煞血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他也不敢让自己倒下,不然只会更加触怒于卫智,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他们这样的人,主子的命令高于一切,纵使是他们的性命也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不找了。”传承遗迹就是于卫智为布这个局而特意挖下的坑,目的就是为了捕捉奇门中的那些修炼者,只有他们的灵魂才是他和他的师父最想得到的,也是对他们而言最为滋补的。
如果师父需要的仅仅只是普通人的话,纵然一则会触犯到法律,二则也会引来官方那些人对他的追捕,但他仍旧可以想抓住多少就能抓住多少。
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在于卫智的眼里堪比蝼蚁,是随他心意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低等人,平日里他连多瞧一眼都嫌脏眼睛。
“重新布局抓捕其他的猎物,那个女人如果不再出现的话就先别管她,但她如果再次出现就务必要拿下她。”无论顾琇莹是何身份,又有何背景,于卫智都不想再去探究,他只要她的命,“只要她现身,那就杀。”
“是。”这是不留活口,也别跟顾琇莹废话的意思,只要她出现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那就不惜一切代价要她的命。
“寻找单独的势力动手,只要是有两个势力走在一起的,就先行避开他们行动。”于卫智并不觉得他围困百里山庄和封神阁等几大势力有错,他只恨顾琇莹多管闲事冒出来横插一脚,否则他选中的猎物那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随着极阴阵法的主阵破裂,他又身受重伤,于卫智的全盘计划整个儿被打乱,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跟头他栽得太狠太大,以至于事发后他险些理智全无。
然而愤怒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的于卫智知道他不能任由失控的情绪左右他的思维,损失惨重既已然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他即将被师父严惩的结局也不能再更改,那他唯有重新振作起来,再竭尽所能的减小后续的损失。
既然同一时间围困几大势力,并吞噬几大势力的风险太大的话,那他不妨就化整为零,一个势力接着一个势力的吞,这样不但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还能最大程度的降低‘猎物’逃脱的风险,甚至如果还有人冒出来捣乱的话,他一次布局抓不住她,难不成两次布局,三次布局都抓不住她?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于卫智还就不相信顾琇莹每次运气都逆天的好。
一次又一次的,那女人早晚会撞到他的手上,他也会让她后悔招惹到了他,后悔坏他好事。
“是。”煞血预感如果他们继续利用极阴阵法抓捕谋害奇门各大势力的话,那个女人必然还会出现的。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到底是主子先杀了她,还是她再次坏了主子的事,煞血就不知道了。
“安排人抓紧时间行动,我不想再听到不好的消息,你们可都明白我的意思。”于卫智话是这么对着煞血说的,但他并没有要安排煞血外出领头的意思,他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替身,万万不能没到顶关键的时候就折了。
意欲灭杀顾琇莹的时候他就已经选择牺牲煞血一次,既然顾琇莹逃了没死,那他更不能让煞血去死了。
“是,请主子放心,属下等都明白。”包括煞血在内,三人跪在地上同时开口。
“很好,我就是要你们这样的状态,进入屿山的那些势力大多都是各自为政,即便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他们也会很快就分开,这就是你们的机会。”
煞血跟阿金阿木专心的听着,谁也没胆在这个时候打断于卫智的话,“动手之前你们最好是能挑起他们内部又或是与其他势力之间的争斗,如此成功的几率更大。”
越是临近传承遗迹出世的日子,各个势力与各个势力之间越会保持和平,毕竟在真正的‘战斗’打响之前,他们绝对会最大程度的保持自身的实力,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而这一点,恰好就是煞血等人最能够利用到的一点。
与此同时各个势力与各个势力之间为了保证自己可以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他们彼此结盟跟合作的机会相对较小,这也就给了煞血他们可钻的空子。
只要他们行动足够的迅速,布局足够的完美,那么必然就会有不少的‘猎物’落网。
“奇门各个势力出身的人都不傻,一次两次他们会觉得是意外,可一旦次数多了他们就会满心戒备起来,到时你们再想要得手就等于难上加难,所以我的意思你们是真明白吗?”
阿金阿木:“......”
这个时候他们毫不怀疑要是他们敢说不明白的话,他们的眼睛还能不能闭得上。
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他们也着实没有领会到于卫智话里更深一层次的意思。
“请主子安心疗伤,其他的属下会完全安排妥当。”
“你的能力,我信。”话落,于卫智神色诡秘的看了煞血几眼,最后嗓音暗沉的又道:“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你也好好疗伤。”
“是,属下多谢主子体恤。”
“你我主仆若不抓紧时间养好伤,待那女人出现后岂不会更加目中无人张狂嚣张。”直觉告诉于卫智只要他一天不离开屿山,那他注定早晚都会再跟顾琇莹碰上,如此,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下次碰上他是万万不能再让她逃了的。
一个很有可能会成为他心魔的女人,他焉能留她性命。
“外面的事你安排阿金跟阿木去做,若无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你可自行拿主意,不用来禀报于我。”
“是,主子。”
“行了,都退下吧。”
“是,属下等先行告退。”
从于卫智休息的房间退到外面,煞血沉着脸对阿金和阿木下达了一个接一个的指令,“主子的态度你们都看到了,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们明白。”
“你们心中有数就成,另外我们安排在屿山潜伏起来的人还有多少人是一次都没有调动过的?”
“我这边六十人。”
“我这边四十六人。”
“从现在起你们手中各留下二十人不动,其余的人全都利用起来,咱们都干盘大的。”
“煞血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不是他们要讨好煞血还是如何,而是因为主子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煞血来处理,他们若是不听话那就是质疑主子的决定。
眼见他们对他态度如此恭敬,煞血倒也没自大还是如何,只语气一如既往的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替主子做事的人。”
没有谁比谁高贵,更没有谁比谁低贱,毕竟说得难听一点,他们都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对了煞血大人,国外那些势力我们能动吗?”
“安全吗?”如若不是在顾琇莹的手上吃了大亏,跟在于卫智身边顺风顺水的煞血也不会有此一问。
“他们落单的人比较多,联合起来反抗的可能性不大。”阿金结合他收到的那些情报,思虑再三的说出这番话。
“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不惹出大麻烦,那就动手。”主子这次的损失太过巨大了,不但那些被困的猎物跑了个干净,就是好不容易抓住的那些也失去了效用,甚至那些精心炼制出来的怨灵也被阴兵吞噬了个干干净净,别说主子回想起来就肉痛,就是煞血想到了也肉痛不已。
天知道需要多少个怨灵才能炼制出一个变异怨灵,就那么一战便折损了于卫智手中变异怨灵总数的三分之一,你说说于卫智是不是得恨毒了顾琇莹。
“是,我明白了。”
“你们都相互配合着些,有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万不许有丝毫的隐瞒。”
“是。”
“先就这样,你们去安排调动,我回房调息养伤。”哪怕煞血服用的都是上好的疗伤丹药,但他在顾琇莹的手里是真没落到什么好,尤其极阴阵法破开他飞身去阻挡她那一刻,她劈在他胸口的那一掌和踢在他后腰的那一脚,险些没真的要了他的命。
虽说他也伤到了顾琇莹,可认真算来是他伤得比顾琇莹重,同样找准时机去偷袭顾琇莹的于卫智,在顾琇莹豁出去以命相搏的那一记重击之下,整个人都被轰得倒飞出去。
如若不然,结果就是他伤得比于卫智更重,现在却成了于卫智伤得比他重。
眼下煞血也顾不上他跟自家主子哪个伤得更重,哪个伤得更轻,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得分秒必争的调息疗伤,否则顾琇莹要是再次出现的话,他怕是性命不保。
他还有心愿未了,如何能甘心去死。
即便他死后主子也定会完成对他的承诺,但若不能亲眼看见或是亲手除掉他的仇人,又如何能算得上是报了仇。
与顾琇莹拼死交战的时候,主子要他跟顾琇莹同归于尽他着实没得选,而眼下他是有机会选择的,既如此他为什么不替自己多争取几分活命的机会,毕竟只有人活着才能想别的,人若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要活着,哪怕历经千难万险,他都要活着,这就是煞血生存的信念。
......
G省仁和县
武榆山脉·常华洞
“噗——”
“阿刚,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你也听到了?”
“嗯。”张刚和张强面色微变的默契对视一眼,两人连忙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然后身形如风般的冲进常华洞内,生怕慢了一步就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
“老祖。”两人虽说冲进了常华洞内,但他们也深深熟知老祖的脾气,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他们是万万不敢逾越雷池一步的。
“咳咳...咳......”
静心凝听里面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断传出来,张刚和张强不由得面色刷白,神情更为紧张了。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老祖练功走火入魔了?
不然他们怎么会听到吐血的声音?
还是说他们两个人都产生了幻觉?
“老祖,老祖你听得到吗?”他们兄弟两人自十岁起就跟在老祖的身边伺候,现年已经六十五的他们,绝对算得上是忠仆,哪里敢生出一丝一毫怠慢老祖之心。
别说他们亲耳听到老祖似是吐了血,单单就是老祖咳嗽一声他们都要担心个半死。
“阿刚你进来,阿强你亲自去将青豫带过来。”洞府内,极阴老祖缓过来那口气,又平息好胸中翻腾的气血,这才黑着一张脸压着满腔的怒火开了口。
“是,老祖。”张刚递了一个眼色给张强,见他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这才大步走进极阴老祖的常华洞内。
“请老祖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将青豫带过来。”到底是极阴老祖身边近身伺候的老人,张强哪怕还什么都没有听说,他就已然隐约猜到许是大公子那边出了事。
若非如此,老祖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要求见伏青豫,阿刚也不会跟他交换那样的眼神。
要说以前老祖身边也就大公子最得老祖的心,也最得老祖的信任与倚重,眼看着大公子就是老祖培养出来的最佳继承人,是要继承他衣钵的人。
又岂料会有一个伏青豫横空出世,直接就让老祖看顺了眼,一次又一次提高他的地位,甚至还破例让他仅居大公子之下,成为了他座下的二弟子。
近几年来老祖越发信任跟倚重他的二弟子伏青豫,反倒是他一手养大的大公子在伏青豫的对比之下日渐式微,也不知道老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又是否当真有意更换继承人。
说到底他也好,张刚也罢,他们私心里定然是站在大公子于卫智那一边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大公子都是老祖从小养到大,如同养子一般带在身边成长起来的,而伏青豫则是后来的,纵然他天赋极佳,还挺会做人的,但若没了老祖对他的支持,他有什么资格与大公子争,又有什么资本与大公子斗。
便是如此伏青豫跟大公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不断的,时不时就要出手挑衅一番,也不怪大公子容不下他。
只可惜他跟阿刚到底只是奴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再没人比他们更清楚更明白,是以即便他们再怎么支持于卫智,也是只能放在心里,万万不能在脸上流露出分毫的。
否则一旦让老祖瞧出什么不对,等待他们的可不仅仅只是死亡那么简单。
“速度快些。”
“是,老祖。”闻言,张强的心往下沉了沉,一边加快脚步赶去找伏青豫,一边不断在脑海里琢磨于卫智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引得老祖如此震怒。
张刚躬着身走到极阴老祖的身边站定,果不其然就看到地上那几口刺目的鲜红,一时之间他的脸色一变再变,好半晌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低声无比恭敬的道:“老祖受伤了?”
“嗯。”
“老奴去给老祖拿养元丹。”
“没用的。”
“老祖这是练功时被反噬了?”不怪张刚要明知故问,实是极阴老祖这个人喜怒无常,稍不如意就会死人的。
虽说老祖发怒之时死的人不会是他和阿强两个老仆,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这倒不是极阴老祖不舍得杀了他们,而是数十年如一日,他们跟在他的身边伺候了他几十年,倘若杀了他们,别的人伺候起来哪里有他们那么了解他的喜好,熟知他的习惯,让他用得那么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