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吧,今天想事情想的脑子疼着呢。”小玉挠了挠头皮,一脸坚定的认为,肯定是幻觉。
“想到了什么?”卞城王试探的问道。
后头,闽清刚刚看完白日的奏章,肩头酸疼,双眼肿胀,漫无目的的想去看看常月,却发现她不在房中,踱步之际,遣散了所有护驾的人,来到御花园,便听到她同龄般的声音。
“就觉得吧,浑身不自在,不是这里痒痒就是那里痒痒,你看,这里还长了一条红线。”
小玉一脸无辜的将袖管卷起来,露出粉嫩的手腕,借着凉亭上头的琉璃盏,能清晰看到那葱白的手腕上,灰萌萌的青筋,可就在那脉搏处,一条细细的红线足有一掌长。
卞城王看了一眼,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小玉,这红线,证明你在不断长大,不是什么病,身子痒痒,那是因为你该洗澡了。”
卞城王笑了。
“毕叔叔,你笑的……真好看……”
小玉歪着脑袋抬头看着他。
卞城王一愣,此话似曾相识,而眼前的她却不知道,只有她才会让他由衷的笑出来,这笑,也只有她,他才会不受控制的笑出来。
闽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总是觉得这一幕应该属于他,他依旧无法控制的想去呵护这个“妹妹”,举步踏进。
“哥哥笑的好看吗?”闽清看了一眼卞城王,低头看着“妹妹”,咧着嘴,一丝无力的笑容死板的扣在他的脸上。
小玉犹豫了一会儿,她很想说不好看,可是看着这个人似乎对她挺好的样子,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那么忧郁,好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样。
“好看。”
闽清习惯性的捏了一把她粉嫩的小脸,就像小时候哄妹妹笑一样:“愿意做东昌国的公主吗?”
卞城王不语,此事,闽清早在之前就找他谈过,卞城王也如实诉说,他会带她离开这里,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公主?”小玉双眸来回闪烁,似乎在思考:“好啊,只要不做毕叔叔的妻子,做什么都好,毕竟……毕竟人家还小嘛。”
卞城王一愣,这丫头何时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闽清抬眸看了一眼卞城王,浅笑的看着妹妹道:“叫一声皇兄。”
“皇兄。”
小玉不好意思的叫着,她感觉自己太幸福了,不管是她不怎么喜欢的毕叔叔,还是那个画画的叔叔,还是这个看上去熟悉,却又不认得皇兄,都对她这么好,对啦,还有贤子叔叔。
一时之间,卞城王从她脸上看到了幸福与满足,竟不忍打破,若能一直庇护着她长大,那些记忆是不是就不那么重要?
那些记忆中是不是有她痛苦的经历,和一切他所不知道的故事,她到底如何成了魔,他很想知道,一直都觉得错失了她命里最精彩的画面,至少在她哭泣的时候,他有那个资格陪在她身边。
那一次次的拒人之千里,一次次的约法三章,退避三舍,一副副憎恶的眸光,想到这里,卞城王抬手按在了太阳穴。
“从现在开始,你还是朕的妹妹,封号常月公主。”
闽清直起身,看着卞城王,恳切道:“谢谢。”
谢谢他能给继续让他做常月的皇兄,谢谢他能给他一个赐封机会,虽然在众人眼里,她依旧是常月公主,他还是要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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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洗澡……不洗澡……”
天罡大亮,只见公主寝殿的门突然开了,小玉双手抓着门栏,死活不愿意进去,后头四个宫女使劲的拽着她,又不敢用力。
“常月公主,您都半个月没洗澡了。”
“公主,您真的……真的该洗澡了……”
“不洗澡,我饿了,要吃鸭脖子,鸭脖子……你在哪里?速速给本公主滚过来。”
小玉双手死命的抓着门廊,就是不愿意松口,高声呼喊鸭脖子,玉颈上的青筋因为高升,而暴露出来,面颊绯红,长发在半空飞舞,死命挣扎。
为什么一定要洗澡?她昨天刚在芙蓉湖里“洗”过了,怎么能说半个月没洗澡呢?这公主,实在太难当。
“公主……您,您就饶了奴婢……还是洗澡吧。”
两个丫鬟不停的加热水,这都从清晨一直折腾到了快晌午,依旧没能将公主按进木桶里,水都换了三回了。
“鸭脖子。”
一声低沉的声音闪过,一个油纸包包掉在半空。
悬着身子的小玉,看着一双大脚,顺着往上一看,众宫女放下手,小玉眨巴着大眼睛,目光落在了那油纸包包上,不管她多么的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毕叔叔,可也算是救了她一命,连忙夺过油纸包包,面露饥渴之色,打开,便一把抓了三个塞进嘴里。
重宫女哑然,这……常月公主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卞城王浅笑,意识中有句话语在脑中回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别噎着。
赤练岛上,他轻声道,却没有留意她一边吃一边流泪的双眸,此刻想来,他的心头一阵揪疼。
“既然公主不愿意,就别逼她了。”
“可是,公主已经半个月没洗澡了呢。”
“谁说本公主半个月没洗澡?昨天才在芙蓉湖里头洗过。”
“噗……”婢女各个掩口笑。
卞城王也忍俊不禁。
“常月公主昨个儿,喝了不少芙蓉湖里的水吧,呵呵……”一一位婢女,看上去与小玉相处的不错,一点都不怕小公主,掩口笑开了。
等到小玉啃完所有的鸭脖子,便吵着要去逍遥楼找“画画的叔叔”和“贤子”,卞城王拗不过,看着她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他也着实不忍。
走在大街上,引来多人的目光,若不是这女孩子太小,看着这蓝眸的男子,满眼的爱慕,真是一堆金童玉女,上天将所有厚恩,都赐给了他们二人。
“给我看看你的手。”
小玉将油纸丢掉,把手在衣衫上随便蹭了蹭,才伸出来。
卞城王浅笑,双指捏着小玉的小手心,将她的袖管往上挪了挪,那条红线已经蔓延得到了她的肩膀,再等几日,这红线蔓延到心口的时候,小玉,就真的回来了。
抬手将她手腕上的袖口重新整理妥当:“小玉很健康。”
“卞叔叔,你是学医的吗?”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这红线代表玉儿健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