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刚赐曾氏和岳夫人落座,就有丫鬟过来与曾氏母女道:“随丘夫人一并来的东西,奴婢已暂存厢房。丘夫人家去时,记得寻奴婢要回。”
其实进了王府曾氏便瞧见了,没多少人是带了礼的,就是有也不过随手就可散了的,没有似他们家这样大动干戈的。
可这些东西到底是丘大师指明定要送来的,若再拿家去,还不知丘大师要如何不快的。
曾氏只得硬着头皮道:“姑娘稍等,那些东西是我带来给王妃赏玩的,劳烦姑娘且都拿来吧。”
也是堂中没几人,这里曾氏与丫头说的话王妃自然都听见了。
王妃客气道:“丘夫人怎么还带东西来,真不必的。我不过请各位夫人姑娘们来玩儿的,又不是什么正经筵席。”
曾氏忙起身道:“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还请王妃笑纳。”
少时,就见几个仆妇抬来一座小巧的,只有人膝高的亭台楼阁。
接着,又抬进一个八龙衔珠的铜釜。
最后是一个惟妙惟肖的木鸢。
王妃和在座的贵夫人们到底门第不同,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奇巧的东西了,可一看这些三样东西,一时竟也不知都是什么东西,不禁都起身过去观看。
王妃笑问曾氏道:“这都是什么,我竟都不认得。”
曾氏上前福一福,指着那木鸢道:“此木鸢乃是鲁班祖师爷所制,承一人飞起可三日不落地。”
贵夫人中有人惊讶道:“不能吧。这虽似真鸢,可到底也是与纸鸢并无不同,如何还能飞人了?”
曾氏回道:“不瞒夫人说,当年鲁班祖师爷制木鸢,便是为了窥察敌情的,自然能飞人。这木鸢如今看似不起眼,若是放飞了翅展可达十丈。”(眉头胡诌的。)
贵夫人不禁又都低低惊呼而起。
王妃道:“这倒不假。我记得《鸿书》中就有载,公输班制木鸢以窥宋城。今日我总算才见识什么是木鸢了。”
罢了,王妃又指着那八龙衔珠的铜釜道:“这又是做什么的?”
曾氏答道:“回王妃,这是据古籍所考制出的可窥察地动的铜釜,名曰地动釜。八龙所指便是八方,凡有地动都逃不过它去。”
王妃和贵夫人们又都惊呼道:“果真?”
这时岳夫人见缝插针道:“这我倒是知道的,这个还是小的。工部正准备做个大,送进宫里。”
王妃道:“这可真是不得了的东西。”
那里曾氏耐心十分地给各位贵夫人一一作答。
王妃则早看着那小小巧巧的亭台楼阁喜欢得不得了了,“要说先头那两样虽好,我喜欢也有限,到底不是咱们妇人能懂用得上的。只这个了,可真精巧。我瞧着就喜欢。”
曾氏道:“这小庭院一概是按着真庭院做的,与真的并无不同。王妃和各位夫人不妨打开那门窗,往里看的。”
王妃和贵夫人们又不禁欢喜道:“这么小的门儿,竟还能开。哎哟,你们快来瞧,还真能开的。屋子里头竟然还有桌椅摆件儿呢。”
说着,众人都凑过去看,越看越觉着有趣。
曾氏过去也不知按了那个机括,就把屋顶给取了下来。
众人从上往里瞧,只见小屋子里不但有桌椅,还有床榻脚踏,花瓶宫灯等,每一样皆是木刻木雕的。
贵夫人们都赞叹道:“巧,真巧,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的。”
王妃道:“可不是,若真有这么小个的人,进去都能住得了。”
曾氏听众人夸奖丈夫的手艺,和女儿都是与有荣焉的,让一旁的岳妇人羡慕不已。
王妃一高兴喜欢拉着曾氏母女就不放手了,只同她说话的。
在座的谁不说,曾氏母女是入了王妃的眼了。
因着高兴,王妃又唤来丫头,笑道:“既然今日我得了丘夫人这般好的东西,也不能吝啬了。你去把我前儿个才从宫里得的好茶取来,好好沏上几盅给几位夫人吃了。后来的就罢了,谁让她们迟了的。”
众人大笑。
这时就郑国公世子夫人道:“可是前儿个太后赏你的那个茶?看来今儿我们也要有口福了。”
曾氏对茶不甚了解,但既然是贡茶想来也不差,且王妃又不是只赏她一人吃的,便不计较推脱了。
茶献上,曾氏不懂如何品尝,只是随意尝了口,可只是这一口就让她这不懂茶的人都觉着好了。
就听安昌候夫人道:“古人云‘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诚不欺我。”
那里又听郑国公世子夫人道:“都说秋茶还数铁观音,依我看铁观音中也就数这茶是最好了的。”
众夫人皆连声称是。
正说话,就见杨大奶奶领着丫头婆子进来福身与各位夫人见礼后,回道:“回母妃,瑞芯大长公主、淑和长公主……”杨大奶奶回了一大串贵客。
可还不待杨大奶奶说完,就听外头有人脆生生地笑道:“好呀,你们先吃了独食。”
曾氏听闻尽都是些贵人,又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禁又拘束了起来。
王妃拉着曾氏轻声道:“不必紧张,一会子你就跟着我,没你的大错。”
曾氏十分感激。
王妃果然携着曾氏母女招呼来客。
曾氏母女得王妃如此看重,且又是个面生的,宾客相互问起竟也是不认得的多。
便有人让自家闺女找丘可清说话,欲趁机带丘可清出来,以便探明她们的来历。
可丘可清早得了丘大师和曾氏的嘱咐,不敢擅离曾氏半步的,那些人一时也就无法了。
王妃见客人来得也差不多了,便将人都往后头越发宽敞的花厅请去了。
来至花厅,只见花厅四周百花绽放,淡粉的茶梅、金黄金茶花、娇艳的朱顶红,淡雅的凤眼莲等等,让人不禁以为又是万物复苏,花光柳影,斗草簪花的季节。
待众人一一归座,王妃与众人客气了几句,便将此番秋花会的主角命人都搬了上来。
不说那些爱花的,就是那些只是外行看热闹的,亦知道这些花的名贵了。
就听有人不住轻呼道:“这是墨牡丹。这是朱砂红霜。这是瑶台玉凤……”
多少人是只听说过这些的花名贵,从未亲眼见过的,此时都不禁细细观赏了。
自然也有功利俗气的从这些花中看出了王府的富贵,一时间奉承阿谀之声不绝。
王妃见曾氏母女不自在,便让她们自行去观赏花卉。
只是曾氏母女才离了王妃,便有人围了过来攀谈搭讪。
当得知曾氏母女不过是小小的员外郎家眷,一时间轻视的有之,嫉妒的也有之。
少时,方才还亲亲热热围过来的人,就去了一半。
自然也有有城府的,面上不露,还围着曾氏母女说话赏花。
也是人多杂乱的缘故,曾氏母女一时不察,丘可清手里便多了一朵花。
这些花曾氏母女虽都不知价值几何,可也知道是价值不菲的。
可现下如此名贵的花竟被生生掐了一枝下来,还被她们拿在了手上,曾氏母女自然一惊不小。
只是还不待曾氏母女想出对策来,就有人高声道:“真是罪过。丘姑娘这花可撷不得。”
还有人惊呼道:“你怎敢如此辣手摧花?”
闻声,众人皆往曾氏母女处看去,只见丘可清手上正拿一支香山雏凤。
一时间,方才还各自言笑晏晏的花厅内外,顿时没了人声。
曾氏母女有口难辩的。
王妃见了,站起身来几步过去携起丘可清的手,笑道:“什么香山雏风不香山雏凤的,还不是一朵花的。那个姑娘不爱花的。来,我给你戴上。”说着就把花戴丘可清头上了。
曾氏母女早被唬得不知所措了,就听王妃又道:“没事儿,不值什么的。”
说罢,王妃转身回头扫了一眼方才在丘可清身边的几个姑娘,略收了笑意,道:“今儿来者皆是客,我是主人无不欢迎。可若有人以为如此便能大行小人行径的,那就怪不得我不留情面了。”
王妃一句话就说明了曾氏母女的清白,又教训了别有用心的。
后,王妃又让曾氏母女随她归座去。
许是到底受了惊吓的缘故,丘可清失手打翻了茶碗,湿了衣裙。
这下让丘可清越发惊惶了。
王妃让杨大奶奶暂且周全来客,便忙忙将曾氏母女带出花厅,还安抚道:“不相干的,换件儿衣裳就好了。”
可曾氏母女头回见识这样的场合,那里知道还要预备一身衣裳,以便事发不测可更换的。
王妃知道后,道:“若如此,只怕要委屈丘姑娘穿我女儿的衣裳了。”
曾氏对王妃连声道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