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1 / 1)

拿着风筝的人黯然神伤了一回,就往了续斋去了。

又是一日,听闻大相寺有祈福法会,京中多少贵人相约前往。

李家老太太想要给被发配边疆军前效力的大儿子祈福,拉扯着越发不好的身子骨也执意要去。

李郡马拗不过只得嘱咐一道前去的妻女儿媳,仔细照看李老太太。

襄王府有位数年如一日吃斋念佛的老祖宗,自然也摆了仪仗去了。

所以一到大相寺,馨和郡主听说太妃也来了,便留了大儿媳照看李老太太,携着女儿李钰去给太妃请安了。

太妃邀请李家人都到王府定下的这处楼台来看法会,李老太太也不推脱就答应了。

虽说这样的法会难得,可李钰这样年纪的到底也难坐得住,没出半日就寻了个由头下楼透气去了。

只是没想到才下了楼台便遇见了熟人,李钰高兴地直往那人跟前跑去,“四表哥,你怎么也来了?可是又做了什么好玩儿的要给我了?”

那人见到李钰却只招手让她跟着往一处角落说话。

也不知道那人同李钰说了什么,之后李钰的丫鬟就见李钰一日都闷闷不乐的。

待这日的法会完后,回到李家,李钰还同馨和郡主闹了一回,说什么,“娘,你果然要把我嫁三表哥?我不要嫁他,我喜欢的不是他。”

气得馨和郡主教训了李钰一顿,后又好声好气地哄了李钰半天,说是“娘还能害了你不成,娘也是为了你好。”等等的话。

李钰回到自己屋里还是大哭了一场,奶娘和丫头们怎么劝都止不住,便拿了素日李钰爱玩的来哄她。

看着做工虽粗糙,却十分巧妙的能翻筋斗能打滚的小木头人,李钰果然不哭了,却对着那小木头人发起呆来。

而王妃要在京郊温泉庄子上宴请那几家人的帖子一发,那些人家就没有不明白王妃的意思了。

所以有来的,也有婉拒了不来的。

到了那日,更有不请自来的,比如柳家,和馨和郡主母女。

王妃虽然心有不快,可来者是客,也不能把人给撵了,只得也一并招呼了。

王妃领着众女眷一路前往庄内一眼温泉边上的烟雨阁。

已是十一月的时节,前两日老天可着劲儿下了一场大雪,所以今日再看已是遍地银白,除了几株常青的碧绿,便再无二色。

人行其中,仿若置身于玻璃琉璃的世界一般,干净得让人不忍心走过留下足印。

众人皆道这已是难得的景致了,没想来到烟雨阁,却见烟雾升腾,飘渺氤氲,令四处的景致如梦似幻,隐约中还有寒香拂鼻,让人惊艳不已。

夫人太太们就罢了,姑娘们一个个披着各色的斗篷,戴着昭君套和观音兜,凭栏而望,多少赞叹之声不绝。

只是忽然听得有婆子来回说:“家里大爷、二爷、三爷、四爷和五爷,陪着柳家大公子、二公子,来给王妃和各位夫人太太请安来了。”

姑娘们一听顿时做鸟兽散,都往里屋去,下帷幔躲起来。

只是也到底还有胆大的,就见汝阳候家的姑娘悄悄地掀开帷幔一线,往外偷觑。

姑娘们才要拉回汝阳候家的姑娘,就听外头进来几人,姑娘们就再不敢发出声响了,还都循着汝阳候家姑娘掀开的那道缝隙往外看去。

就见打头进来的是位一身素服的贵公子。

接着进来的是个身形略瘦,脚下轻浮的。

就在这时,姑娘们就听柳家的姑娘低呼一声,“二表哥。”

姑娘们立时都往柳姑娘处看去。

其实柳家姑娘长得也算不上是丑的,只是皮肤天生的略黝黑,面上抹了脂粉的那还好,手上却是怎么都隐藏了。

所以以时下白皙得过分才为美的观念来说,柳家姑娘就是丑了。

柳家姑娘见姑娘们都看向她,是又羞,又惊,低下头去再抬不起来了。

这时又听汝阳候家的姑娘轻呼道:“快看,他就是三公子了。”

姑娘们登时又丢开柳姑娘,转过头来往外看。

在家时,虽然她们家长辈没对她们说什么,但她们也是隐约知道的,今日到来只为这位三公子了。

所以姑娘们都不由得挤一处,挨挨蹭蹭地直往外看去。

就见外头一人头戴红缨芙蓉金冠,身着红狐金丝银线绣祥云斗篷,里头一件倭缎箭袖团兽纹的袄子,面目俊逸,仪范清泠,风神轩举,让人望之心悦。

也不知道是谁,就听有人低声道:“好一位王孙公子。”

一时间,多少芳心暗许,都低着头脸上飞过红霞娇艳。

里头姑娘们如此,外头夫人和太太们也悄然打量起薛云上来。

柳家二太太也在其中,也独她见了薛云上竟微蹙起眉来。

薛云上人等先给王妃见了礼,又一一见过在座的各位夫人太太,罢了这才又领着柳家兄弟去了。

出了烟雨阁,四爷便蹭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方才可有三哥瞧得上眼的姑娘?”

原来方才王妃领着各家女眷一路往烟雨阁来时,薛云上就躲路边的楼阁里,所以那些姑娘,大抵的薛云上是都瞧清楚了的。

只是四爷才问罢,就得了薛云上的瞪眼,让四爷很是莫名其妙,拉过一旁默不作声的五爷,道:“你说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五爷讷讷,好半天儿才嗫嚅着说出一句,“我……我……不知道。”

四爷不由道:“你怎么还这样。难怪连你屋里人都敢踩你头上去的。”

五爷闻言,红了眼圈,再不说话了。

大爷和二爷领着柳家兄弟前头说话,见薛云上他们三人落后头了,便同二爷打了个眼色,回头对薛云上和四爷他们道:“素日我也是甚少同柳表哥和柳表弟同桌共饮的,今儿难得他们来一回,定要让他们不醉不归,方是咱们作为东道的诚意。”

柳家兄弟自小便受柳家大老爷的教导,所以对大爷和二爷这对表兄弟不学无术的做派十分看不上的。

哪怕柳家宦囊羞涩,时常要大爷和二爷接济,柳家兄弟也甚少与大爷、二爷往来的。

柳家兄弟这回也是为了护送柳二太太和堂妹才来的,不曾想大爷和二爷却要拉着他们吃酒耽误功夫,心下自然也有些不喜。

可现下到底是在王府别庄,不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柳家兄弟不得不点头答应了。

而听大爷如此说的四爷,则看了看薛云上,却不见薛云上回头,仿若未闻般。

几人来到一处游廊曲折的湖心亭,亭子四周雕镂的槅扇镶着玻璃,内也早有下人备好了火盆熏笼,更有丰盛的席面一桌。

所以几人一进亭内也不见寒气,便都脱了斗篷,按宾主落座。

大爷先举杯,只是柳家兄弟在家时,柳家老爷管教甚严,所以柳家兄弟在酒色之上最是谨慎,吃过一盏后便推说不善饮酒,更恐酒后献丑,就再不吃了。

大爷听了也就不多劝,转向薛云上举杯道:“三弟,前番大哥多有不对,在此自罚三杯。”说罢,大爷仰头饮下酒水三杯。

只是那里薛云上还不为所动的样子。

大爷只得赶紧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三弟你若原谅大哥了,就与大哥同干了这一杯。”

二爷在旁看着,只要薛云上不喝,他就拿早便准备了一肚子的大道理逼着薛云上喝了。

可让大爷和二爷都没想到的是,薛云上虽对大爷和二爷不咸不淡的,但酒他一口就干了,让二爷一肚子的话都憋回肚子里去。

能少费些唇舌,大爷和二爷也是十分乐意,且在大爷和二爷的算计中,只要薛云上喝了先头这一杯,后头的敬酒薛云上就越发不好推拒了的。

所以没一会子的功夫,薛云上便有些醉醺醺的了,再举杯时竟然不小心把酒洒了二爷和他自己一身的。

大爷给二爷使眼色,二爷立马伸手去扶薛云上道:“只怕三弟的酒也沉了,扶了他回去歇息,我正好更衣再来的。”

只是二爷才扶起薛云上就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

四爷赶紧一旁伸手去扶,道:“要不我同二哥一道送三哥屋里去吧。”

大爷忙道:“你二哥一个就行了。若你也去了,留下小五这个十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待客人,岂不是失礼?”

柳家兄弟立时说了一番客随主便的话,最后四爷还是被留下了。

二爷扶着薛云上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尽了曲折游廊,却不往薛云上的居所而去,反倒往一处空屋子去。

屋子内门窗紧闭,帷幔半垂半掩,幽暗得很,乍一进来眼睛有所不适,二爷也是进去闭眼好一会子才瞧清楚里头。

屋子也是有些年没住人了,清冷难免,但却若有似无飘来淡淡的清香。

再看屋里的摆设,也不多。

堂屋一张圆桌,东屋靠窗是炕,西屋一张卧榻,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了。

二爷拖着似乎已经醉的人事不清的薛云上往西屋的卧榻上,就是一丢,完了两手撑膝上,用力喘气。

也不知道怎么的,二爷就觉着越喘人就越有些迷糊了,但他也只当是酒沉了,道:“这烈酒果然不能多喝。”

说罢,二爷才直起身子来揉揉了穴道,看着榻上面朝下躺着的薛云上,冷笑道:“你就在这好好的挺尸吧,一会子可有‘好’事儿等着你呢。哥哥我还去找李钰那丫头,哥哥可是好久没尝过黄毛丫的……”

正说着,二爷忽然就倒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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