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见丹玉这副嘴脸,心里并未有多少苦恼,脸上更是不温不火的样子,道:“也难怪三奶奶和丹玉姑娘还不知道的。汉广从小,妈妈她就给他算过一卦,说他必要十九前成亲的,不然不吉。”
苏嬷嬷会过意来,没有不赶紧接话的,道:“正是这话了。”又笑道:“三奶奶给咱们汉广说的亲自然都是好的,可依怙丫头还有大半年的孝,那时汉广就十九了,可等不得。也没有为了汉广那小子,坏了别人的孝道,仔细天也不容。”
末了这一句,可把韩氏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面上一阵青红交加的。
丹玉面上还是笑着的,但心内却暗恨了,“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徐依怙。给你阳关道你不走,偏往地狱门上撞。给脸不要脸。既如此,休怪人把你的丑事儿都抖了出来了。”
想罢,丹玉暗暗向映雪使了个眼色儿。
那里映雪便冲锋陷阵了,道:“别说得好听,只当别人都是不知道你的。依怙,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都明白,为何还同汉广偷偷摸摸私相授受?”
闻言,苏嬷嬷脸上就不好看了。
叶胜男微颦眉才要张嘴,只是心里又有了想法,便把原先的话又按了下去,倏然抬手就给了映雪一个嘴巴子,喝斥道:“没规矩的蹄子,王府可不是尚书府,由得你口无遮拦的。说我就罢了,带累了主子的名声,可不是你担得起的。”
不说韩氏和映雪等人,就是苏嬷嬷也没想的,因叶胜男是再稳重不过的。
映雪被叶胜男打得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质问叶胜男道:“你凭什么打我?”
叶胜男冷笑道:“凭什么?就凭我是三爷身边的大丫头。”
那里韩氏见叶胜男竟然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早就气得两手发抖的,少时又怒极反笑了,道:“依怙姑娘,好大的气派。我还在这呢,你就敢打我的人了。”
叶胜男福了福身,道:“那是三奶奶到底才来,还不知道王府的规矩。王府各个院里的大丫头,莫说教训一个小叶头,就是撵也撵得。”
韩氏的确是很多规矩都不清楚的,所以在这上头她无话可说,但她还知道拿了叶胜男的错处说话,就听她咬牙切齿道:“你当你还配当这大丫头的?不说旁的,就是你跟小子收受这一条就够你死了。”
叶胜男还是向韩氏福了福身,才道:“回三奶奶,奴婢不服。但既然三奶奶说奴婢与汉广私相授受,不知有何凭证?”
映雪捂着脸发狠往叶胜男身上一瞪,“我亲眼所见。”
叶胜男又冷笑道:“既然如此,还要映雪姑娘说说,我到底和汉广私相授受了何物?”
当时叶胜男和汉广说话的地儿选得好,让映雪不但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到底给了什么东西的。
所以这会子映雪脱口而出,“你们做贼心虚,还会让人瞧见的。”
叶胜男哂笑道:“映雪姑娘一会子说亲眼所见,一会子又还说没瞧见,你到底是瞧见没瞧见?”
这是韩氏也觉着映雪不中用了,才要张嘴教训叶胜男,就见叶胜男一把抓过映雪的手,道:“事到如今,已经攸关前院的人,就是三奶奶也不好办了。只是我得什么名声的不要紧,因此坏了三爷和三奶奶的名声就使不得了。走,咱们就到王爷跟前去说话,我和汉广是不怕在王爷面前对质的。那时若是王爷说我是有罪的,要打要杀我都认了,就不知道姑娘敢不敢拼了性命,得个碎嘴乱家的罪名吃鞭子的。”
这时,就见丹玉暗暗咬牙,乘人不备时打发了个小丫头子出了去。
那里苏嬷嬷赶紧一旁佯装焦急,劝说映雪道:“姑娘这个可万万使不得,王府真不比旁的人家,你有凭有证就罢了,可你就这么红口白牙的,还说不清楚,碎嘴乱家的罪名就躲不过去了。”
映雪一听,说要到襄郡王跟前去说话,就怕了,在她心里襄郡王是只比皇帝矮一等的人,那里是她这样的人可放肆得,自然吓得不轻,发了疯似的挣开了叶胜男的手,往韩氏身边躲,三奶奶也不叫了,只一气地喊:“姑娘救我,我不去。”
韩氏早气得不行,不管不顾的就要发作了叶胜男,还是丹玉劝住了,还一副和事佬的嘴脸,先把叶胜男和苏嬷嬷给劝了出去,这才对韩氏道:“三奶奶暂且忍耐,现下您可发作不得她。但既然她们要凭证,还不容易。三奶奶原也是好意,这才没让人搜依怙的厢房找凭证。方才奴婢已经让人去搜了,这会子只怕已经找出来了。”
“好,赶紧的,把证据拿来,今儿我就要她死。”韩氏恨道。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一个媳妇进来了。
丹玉过去问道:“东西可找着了?”
那媳妇支支吾吾了半日,才说:“没有。”
丹玉道:“怎会没有?也罢,我如今同她一屋住着,比你们知道她的。”说罢,就亲自回下房去。
可叶胜男除了衣裳,剩下的就都是佛经了,首饰都没几样,一目了然的,便道:“难不成她放身上了?”
回头丹玉同韩氏一说,韩氏便说要再拿叶胜男来搜的,只是丹玉又道:“如今已经打草惊蛇,只怕东西早被她不知藏那里去了。那时,奶奶再找不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说毕,丹玉又责怪映雪道:“你也是的,也不瞧清楚了来龙去脉再来回奶奶,闹到如今进退都难的。”
韩氏虽依赖丹玉的辅佐,但心里还是向着映雪的,于是道:“那里是映雪的错,还不是依怙那贱婢做的怪。”
映雪对叶胜男打她一巴掌,怀恨在心了,于是道:“我知道她从二门上回来后就没出过榴绯轩,一直在西厢房。东西既然不在下房,她要藏也只能在西厢房了。”
韩氏立马道:“那就去搜西厢房。”
丹玉再劝不住了。
彼时,叶胜男和苏嬷嬷去了西厢房。
关雎、张欢喜和采繁就围拢了过来,问长问短的。
叶胜男只说了个大概。
苏嬷嬷忧心忡忡道:“如今你算是同她撕破脸了,她再怎样都是主子,往后你可怎么办?”
叶胜男笑道:“妈妈莫要担忧,依怙自有依怙的道理。”说着,叶胜男看了关雎一眼,还笑道:“妈妈只管安心等着给汉广娶儿媳妇就好了。”
关雎娇嗔着就要挠叶胜男的痒痒,韩氏却这时候来了,一言不发,气势汹汹的就让人搜了起来。
只差没掘地三尺了,可除了一本佛经,那里有什么可疑的。
汉广给叶胜男的正是本佛经,但关键也不在佛经上,而是夹在里头的信。
而信,叶胜男一回榴绯轩就早光明正大地让韩氏的人,将信送进东厢书房,放到薛云上的书案上了。
所以这会子凭韩氏让人把佛经都拆散了,也没找出不对来。
叶胜男这时站起身来,向韩氏福了福,道:“三奶奶,就不差再搜一搜奴婢身上了。不过,还请奶奶将账本子拿来,奴婢也好一样一样地将身上事物的出处来历说明。”
见叶胜男这般有持无恐,丹玉知道再闹下去就不好听了,正要劝韩氏,忽然听闻薛云上的声音,“这是要做什么?”
韩氏一惊,暗呼:“三爷怎么回来了?”再看薛云上身后气喘吁吁的苏嬷嬷,原来竟不知这老太婆什么时候就跑了出去请救兵了。
也是如今太妃也听闻了外头熙皇子的风言风语,只当事成定局了,便不再拘薛云上那么紧了,薛云上这才能出来一回。
见到薛云上,韩氏到底有些心虚,话便有些不利索了。
还是丹玉上前回道:“回三爷,三奶奶也是为了依怙好,听说她与人私相授受,便有心要证明依怙的清白。这不,几番搜查下来,果然依怙是清白的。从今往后,看谁还敢拿咱们榴绯轩的人说闲话。”
这话一出,莫说叶胜男她们了,就是映雪都惊诧于丹玉颠倒是非黑白的口才。
薛云上冷哼一声,就见叶胜男隐晦地向他摇摇头,便改口了,“你们三奶奶是真相大白了,我还有些不明白的要问依怙她们,你们就先去吧。”
留叶胜男她们和薛云上说话,她们岂有不告状的,韩氏那里肯依,还是丹玉连忙道:“三奶奶放心,三奶奶这般做面上是严苛了些,可也是为了依怙好。依怙不是那糊涂人,那里会看不出来奶奶的苦心,做出那些个忘恩负义,倒打一耙的事儿来。”
丹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明白不过了的,若不是叶胜男经历得太多了,只怕早气哭了。
闻言,薛云上眉头动了动,道:“可见你是个明白人儿,他日我若发了什么苦心,你能明白就好。”
丹玉心内一阵惊愕,脸上的笑也再撑不住了,来回看薛云上和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