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第 140 章(1 / 1)

想罢,宋志来就要进里头去,瞥见老对头过来了,便又皮笑肉不笑地和来人打了一会子机锋,这才心满意足地进大殿里头去了。

宋志来进了门就赶紧敛声屏气,躬身颔首,脚下放轻。

也是正好大爷将自个的主张回禀完毕,回襄郡王身后去了。

襄郡王上前一步,持笏一拜,道:“臣自知犬子不过是初出茅庐,挑不得大梁,是故不过自荐个随行的差事,得个外出见识习学的机会;二则,有咱们宗亲在列,前往云南的人也有个掂量。”

言罢,襄郡王虽不敢抬头察言观色,但耳朵却以竖起。

可上头的皇帝都听了半晌了,却一字没有。

大爷年轻少在御前行走,是故还不知皇帝的意思,只一味儿的着急。

襄郡王怎么说也是在朝上当差多年的人了,所以皇帝缄默了这么许久的意思,也明白了几分了,于是连忙告退。

皇上果然未多留,就让襄郡王他们去了。

大爷不解,虽不敢擅自多做盘恒,跟随襄郡王出去了,但心里却是万分焦急不解的。

所以一出到殿外,大爷便迫不及待地道:“说得好好的,父王怎么说退就退了。皇上还没给个明白旨意呢。”

襄郡王攥着儿子的手,“走。”

等离了老远,襄郡王这才松开儿子,叹了口气道:“儿啊,你须知,在这朝堂之上揣摩圣意最是要不得,可不懂圣意却又是万万不能。”

大爷愈发不明白了。

襄郡王只得又道:“依为父所见,只怕这趟并非是皇上对钦敕之人还未有定数,而是因别的事儿迟疑了。”

大爷抿了抿嘴,道:“别的事儿?”

就见襄郡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殿宇,道:“只怕是又生枝节了,不可再掺和了。”

说罢,襄郡王催着大爷赶紧出宫去。

彼时殿内,宋志来也不敢做声,只小心给皇帝换上热茶。

皇帝似是才回过神来的样子,端起茶碗来呷了口茶,正又要放下时,就见宋志来不知在袖口里不知摸索些什么,便看着他动作。

没想宋志来半天竟只是摸出一方帕子来,擦拭御案上砚台边上的墨渍。

皇帝怔了怔,后笑了起来,虚点着宋志来道:“你这老子小,朕只当你又悄悄帮谁捎带东西给朕,没想你却只摸出个手绢来。”

宋志来一副茫然又无辜的样子,后又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奴才该死。”

皇帝虚扶了一把,道:“起来吧,不与你相干。”

说罢,皇帝又捻着胡须笑道:“说起来,云上也有些日子不曾给朕家书了。近来他都在作甚?”

宋志来这才起来,答话道:“皇上您忘了,前番襄太妃才进宫来说,说有大师断言,三公子将有大劫数,太妃便求大师给三公子做几场法事化解,这会子应该就在家了。”

皇帝这才想起,道:“哦,是有这么回事。朕记心竟寻常了。说起来当日朕便觉奇怪了。如今再看,那里是将有什么灾劫,不过是襄郡王有心要压制三子,力捧长子罢了。虽说就是十指有长短,但襄郡王这般也偏心太过了。亏得云上这孩子是个宅心仁厚的。两淮盐案时,为了那点子功劳,他父兄如此待他,还不惜苦肉计为父兄开脱。”

宋志来连忙定头,“可不是。三公子当真是对自家人好。上回为了那歹毒的张选侍,若不是三公子献计,让殿下闭门思过,皇上还不知道怎么气殿下呢。”

皇帝闻言果然又笑了起来,“还真是,那回若不是他这话,熙儿也不知道闭门思过,让朕和百官也才有台阶下。”

说着,皇帝忽然就顿住了,也不知在忖度些什么,少时又一拍手掌,欢喜道:“朕怎么就想不起来。云上这孩子既有法儿让熙儿听他的,此番定也有法儿劝熙儿的。”

见皇帝如此,宋志来暗地里又摸了摸袖子里的锦囊,也笑了。

彼时王府里,薛云上正同四爷和五爷吃酒,听说襄郡王和大爷从宫里回来了。

五爷便道:“大哥不在家便罢了,既然大哥回来了,就没有咱们几个做弟弟吃独食的。不妨把大哥也请了来吧。”

四爷如今正是新婚燕尔,春风得意的时候,所以说话愈发没个顾忌了,拿着个糟鹅掌就道:“依我说,都别去碰钉子,寻那没趣的。那回他不是端着长兄款儿教训人的。说得好似咱们就是酒囊饭袋的,只他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了。”

五爷见自个一句话,竟勾出四爷这么些不敬的话来,是又愧又惧的。

薛云上见了笑了笑,先教训了四爷一回,只是四爷早习惯了,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就出来了。

完了,薛云上又对五爷道:“五弟过了年也要十四了,整日在家莳花弄草如何能长久的。”

五爷听了,只低着头,好半天儿才道:“不然还能如何?就我这么个样子的了。”

薛云上放下酒盏,“你怎么了,再如何也是堂堂的皇室宗亲……”

那里薛云上教导着五爷,叶胜男就守在耳房小穿堂处,教芄兰和缁衣怎么上菜摆放的,“这两样都是四爷爱吃的,就往四爷跟前摆。这个是三爷爱吃的。”

正说着,褰裳也端着盘小菜过来了。

叶胜男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回房去歇着了?”

褰裳也笑道:“你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我如何还躺得住的。”说完,就要绕过叶胜男往薛云上他们跟前去。

只是叶胜男却又迈了一步,拦住了褰裳的去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不瞒你说,今儿让你去歇着,除了是想让你养着,也有要你回避的意思。到底……到底你才见了血光,不吉利,不好再到主子跟前伺候了。”

芄兰瞧不出来这里头的暗潮汹涌,也道:“是了,咱们榴绯轩是有这规矩的。褰裳只管安心歇着,来日方长,不愁没有侍候三爷的时候。”

闻言,褰裳那里还好再过去的,只得怏怏地回去了。

只是褰裳还不甘心,回到下房处又拐道从后门出去,躲在五爷家去必经之处等着。

褰裳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见五爷从了续斋过来。

见机不可失,褰裳忙从角落出来,“五爷。”

五爷酒有些沉了,脸上红红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了,好半天儿才瞧出是褰裳,“唤时姐姐,你怎么在这?”

褰裳见五爷这般,忙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脸,“怎么喝成这样了。”

五爷笑得傻傻的,“难得高兴。三哥说要给我……”

褰裳心头就是一紧,可五爷话犹未完,就听有人唤道:“五爷。”

闻声,五爷自然就不会再往下说了,回头循声看去。

褰裳心里急,可又无可奈何的。

见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胜男,于是五爷道:“原来是依怙姐姐,可是三哥还有什么话吩咐的。”

叶胜男向五爷福了福,又看了看故作镇定的褰裳,这才道:“那里会有这么多事儿的。不过是奴婢见五爷今儿喝得有些多了,只怕家里还不知道给五爷煮醒酒汤的,便找了颗三爷的解酒石给五爷家去含了。但既然五爷说起了,奴婢越性就再劝一句,三爷说的事儿到底还有未知之数,五爷还是守住口风才好。”

五爷连声道:“姐姐说得是,险些我就要得意忘形了。”

完了,叶胜男又道:“奴婢这就回去了,褰裳可是同五爷说完话了,不然咱们两一道回去?”

不待褰裳说话,五爷就说了,“也没什么话,我这就家去了。”

其实方才五爷不过是想说薛云上给他找了份差事,只是在旁听了半晌的叶胜男不想让褰裳心有牵挂罢了,这才忽然跳了出来。

但也足够让褰裳知道,叶胜男的意思了。

所以路上褰裳就按捺不住了,暗含机锋道:“依怙姐姐当真是‘耳聪目明’,‘了若指掌’。”

叶胜男笑道:“瞧你说的,不做到心中有数,如何还能帮着三奶奶打理上下的。不过今后可要看你的了。走,咱们家去,这就把担子都撂给你了。”

褰裳冷笑道:“你放心,就是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三奶奶。三奶奶有不明白的,我还能请王妃示下的。”

这是拿王妃来压叶胜男了。

可叶胜男就似没听出来一般,道:“那我就放心了,还能跟着学的。”

回到榴绯轩,两人就分来,褰裳回下房歇着去了,叶胜男就往西厢房书房去了。

薛云上果然从前边回来了,正自己更衣。

叶胜男见了赶紧过去接受。

待换好衣衫,薛云上道:“褰裳如何了?”

叶胜男给薛云上端上茶道:“气得不轻,回头就要清理一番人了。”

薛云上道:“办得好。就让她闹一阵子,让祖母的那些耳目‘聋哑’些时日再松开,能省我许多事儿。”

叶胜男道:“差事果然能到三爷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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