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说气话离开华山那日直接去了轻尘殿,他想着风诣之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岑暮晓嫁给死人。
风诣之若得知消息去劝岑暮晓也好,去抢亲也好,总好过她一意孤行守寡一生。
待风诣之阻止了她和易殊归成亲,凭她对风诣之的恨意,必定不会选择放下仇恨和风诣之在一起。
如此一来,于陆离来说,指望风诣之制止岑暮晓成亲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轻尘殿有特殊阵法,陆离进不去,便在花海外面喊着:“风诣之,晓晓要嫁给易殊归,你真的不管吗?”
他喊了半天没有人回应,犹豫片刻,他又道:“她喜欢你,你要是真没杀易掌门和易殊归,你去和她解释清楚。”
“她那性子我是劝不动了,说不准她会听你的呢,喂,我知道你能听见,你给点反应行不行?”
“今天,她今天就要成亲,你再不去就晚了!”
说完,他生气地踢了一脚地上的花,想起岑暮晓决绝的脸,恼道:“固执得要命!”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风诣之显现在他眼前。
“你说她要嫁给易殊归?”风诣之满眼不可置信,随后却又豁然地笑了笑,“和我有什么关系?”
岑暮晓和易殊归本就是天定的一对,连月老都无法干涉他们俩的姻缘,他们成亲才是意料之中。
风诣之在心里问自己,他这是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说好的放下她,为何一听说她要成亲的消息却忍不住失落?
风诣之心如死水的模样,让陆离吃了一惊,有点恼怒情绪,“你害死了易掌门和易殊归,怎么会跟你没关系?不都是因为你,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难不成他爱的人真的是莫染而不是岑暮晓?
风诣之在脑海里想象着岑暮晓穿嫁衣的样子,止不住心酸,面上却淡淡一笑,释然道:“她已和我恩断义绝,她爱嫁谁嫁谁,那是她的自由,与我无关。”
没等陆离继续说,风诣之便消失在花海。
陆离愣在原地,徘徊了好一阵子只能就此作罢。
没过几天他听说华山先掌门夫人聂春滢死了,被风诣之杀的。
他有些疑惑,风诣之明明已经选择放下岑暮晓,又怎会前往华山杀她师娘?
但是,他未将这个疑问告诉岑暮晓。
岑暮晓恨风诣之,正好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这正如陆离所愿。
聂春滢死了,岑暮晓的少夫人名号只是挂个名,她现下已无牵挂,还可自由出入华山,总有一天等她忘掉这些伤心事,她就能想开去面对新的感情了。
岑暮晓控剑漂浮,飞到半空。
陆离连连在后面追着说:“等等我啊,我真的知道怎么进不周山。”
他化成龙身飞到岑暮晓前面,摆摆身子,道:“你上来,我带你,御剑不累么?”
岑暮晓目视前方,聚精会神地控剑,淡道:“不必了。”
她一再拒绝陆离,他似是丝毫不气馁,也没见影响心情,兀自飞在她身边,也有可能是龙身状态下看不出情绪?
她并不在乎,她已种下绝情蛊,这辈子不可能再对谁产生男女之情,除非她活腻了。
绝情蛊种下的那一刻,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真有勇气这般决绝,为了易家的仇恨,她必须决绝!
一人一龙朝着西夏封城的方向飞去。
书中记载不周山位于西夏封城的西北面,那里终年寒冷,常年积雪。
此去西夏不仅是为铸成天剑,岑暮晓还得找到郭怀阳。
郭怀阳如今有了神力,可能不太好杀,天剑之所以称之为天剑,应是能诛灭所有邪魔包括邪神。
她望着脚下的望舒,望舒如游龙般摇曳,很快甩开了陆离一段距离。
她不由疑惑,从前她御剑飞行的速度是没有这么快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晓晓,我们在前面休息一下吧,你太快了我跟不上。”陆离气喘吁吁,嚷嚷道。
岑暮晓回头挂着一抹礼貌的微笑,“我没让你跟着我,你不必跟着我的,你脖子上的伤不是都好了吗?”
她有点怀疑,陆离说一离开她便会伤势加重是骗她的,不然他们分开的这几个月他早该伤重了。
陆离垂下大大的眼睛,表情丧丧的,委屈大叫道:“没好,你看错了,还疼,疼死了!”
个把月没见,他发觉岑暮晓对他越发冷淡了,她如今这性子真是像块石头,而且还是冰山上的石头,他开始失去了一些信心,不知在她有生之年能否捂热她受伤的心。
他蓦然想起风峋曾提醒过他,他一厢情愿贴上去总会受伤,他只能暗自安慰自己,经历诸多变故坎坷之后,她成熟稳重了,她对谁都一样没那么热情。
陆离很乐观,不开心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岑暮晓没说话,又兴冲冲地加快速度凑上去,“那我们就在封城落脚,要去不周山必须得先去一趟山神庙,否则进不去的。”
“为何要去山神庙?”书上没有记载这个,还有这种规矩?
陆离立刻来了兴致,感觉自己终于在她面前派上了大用场,欣然解释:“天帝的山神庙啊,要进不周山地界必须供奉他,而且要心无旁骛,没有其他信仰的神灵才行,不然当心你的小命!”
岑暮晓啧了啧嘴,惊道:“堂堂天界之主、天界至尊也太小家子气了吧,只准人崇拜他?人人信仰自由,他凭什么干涉?”
天帝怎么说也该是天界最心怀天下,心胸宽广的神明。
可不知为何,她对世间人人尊敬的天帝和天女印象不太好,她心里始终对他们生不出敬意,好像谁跟她说过他们的坏话。
陆离无奈道:“你这话非得在离天这么近的时候说吗?”
陆离盘旋到她头顶,飘飘然飞着,注视着天上的变化,万一天帝听见她的话打雷劈她,他好能替她挡挡。
果不其然,天空立时电闪雷鸣,乌云滚滚而来,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如密集的丝线,前方视线太模糊,二人只好找地方落脚。
岑暮晓顿时无语,抹了抹淋湿的脸,喃喃:“小肚鸡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