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1 / 1)

“真的是送我的?”她眉眼带笑,夜熙枫“嗯”了一声,取出项链,给她带上。随即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没有的灰尘。往高处的山坳走去。

萧冰语抬手捂着唇,窃喜的神色爬满了眼底,也掩饰不住她眼底的笑。是不是,夜熙枫也是喜欢她的?

夜幕降临,一天时间眨眼而逝。

深夜寂静,夜熙枫带着她矗立在林子高处,眺望脚下的小城镇。

小镇在安详中沉睡,隔着朦胧的白色薄雾,看的飘渺虚无。便是隔的远,她依旧看到镇子的模样。沿着条青石板的路而去,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古宅,整整齐齐的排开,看起来宁静美好,月光的光晕散在地面上,整个街道看起来更加朦胧到空无,犹如童话世界的繁华安宁。

夜熙枫沉默的看着一脸向往的她,确实是,这里这般美好,没有杀戮,没有争夺,没有血腥。

“你走吧。”他终是缄默了半饷,才缓缓开口:“去哪儿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过你自己想要的,你还是不适合跟在我身边。”

萧冰语心头一跳,错愕的看向这个男子,似有些不明:“你在说什么?我走?我能去哪儿?”

“去哪里都可以,以后,用不着跟着我了。”

他的语气平静的很,像是什么事也没有,萧冰语却忽然想看他的眼睛,可惜夜熙枫并没有看她。

“我……”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我没地方去,我不走。”

她纤长睫毛下,一双眼睛明亮如春日朝露,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那里面清清楚楚地倒影着他的身影。他只觉得心口某一根弦猛地颤抖,呼之欲出的痛,想要把她留下。

可,她是风,是轻烟,是温泉上的雪花,柔弱的幽兰。仿佛轻轻一触碰,便会烟消云散。

那一日,那个白衣谪仙的男子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的话在他耳边隐隐响起——

“你应该知道,她是一缕风,是不受任何人约束的,这世间也没有任何事物能约束她,她不仅是风,还是一朵幽兰,你的路注定血腥杀伐,她那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那般若软,你的路只会给她带来毁灭。”

他活了这么久,从未真正保护过谁,数年来的风雨,他所在乎的人大部分在他幼年时都没了,连同夜莺歌也失去了。可她,纵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依然只是个纤细柔弱的十六岁少女。

他生命中仅存的一丝温度,他不想再一次被自己摧毁。

他沉着声音,很平静很平静的说:“你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萧冰语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心脏却猛然间收缩了一下,心痛感快速攀爬弥漫开。她吸了口气,努力镇定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天黑了,很久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

“萧冰语,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身边会带来什么困难?神渊那边的局势远远大过你的想象,你在跟着我只能成为我的累赘,以前便也算了,但你是阿月的女儿,我若再把你带身边,我便对不起她了,更何况现在的你我也无心再教你了,以后你要怎么走都与我无关,你若是还念及我们的师徒情分,那就离开我,越远越好。”

“为何觉得我没有用?我知晓现在我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要你愿意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跟上你的。”她轻咬着下唇说道,“你不用故意激怒我,相处了这么久你想要什么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不要总把我当成笨蛋。”

“我说了,你除了成为我的累赘外你本就是一无是处,不要连到最后都让让我后悔遇见你。”他似有不耐烦,语气徒然冷了下来,萧冰语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她想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但那一双眼睛被紫雾笼罩,什么也看不见。

“为什么?”她面色苍白,唇色鲜艳,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咬的还是因为情绪所致,他虽然聪明绝世,可毕竟不了解女子,所以也不知如何应付,更不知道自己的话又有多伤人。

萧冰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喃喃问:“所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是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夜王又怎么可能对她一个凡人真心实意好?他从来没有说她一句这么难听的话。可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他今天早上为什么还会送自己礼物,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好,但她明白了,他不再需要她,从今往后。

心脏就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揪住一样,痛的她无法呼吸,仿佛要把她的心口撕碎才肯罢休。

“好……我走。”她看着冷漠的夜熙枫,仿佛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而萧冰语只是一个横梁条唱的小丑而已,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心里一时弥漫了痛跟悔恨,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她几乎是狂奔起来,眼睛灼热滚烫,已经无法储存下去,扑簌簌地往下滚落。

眼前的景物像虚无的影子一样快速掠过,深夜的林子中,只剩一片模糊,她心里只有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徘徊不断。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听见小兔子的咒骂声不断响在自己脑海中,吵人的很,屏蔽了她对夜熙枫的骂声,自己停下脚步,靠在旁边一颗大树下,慢慢蹲了下去,将头埋在手臂上,任凭大颗大颗的眼泪染湿自己的衣袖,咸涩温热的液体滴滴滚出,抱着自己双臂的手在不断用力掐紧。

她在黑暗中低声哽咽,颤栗着肩膀。就这样蹲了很久很久,直到腿都麻的没感觉了,她才坐在地上,摸索着脖颈上的项链,指尖细细的摩擦着上面的菱角和纹路,就在刚才,送自己这条项链的人让她离开。

她支撑着大树,麻木的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找不到方向,更找不到自己要去哪里。

那个如有毒的黑色曼陀罗一样的绝美阴暗男子,将她那颗本就破碎的心再一次捏的粉碎。

阎啧啧两声,道:“我看你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跟丢了魂似的。”

“阎……”她嘶哑着声音问:“我该去哪儿?”

“自然是回家了,难不成没了夜熙枫你还不能活了?”阎淡淡的笑着,声音邪魅蛊惑。

“家……我没有家啊。”她低声喃昵,语气间说不出的孤独凄凉,带着惨淡的笑看见天际边上的一抹金红色的白光。

天亮了,

夜落了,

谁会知道,

有人再低声,

辞别的夙夜,。

无声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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