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事情的大概,打发何掌柜出去。走到窗前,喃喃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得给阿哈占找点事儿做。”
我这话音刚落,窗外响起一声“嗻”。吓了我一跳,定了定神想起来回答我的应该是亦克或者是图克。
雅间外边响起来了说话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先进来的是十三,然后是老九。我上前给两人请安。
十三先是上下打量我,好像我缺了零部件儿一样,然后才问道:“可伤到哪儿了?”
我笑笑道:“没有,多亏了九爷,不然……”
十三听了这话,忙向老九抱拳道:“今日之事多谢九哥。”
老九笑着道:“十三弟客气了。”说着坐了下来,又道:“不过说实话,弟妹出门也该跟两个侍卫,十三弟觉得呢?”
别啊,千万别,我身边已经有侍卫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再跟两个,当我是珍惜受保护动物吗?
“呃,这个,九爷,十三爷,今儿其实就是个意外,谁知道出门会遇到这事儿啊。侍卫这事儿就算了吧。”我要他们打消这件事情。
十三蹙眉道:“你也说这是意外,那要是以后出门再出意外呢?”
我学着十六把脸皱成了狗不理,“爷,你能盼着点奴婢好行不?谁没事干每天出门盼着意外啊。”
正在扯皮中,门外响起来了一阵敲门声,“爷,福居楼送来了晚膳。”
老九的跟班进来了,后面跟着几个小二打扮的,一人手里拎着个食盒,满满的摆了一桌。呃,只是三个人吃顿饭,不用这么多菜吧?
我正这么想着,十三发话了,“九哥,四哥和八哥估计也快来了,咱们先等等吧。”
老九点头,“也好,反正说话的功夫也就到了。”
感情还真有人来。
果然啊,这话刚说完,老四和老八就到了。进来之后,几个人互相见礼,我少不得给新来的两只行礼。
“弟妹今日受惊了。”老四和老八都这么说了句。我忙回话,“两位爷严重了。”
这顿饭吃得实在憋屈。事实上我也没吃多少,主要是这哥四个时不时说话会带上几句朝政,我不想听更不能听,只好化身丫鬟给这四只端茶斟酒,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所以等到这一桌饭菜吃完的时候,我连半饱都没有。
回府后,我第一时间就叫厨房开火做饭,我可不愿意饿着肚子睡觉,太委屈我自己了。
十三好笑的看着我,“怎么,晚膳一大桌子菜都没吃饱?”
我委屈道:“没有。”心想,我吃没吃你又不是没看见,这会儿还来问我。
很快,厨房就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我招呼末儿跟我一起吃。末儿不肯,说没有奴才跟主子一个桌子上吃饭的规矩。我笑着让她赶紧的坐下来吃饭,不然这一桌子饭菜可就要浪费了。到底多一个人吃饭总比我一个人吃的香一点。
吃饱了,我才有心思想今天的事情,同时我也很期待瓜尔佳氏她爹忙得自己脚打后脑勺的时候还能不能顾得上跟自己女儿互通消息,到处给我惹麻烦。
等我消了食洗漱好准备睡觉的时候,十三已经靠在床头手里捧了一本书看着了。我穿着中衣上了床,十三放下了手里的书,转过身看着我道:“今天的事我知道了,也知道是谁撺掇了那一家子去店里面找麻烦。”
叹了口气又道:“我只是想不到痛,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心里冷笑,我和瓜尔佳氏之间的误会你怎么可能想不通呢?
我也叹了口气道:“说到底,如果当初在塞上,皇阿玛不给你我指婚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事情来。”
“这话从何说起?”十三依旧是不解。
我想不明白这位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糊涂,继续说道:“虽然我进门才几天,但是有些事情温恪也告诉过我,在塞上你和四爷为了这门婚事的对话我也听到过。说到底是我占了本应该是她的嫡福晋之位,占了你的宠爱。”
十三立刻道:“她不是那样的人。”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满了,又补充道:“这事儿我也给她说过,当时只是对她说尽量说服皇阿玛同意让她生下长子就晋位份,并没有承诺一定就可以;后来指了婚,她也跟我哭过,还说想求平妻之位,京城不是草原,两头大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就回绝她了。可是若是因为这个位份,我觉得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见他不愿相信,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笑了笑道:“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一篇就揭过去,今后大家还要在一个府里过日子,我也不愿意生出许多事来。”说完就面朝里躺下来睡了。
十三见我不再说,也躺下来。末儿见我俩都睡了,也就熄了灯关上房门出去了。黑暗中,就听见十三叹了口气,然后翻身,我就觉得腰上多了一双手。
第二天早上,送了十三去上朝,我回到房间,就见炕桌上多了一个匣子。打开来看,是刚送来的芙蓉阁的消息:瓜尔佳氏昨晚知道事情并没有办成,气的在房里砸了不少东西。狠狠地骂了一顿传消息的丫鬟。图克更是把阿哈占最近暗地里做的买卖一桩桩一件件列出来,放进了督查院的奏折中。
这下可热闹了,侍郎阿哈占最近成了四九城官场上的风流人物,。而我也是才知道图克究竟找了些什么料给报了上去:诸如什么在青楼眠花宿柳;在外养了外室啊;不好好管束庶子,致使打伤了人没人敢管的狗屁倒灶事全都给捅了上去。
一时间阿哈占家的后院可就起火了。他那老婆富察氏虽然不是不让他纳妾,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先是大闹青楼,然后带着自家陪房打上了外室那里,把个娇滴滴的小妾拎出来收拾的那叫一个惨,居然转手又给卖到了青楼里,家里也被搞得鸡飞狗跳,庶子差点被她赶出了家门。这些事情自然又被时时盯着他们家的督查院给奏了一本。
当然,这些可不是我亲眼目睹的。咱好歹现在身边有新闻联播兼广播电台,而且,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俩专业谍报人员,每天早上尽职尽责的把头天芙蓉阁和阿哈占家的各种八卦消息一点不差的给我送来,内容比我看天涯八卦还过瘾。搞得末儿最近见我在房里呆着一个人笑总觉得我是着了魔了,非要让我去庙里烧个香不可。
拗不过这个小丫头,我只好妥协。
头天晚上给十三说了,他也同意了,只当我最近闷在家里出去散心,天知道我只是被自家的贴身丫鬟给念叨怕了才不得不出门的。
潭拓寺是京城最大的寺院,当然,除了皇家的甘露寺。咱虽然能去皇家寺院上香,但我还是决定算了。穿越文看多了,据说穿来的主儿见了得道高僧都会被看穿身份。为了不麻烦人家高僧,我还是不要去了。
进山门下了马车,十三派来今天甚至以后都要跟着我的两个侍卫抱着我要捐给寺里的给僧人做衣服的布料,和我跟末儿一同走了进去。
拜了菩萨,捐了香油钱,我出手大方,僧人们自然要留一顿斋饭的。其实我倒不是稀罕吃寺庙里的面筋豆腐,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出一趟门,不想这么早回去,干脆就留着吃一顿素斋吧。
坐在禅房里打量着房里的经书画卷,斋饭还没到。我是实在在房里等不住了,想出去逛逛。刚出门,就见到一个熟人,很熟很熟的熟人,婉然。
“弟妹,你也在这里?”婉然也看见了我,过来打招呼。
“四嫂。”我向婉然行礼。
“都是自家姐妹,弟妹不必多礼。”婉然忙拦住了我。
“四嫂怎么也来了这里?”我问道。
婉然一副伤心的模样,“我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边来了一位嬷嬷,道:“福晋,大阿哥的长生牌位已经立好了。”
呃,大阿哥,不就是四四和婉然的第一个孩子弘晖吗?康熙四十三年病死的,这是婉然唯一的一个孩子,自此之后,她再也没有过孩子了。
我挽着婉然的手道:“走吧,四嫂,我陪你一起去。”
婉然淡淡的笑着,“好,今儿也让弘晖看看他十三婶。”
看着婉然一脸伤心的神情,我也红了眼眶,弘晖于婉然,虽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失去了唯一的至亲骨肉,这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我心里默默念着:弘晖,我是你没见过面的十三婶,你若在天有灵,好好保佑你额娘身体健康,让她别因为你的离去终日愁苦。
祭奠完毕,我扶着婉然走出佛殿,我现在真的是很佩服她:一个后来的皇后,没有自己的嫡子,帮着老公操持后院,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去争夺那个位子,这份情谊,这份胸襟,这份能力,真的是叫人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