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好此事后,掐着晌午功夫,应织初带着桃花再带着沉甸甸的银子来到了九知味门口。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吃人酒席,能替人背锅么?
“不行,说到哪这法子都行不通!”因着一纸书信而赶来九知味的惊尘,一杯酒刚碰到嘴唇,他又气急地整杯放下,放声呵道。
若不是因着这包间的隔音尚好,估摸着小二都要冲进来劝架了。
毕竟半个时辰前,他看着凶神恶煞的男子带着两小可怜姑娘进包间时,他可是轻咳加眼神提示了很久,生怕这暗卫要在九知味生出什么事端。
当真是想多了,惊尘凶神恶煞不过是……他饿啊。
“我不管!今日你行也行,不行也得行!反正我们要见戚大人,这地牢你必须带我们去的。
再说了,这半桌子菜,我俩可一筷子没动哦,都,都你自己吃的,你现下好意思说不去么?”
坐在惊尘左侧的桃花说完,又拿着公筷贴心替他夹了只鸡腿,想堵上他的嘴。
惊尘不可置信地挑起眉毛,“不是你俩自己说减肥不吃的么,我吃怪我咯?”
他说完没看桃花,看向了右侧正提着酒壶的女子,正是一身素裙的应织初,甚至他还顺手拿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想馋馋她,却被女子一个白眼翻了回去。
幼稚鬼。
“桃花不是这个意思……”少女蹙眉道。
桃花插话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喂,你够意思不?此事可关系到初儿父母的安危呢,凭咱们的交情你好意思不管?”
她说着一推男子肩膀,啃着鸡腿的惊尘被噎的咳嗽起来。
“咳咳……你,没看我正吃东西呢吗?还有,我们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将嘴里的碎肉吐出来,他一把揽过替自己拍后背的少女,冲着桃花抬起下巴示威:“看好咯,要有交情,也是我俩有,谁跟你有!”
男子言而无信,却听到了桃花心里。
看着二人亲密的动作,桃花惊羞的眸子染上了哀痛,嫩白的小脸气的红彤彤的,吱呀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数落。
只觉得眼前这幕太刺眼了,好嘛,你们都是朋友,只有我是外人了。
怪我这个外人多管闲事了。
眼底突然晕湿,她抬起手背一抹,便赌气地冲了出去。
“喂,你会不会说话?桃花她刚失去了翁先生这个家人,小二又不知下落,我们怎么就不是她朋友了?”
惊尘呲牙咧嘴地收手,哀叫道:“你说归说,你上手做什么,你这月都掐我几回了你说!”
“三回,别废话,你快跟上去道歉。”少女又踢他一脚。
惊尘闷声受了,只吐出一句,“我不去,我又没说错。反正,你们去地牢的事在我这是没得商量的。”
“……”
应织初知晓惊尘的性子,虽然成日没个正形,可也算一言九鼎。
他说不成,便是什么法子也不中用了。
“那我去付账,你在这慢慢吃吧。”少女默吐一口气,起身道。
惊尘却一手扯了她衣袖,弄得她又踉跄坐了回去。
“我,你生气啦?”
“……”
“害,我是想说,你真要跟这丫头去什么朗国呀?你不会是真惦记那个姚瑜吧,你这一会儿戚凉争,一会儿姚瑜的,
嗯……怎么老拣着摸不着边的喜欢呢?”
他说完便盯着她看,果然见少女抬眼瞧自己,可那双清眸中却没有一丝慌乱,静谧的有些古怪。
“惊尘,我没有几天盼头了,我只想找戚凉争问出爹娘的下落,若能守在他们近前进一点孝心也是好的,哪里,哪里还会再奢盼姻缘的事呢?”
少女推开他的爪子,起身去开房门。
她没得犹豫,连脸上表情都拿捏的很好,一副,嗯,生无可恋的冷冰模样。
甚至推开客门时,动作也是不慌不乱的,一点点要留恋的把柄也不能留下。
“行啦,别演了,我想想办法总行吧?!”惊尘望着房梁,吹了声哨子。
少女怔怔回身,正撞上他瞟来的目光。
果然那张古井无波的小脸上,顿时笑得嫣然如花,得逞之意十足。
惊尘见了,亦是绷不住笑了,喊道,
“过来,吃饭,瘦成那样还减肥!”
“我去找找桃花吧,你刚才确实有点凶呢。”女子指着门外说。
惊尘收起笑脸,正经回应:“不是我自作多情,这丫头不对劲,我凶点是为了她好。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过来吃饭,我去找她。”
男子起身将她扯回座子,便径直离去。
“桃花喜欢惊尘么?”待到男子走了好久,应织初才后知后觉道。
惊尘下了二楼,果然在一楼厅内某个角落看见了桃花。
此时她正被几个饮酒男子包围着,见状,男子更是没好脸色地赶了过去。
“喂,你们想做什么?”惊尘扫了眼众人,抄手冷笑。
那几位锦衣公子一看男子服侍,便互换了个眼色,又醉醺醺地离开了。
“你,你跟着我做什么?”桃花嘴硬道。
“切,想谢我就谢,磨磨唧唧的,上楼吃饭。”
“我不要,你不是说我不是朋友么?”
“对呀,你不是朋友啊!”
“你!”桃花哭红的小脸顿时急白,气得咬牙,这个男人他都不会说软话嘛,给自己个台阶下怎么了,哼。
“可你不得掏银子嘛,怎么你想出尔反尔?哎呦,你踩我做什么!”
“你也算男人?”桃花气鼓鼓地一脚踩上去,哼了一声便回身上楼。
“嘶,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不动手就不会好好说话是吗,小爷跟你讲,我要打包的,不然今天这账我岂不是亏大了?”惊尘拐着腿赶上去。
待到他们走远,一楼厅堂才恢复热闹。
“戚凉争被抓,戚国舅被贬,这鹰卫的威风便被飞赴司压下来了,你瞧刚才那几个贵族,平日都不将暗卫放到眼里,可刚才,呵,出息呢!”
“说这么多做什么,听说皇上推了好几道斩首问罪戚凉争的折子,不知道这小皇帝在犹豫什么?”
“莫非,皇帝真要放戚凉争一马吗?”
“金甲城这两月,飘出了好几场风雨,你们,不会还以为咱们皇帝是小绵羊吧,放?呵,说什么笑话!”
“再等等,看看风向再做决定,毕竟那份名单可有你我的名字呢。”
“放心啦,皇帝是猜不到我们这些明面是他的人,其实暗地里听从某人安排。”
“是啊,可怜向之易啊,死的不明不白的。”
“紫魈又何尝不是,终究不过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你我谁又说得清谁的命运呢?”
“来来,喝酒!”
心满意足吃饱后的三人,离开了九知味。
望着走远的三人队伍身影,与九知味距离不远的贪香楼的二楼临窗客房,亦是探出个脑袋望向了大街上。
“看来,这两位姑娘是说通那个男子咯,话说回来,您是怎么知道他们会约在这里见面的,雪双姐姐?”说话的女子声音娇滴滴的,瞥了一眼身后同为女子的首领。
“很简单,飞赴司亦有我们的眼线,可这终究不该你多问。”雪双刮了她一眼,从头到脚又打量着女子一穿着,吩咐道,“今晚打扮漂亮的,给你派新任务了。”
“是,姐姐。”小女子柔柔的行了个蹲礼,笑盈盈道。
若细看这女子眉眼,越发熟悉。
不就是,那日讹了小号的姑娘么?
当时绿衣男子(小号)和同伴跟踪想送信的戚凉争至贪香楼,后来小号一人进去查看……
再后来便被老鸨抓着不放,直到同伴付了贪欢的银两,他二人才落魄离开。
“给付追,送场好戏。”
“今晚么,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