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碗放下之后,桓湛这才开口说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任性不吃东西。"
薛芷琪狠狠的横了桓湛一眼,她全都吃干净了,还说她任性,桓湛是坏人。
就知道欺负她。
看着薛芷琪气鼓鼓的模样,桓湛轻轻的笑了起来,拿过巾帕给薛芷琪擦拭着唇角,说道:"你父亲走了。"
"啊?"薛芷琪愣怔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桓湛,"我爹走了?去哪里了?"
桓湛摇摇头:"不知道,他昨天回来之后跟我说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怎么回事?"薛芷琪紧张的问道,"是对付暗域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吗?所以,爹才……"
"不是,他没有受伤。"桓湛安抚的拍了拍薛芷琪的手背,说道,"你也知道你爹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说是他有一件事情要立刻去做。"
"他保证安然无恙的回来。"桓湛又补充了一句,他就是不想让薛芷琪担心。
薛芷琪低头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有些茫然的说道:"爹,这是去干什么?怎么会这么着急?"
她知道薛通是最疼她的,她都受了伤了,怎么她爹还可以放心的离开,这是怎么回事?
那件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她爹一刻都不能等。
为什么?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桓湛保证着。
薛芷琪担忧的抬头,看了看桓湛,这样的保证真的是没有什么保证效果。
都不知道她爹去了哪里,怎么可能知道有事没事?
不过,薛芷琪也知道,现在她再怎么想都没有用,她爹是真的离开了。
她想拦也拦不住。
"你躺下好好的休息。"桓湛扶着薛芷琪躺好,让她休息。
薛芷琪躺好之后,奇怪的问着桓湛:"我没多难受,好像这次的伤并不严重……"
话才说完,突然的感觉到周身一冷,好像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分。
一抬头,看到桓湛黑如锅底的脸色,吓得薛芷琪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战战兢兢的瞅着桓湛,声如蚊呐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好像桓湛很生气的样子。
"你知道当时你的情况吗?"桓湛不怒反笑,甚至还坐在了床边,挨着薛芷琪,对着她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只是这样违反桓湛本性的笑容,让薛芷琪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什么情况不太对劲,是她忽略掉的,还是相当严重的问题。
"当时……我没什么感觉了。"薛芷琪小心翼翼的说着,还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去偷窥桓湛的脸色,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来。
可惜,桓湛除了那个违反他本性的笑容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当然不会有感觉了。"桓湛好脾气的笑着,慢慢的给薛芷琪讲述当时的情况,"你知道为什么灵师的修炼这么困难吗?"
薛芷琪点了点头,不过根本就不用她开口,桓湛就在那里自言自语。
"灵师的修炼分两个部分,一个是灵力的积累,一个是经脉的强健。"桓湛心情"极好"的给薛芷琪普及知识,"灵力是要靠灵师慢慢修炼,才能得到的,就好像是水库里的水一样。经脉的强健也是要靠灵师身体内的灵力一次一次的冲击洗刷,慢慢的巩固。"
"只要强健的经脉才能承受身体内的灵力使用。就算是灵石可以提高灵力,要是经脉无法承受灵力,也不会有哪个灵师那么愚蠢的去盲目的提高灵力。"
说到这里桓湛笑了起来,那笑容在桓湛的心里觉得是很和蔼可亲的,但是看在薛芷琪的眼里是那么的恐怖。
"当然,生死存亡时刻,为了保命,灵师要是手中有足够的灵石的话,一定会突破自己的极限,提高几级。就算是经脉稍微有点损伤,能保住性命,也是值得的。"
越说桓湛脸上的笑容越深,缩在被子里的薛芷琪心里越慌,努力的想要往床里面缩。
可是床的那边是墙壁,外面挡着个桓湛,她就算是再多也躲不到哪里去,只能贴着墙边,尽量的远离桓湛。
"唔……"薛芷琪伸手,将突然凑过来的桓湛的俊脸给推开,带着哭腔的低喃着,"你干什么,要咬我啊?"
桓湛那是在表扬她吗?
那么咬牙切齿的,太可怕了。
"咬你?"桓湛微微的扬眉,肯定的说道,"芷琪,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
一见到桓湛笑出来,薛芷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才刚要长出一口气,桓湛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别以为这样就算了,这笔账我记下了,以后再跟你算。"
薛芷琪立刻乖巧的点头。
看着薛芷琪这样乖乖的模样,让桓湛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明明薛芷琪就是为了他们好,只是……他心疼。
"别的灵师经脉都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你的修炼方法,完全是用你整个身体当载体,你竟然也敢这么疯狂。"桓湛心疼归心疼,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伤。"桓湛说着,又瞪了薛芷琪一眼,"不要以为现在你身上不痛就没事,我只是用其他的方法遏制了疼痛而已。"
"啊,桓湛好厉害。"薛芷琪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想要去巴结桓湛,让他消消气。
薛芷琪的反应,弄得桓湛哭笑不得。
"少拍马屁。"桓湛伸手一弹薛芷琪的额头,"这种方法没有什么好,但是不用的话,你现在还醒不过来,早就疼死过去了。"
一提到这个桓湛心里就不爽,忍不住又说了两句:"你知道当时你什么情况吗?要不是、要不是……你整个人就没了!"
想到当时的情况,桓湛就是心有余悸,幸好他出手比较快,不然的话薛芷琪就跟暗域的人一样了,灰飞烟灭。
真是……
这个女人,真是大胆。
"以后……我、我……"薛芷琪想要保证,不过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自己倒闭上了嘴巴。
"怎么了?连个保证都没有?"桓湛疑惑的看着薛芷琪,难道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次有多危险吗?
薛芷琪摇了摇头,咬了一下嘴唇,才涩声说道
"你……"桓湛真的是生气了,怒瞪着薛芷琪。
他不想让她冒险,难道她不知道吗?
还有就是为什么她要那么的好强?
一个女人,不就是应该躲在男人的身后,有男人给她遮风避雨不就好了?
她没事总往前冲干什么?
以前她怎么修炼,他也就都忍了,他是喜欢她,不想束缚她,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她肆意妄为,不拿她自己的性命当性命,随意的糟蹋。
薛芷琪看着桓湛的怒容,心脏慌乱的跳动着,却收起了所有的胆怯与小心翼翼,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做不到,看着我亲近的人为我拼命,自己却不出手。"薛芷琪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也知道安稳的生活好,可是,我贪心。我想让我身边的人生活的幸福一点,好一点,所以……走上了这条路,现在后面的发展我已经控制不了了。"
一次次的事情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控制不了,我选择面对,我不想惹出那些事情来之后,躲在你的背后,让你自己独自面对。"薛芷琪慢慢的垂下了眼眸,不去看桓湛的脸,自顾自的说着。
薛芷琪慢慢的说着,她不知道她把这些话说出来之后,桓湛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觉得她这样的女人相当的讨厌,甚至会起身拂袖而去。
别的女人都是那么乖巧的听话,她偏偏要这么的倔强,还惹了这么一堆事情。
她真的很讨厌吧。
她真的是个麻烦吧。
桓湛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薛芷琪。
薛芷琪等着,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桓湛的声音,心、也越来越沉,不停的下落,一直坠到无底的深渊。
她、真的很笨。
什么都做不好。
桓湛该讨厌她了吧。
鼻间涌上了浓浓的酸涩,眼里开始有热热的液体浮现。
薛芷琪拼命的忍着,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不让眼里的液体流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薛芷琪听到了桓湛的一声轻叹。
薛芷琪身体一个哆嗦,他、要走了吗?
还没等薛芷琪想完,脸就被温柔的捧了起来,眼前的人一片模糊,她根本就看不清楚桓湛脸上的表情,只知道温暖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有些无奈有些宠溺的轻叹:"芷琪,你真是个笨女人。"
"我……"薛芷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被动的仰着脸看着桓湛,眼前的水雾隔断了视线,薛芷琪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暖暖的液体缓缓的流了出来。
顺着脸颊,从温热变为冰冷。
她看清楚了桓湛,尤其是他黝黑的盈满了宠溺的眼眸,那么清楚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好好养伤吧。"桓湛用手指摩挲着薛芷琪的脸颊,"我不会离开的。"
他刚才看着薛芷琪的一系列情绪变化,让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痛得好像是被什么丝线密密匝匝的缠绕起来,不停的收缩,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就在这个时候,薛芷琪的眼泪直接落在了他的心里,在那些伤口上,让伤口更痛。
明明那些麻烦就不是薛芷琪惹来的,她去修炼,不过是为了让薛通可以不再受到一些人的白眼。
她为了灵源学院拿到第一学府的荣誉,不过是报答唐晟邵凌的当初收留。
后来的种种岂是她可以控制的?
到了现在,她竟然把这些东西全都怪在她自己的身上,让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许是他以前生活的太肆意了,只要自己痛快,只要达到他需要的结果,不管过程怎么样,他从来都不会在意。
没有想到,薛芷琪竟然是一个心思如此细腻的人,情感太过敏感了。
弯腰,轻轻的将薛芷琪的泪痕吻去,细细的亲吻,没有一丝其他的想法,有的只是疼惜与爱怜。
"我看到你在修炼,我可曾阻止过?"桓湛决定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省得薛芷琪自己胡思乱想。
"你这次的事情,只是让我心疼。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下次的时候。"
桓湛的声音轻柔,没有一丝的命令,完全是商量或者是请求的感觉。
薛芷琪听出来了,拼命的点头,咬着唇,眼泪流的更凶,张了张嘴,哽咽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怕失去身边的人,所以,她冲动的做了。
害怕自己心痛,反倒让身边的人心疼了。
"笨女人,没有什么对不起。"桓湛将薛芷琪轻轻的搂在了怀里,低声的安慰着,"你永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好了,你身上还有伤,别在这里情绪这么激动。"桓湛将薛芷琪抱到了床的中间,让她躺好。
"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不过,做之前要多想一下我,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吗?"桓湛半真半假的威胁着,"不然的话,我就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看你还乱来。"
"嗯。"薛芷琪拼命的点头,无声的保证着。
哭得鼻尖通红的模样,让桓湛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薛芷琪的鼻尖:"你先躺会儿,我去弄热水给你擦眼。"
再去弄弄,估计她这么个哭法眼睛肯定会肿起来的。
薛芷琪乖乖的听话躺在床上,桓湛去弄了热水,回来给薛芷琪擦拭。
弄完之后,看着薛芷琪也没有睡意,桓湛试着转移话题:"傅逸风昨天来了。"
"傅逸风?"薛芷琪的注意力果然被桓湛给转移开,奇怪的问道,"他来干什么?"
在紫荆深林里,傅逸风是帮了他们不少,至少在她找到柳释与严炀的时候,保护了他们,没让他们出事。
更在后来指证辰奚的时候,站出来为她作证,这份人情她一直都记得。
"代表灵师总会跟皇室来的,感谢你昨天为灵域大陆免去一份灾难。"桓湛随意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要不是牵扯到薛芷琪,他根本就不会动手。
要知道,他的力量修炼恢复也很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灵域大陆。
这里的天地力量是很适合灵师修炼,但是并不适合他,所以,他的力量恢复相当的慢。
不过,也暂时算是能用。
"那可是被逼的。"提到昨天的事情,薛芷琪心里就不舒服。
孙毅玺,就是想把她拉下水。
还有灵域大陆的两个灵宗,尤其是灵源学院的那个灵宗,什么东西?
难道没有长脑子吗?
"他们来绝对没有好事。"薛芷琪没好气的说道。
"肯定的。"这点桓湛跟薛芷琪的意见相当的一致,"估计是在考虑暗域的事情。"
"嗯。"薛芷琪点头,开始思考。身上的伤痛被桓湛的力量给镇压下去了,不会痛,所以也就是除了乏力之外没有其他太多的感觉,只要好好的休息疗养就好了,并不耽误她思考。
"暗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暗域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薛芷琪说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问着桓湛,"绝对不能答应。"
桓湛微微一愣,问道:"答应什么?"
"他们要是想让你保护灵域大陆,绝对不能答应。"薛芷琪愤愤的说道。
要是说灵域大陆的灵宗当时态度好一些,可以为他们多考虑一些,也许这件事情还有的商量。
完全把事情全都交给了桓湛,最后还指责桓湛,这不行那不妥的。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
他们厉害,怎么不自己去保护灵域大陆?
哼。
想牺牲桓湛,让他保护灵域大陆,绝对不可以。
天知道桓湛的力量恢复的怎么样,要是为了灵域大陆出了问题,怎么办?
别跟她提什么自私。
她就是自私,就是不要让桓湛出事。
他们灵域大陆的灵宗不是应该保护好灵域大陆吗?
当时对付暗域人的时候,怎么那么的拖拖拉拉,束手束脚的?
要是想拼命,早不拼啊?
孙毅玺叫了出来,说她是萨坦学院的人,十四直接找上了她,灵域大陆的灵宗怎么没有反应?
她那个时候不是灵域大陆的人吗?
他们灵宗都不保护她,凭什么让她牺牲自己的人来保护那些人?
真是可恶。
桓湛看着薛芷琪愤愤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笑道:"放心吧,我没有那个兴趣去管闲事。"
桓湛是一个相当冷心冷情的人,除了薛芷琪的事情之外,其他的问题,他当然不会管。
就连薛通的事情也是看在薛芷琪的面子上,他才做的。
至于本来就对薛芷琪不好的灵源学院、灵域大陆……他还真没有那个兴趣。
别说去管灵域大陆了,他没直接毁了灵域大陆就不错了。
"傅逸风说过两天再来,你自己想想,到时见不见。"桓湛问道。
薛芷琪有些为难了,她还是欠着傅逸风人情的,要说对傅逸风闭门不见,这种事情她绝对做不出来。
"我会见他,不过……其他的事情,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之外,我不会答应。"薛芷琪肯定的说道。
因为要是灵师总会的人提出让她保护灵域大陆的话,那绝对不是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那个需要桓湛出手。
她没有理由,因为自己欠下的人情,把桓湛给赔进去。
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怎么分辨恩情,怎么回报,她有她自己的标准。
"别想这么多了。"桓湛摸了摸薛芷琪的头发,说道,"先睡一下,过两天傅逸风来了再说。"
"好。"薛芷琪点头,她是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身上还是很乏力,总是累。
闭上眼睛没有多久,薛芷琪就进入了梦乡。
等到薛芷琪熟睡之后,桓湛站了起来,手臂一挥,一道薄薄的雾气刷的一下从房间的窗户与门边一闪而过。
此时再也没有人可以进入这个房间,这里绝对的安静,无人可以打扰。
桓湛盘膝坐下,面对着床上熟睡的薛芷琪,双手结了一个掌印,阖上了双眼。
没有人可以知道桓湛在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桓湛使用的是什么力量。
但是,若是有人可以透视的话,一定会惊愕的发现,薛芷琪身体内那些重伤的地方,经脉、肌肉等等,全都在被慢慢的修复。
里面有一股小小的细细的,很温和的力量在流转,一点点的为薛芷琪修复着被损害的身体。
薛芷琪感觉不到疼痛,自然不知道她自己伤得有多重。
也只有一直在观察着,控制着薛芷琪伤势的桓湛才知道,这次的情况有多严重。
这也是为什么桓湛忍不住生气的原因。
但是,看着那样的薛芷琪,就算是有再多的怒火,他也不得不压下去。
因为这个笨女人,真的是蠢到家了。
口口声声的说着她自己自私,其实呢?
真正自私的人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连性命都不要吗?
真是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