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怡是在四月二号,把老母亲从雪辉家接到河北的。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雪辉的妻子因为她多伺候两天(三月份是大月)很不高兴。
雪辉却很愧疚地拿出两个半袋的奶粉、豆粉说:“这是从大哥家带出来的,虽然他们说收的礼品是妈妈走哪跟哪,但其它的东西他什么也没给我,我也不敢要。这两袋也是开过口的。真的,我敢发誓,我要贪污一丁点,就天打雷劈!”
雪怡哪儿能计较这些?在雪辉的盛情下就带了两个半袋,也好回去立即给老母亲吃,容她安顿好再出去买。
雪亮用拖拉机把她们拉到城里,扶着妈妈上到赞皇的客车……才放心地离开。
到达河北,老母亲又从她的包袱里面拿出了一袋麦片,说这是李梦从北京带回来的。李梦给她的当天晚上,她就留了一个心眼,把这包麦片夹在了衣服里,免得第二天被拿走,她就再也看不到外孙的心意了。
母亲说完后低头沉默,心情却很不平静:为自己的机智,为自己还能看到外孙的影子,也为母女的艰难相逢。
母亲忽然想起什么?情不自禁地说:“孩儿呀!以前我经常怨你不能隔三差五看望我,我以为你把我忘了。今天才知道,你去一次有多么不容易啊!
“黄沙岭那么陡的山,我数了数一共有九十九道弯啊!每逢拐弯,我要不斜歪着身子往里倒,汽车就会有睡倒、或是有翻沟的危险。”
雪怡纠正:“妈,不是九十九道弯,是一百二十三道弯呐!”
母亲说:“那我一定是数错了,我以为九十九道就不少了,没想到还多啊!我回去以后,你能不去就尽量不要去,如果出点什么危险,更是不值,咱们多打打电话就行了。”
雪怡听到“电话“两个字,勾起了已被她淡忘的心酸往事。
事情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雪怡考虑到妈妈要在儿子家轮流居住,如果每家都有个电话,也能随时问一下妈妈的病情,心里踏实。
大哥是毛家庄第一批装电话的,雪亮在西关用的是雪怡装的电话,也没有问题。只是雪辉家里没有电话,联系不太方便。
她想到给老妈妈装的电话停机保号,雪辉正好跟妈妈在一个院子里,开通后就能随时跟妈妈联系。
于是,雪怡就让大哥开通了。并告诉二哥,她要把电话无偿给他,他没必要花钱再装。没想到,大哥嫌弃自家的电话号尾数的041不吉利,开通的那天,雪春就自作主张把老母亲的378跟自家的调换了。
雪怡听到后很气愤:一个当哥哥的为什么这么自私自利?你自己嫌弃不吉利,为什么把不吉利的数字给了亲弟弟?弟弟家如有不吉利的事情,难道你就能心安理得吗?
“大哥啊!老父亲舍己为人的高尚品质,难道在你身上就没有一点点遗传吗?”雪怡气愤过后无奈地想:既已成为事实,也只能接受,多说有什么用呢?
有一天,河北一个大厂的老板,很需要平定县的一个山庄煤矿的煤块,要忠善联系一下。
雪怡知道雪辉正好给这个煤矿打石头,雪怡拿起忠善的手机拨通了041那个电话问一下二哥。
拨一次,没人接听,三次、五次没人接听,第八次以后,雪怡绝望了。一定是电话还在母亲屋里,他们看电视听不到铃声,只能隔天早上再打。
早上清净,又拨了七八次还是没人接听,雪怡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雪怡打电话到西关,问雪亮的妻子:“为什么老二家不接电话?”
雪亮的妻子说:“开通三五天之后,二嫂就不接电话了,因为每打电话不是找大哥、就是找大嫂。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电话特别频繁,二嫂要全部接起来,连饭都做不了,更不用做别的家务。”
雪怡理解二嫂的苦衷,更加痛恨大哥的举动。
她拨通了大哥的电话,如果他对换号码的举动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让他通知一下二哥煤炭的事情,也好让二哥做个中介人挣到一些提成。
雪怡说话的时候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压了又压,尽力做到平静的语气:“喂!你为什么要换号码?为什么不在停机的时候换、而是在开机的时候换?既然换号码,你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呢?这是我装的电话啊!”
“什么?”雪春的声音:
“你装的电话?是你装的电话吗?我听妈说,根本就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正因为不是你装的,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内情,电话号是我儿子白冰淘换来的,换在我的电话上理所当然,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跟你商量?”
雪怡肺都气炸了,提高声音:“装电话难道不给号码?为什么要你儿子淘换啊?”
那边早已是忙音。雪怡压住了心头怒火,想了想,又拨了过去。细细的、尖尖的声音回答:“喂!”
她以为是大嫂的声音。说:“你把电话给妈,让她来接。”对方却说:“姑姑,你在这个家里搅和什么?”
哦!原来是正在天津上大学的侄子白冰。雪怡平声静气地说:“不是我搅和,我花钱给你奶奶装电话就是为了联系方便,现在却联系不上了,你爹又是那样的说法,我能好受吗?”
对方摁了免提,出现了大哥大嫂男女声二重唱的谩骂声音:“你不要无事生非,你厉害什么?你一个闺女家不能参合娘家的事情,你要再这样,就不想后果……”
雪怡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两个的二重唱总有个结束的时候,也好让他们通知二哥一声,她心中的事情就算完成。
谁知谩骂声刚刚结束,电话就挂断了,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又一次试着打过去,她坚信:打烦了他们一定会接听。即使脑瘫的人也知道对方确实有事,因为没有一个人执着地花钱找骂挨。
雪怡拨通后站在那里忐忑地等着,听筒终于被人拿起了,却始终没有人声。她“喂喂”了几声,对方的周围就跟黎明时一样安静。
她又连拨了几次,又连着等了几分钟,对方每次都把听筒拿起,却没有人声。
雪怡愤怒了!“为什么不接电话还要费我的电话费?你们两口子为什么这么恶毒?”
她的钱不能白扔!她要报复!报复!报复!她不再逆来顺受、不再任人宰割!她要成为一只狮子!暴怒的狮子!
暴怒的时候,她不做任何决定、不采取任何举动,这是她的原则。
暴怒中,她躺在床上冷静地思考,眼睛向上,看着搅着麦糠的白灰墙皮、又落满灰尘的房顶。看着房顶上那看什么就像什么的图纹:有牛、有狗、有蛇,还有溪水、树木……
突然,房顶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黑洞,黑洞越来越深、越来越大。洞里有雪春两口子,还有自己的电话……
她突然像一个疯子一样突发奇想:用自己的手机打自己的电话玩耍,直到玩的很累很累。累了她就没力气伤心流泪;累了她就无烦无恼地沉睡。
玩的目的就是把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的雪春两口子整的焦头烂额,他们却毫无办法地站在原地瞪眼睛、跺脚。
她想,那时她一定会“哈哈”大笑。于是,她满脸轻松地拨通了378那个号码,开始了……
这一次她把机动灵活表现的淋漓尽致,既让电话铃声响起来,又不能消耗自己的电话费。她好似把黑洞里的两个人看的清清楚楚,一定要在他们拿听筒是一刹那挂断手机;因为黑洞里的人是公众人物,他们不能拔电话线停机。
她在拨电话之前,对自己的行为做着最坏的打算:要么自己的手机号停机,要么亲兄妹断绝情义。即便因自己的行为触犯法律,她也要在公众和法律面前,要回自己电话机的权益,即使坐牢,也决不后悔!
一天十几个电话,她都打在早上和晚上,因为晚上确认他们在家,早上他们习惯于睡懒觉。
五、六天之后,就在她感到疲惫、准备放弃的时候,对方终于忍不住有了反馈。
雪春的妻子利用开会时间,找到一个有手机的老师发来了短信:“雪怡,你是不是神经了?我警告你,要再这样下去,你是没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