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被脚上的疼痛打败了。“好吧,可你路上不许说话,还得保证,送我回家后马上走人。”
“我保证,路上绝不说话,回去立即走人!”乔映霞举起右手,童子军一样宣誓,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可爱,让人生不起气来。
“好啦,我们出来的够久了,回去吧。”顾敏脚步蹒跚着走起来,准备原路返回。
乔映霞终于说服了顾敏,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远远地朝公园对面的车夫一挥手,示意车夫把车开到这里。
“顾小姐,你脚后跟都磨破了,要不咱们走两步到梧桐树下面歇着吧。”乔映霞虚扶着顾敏,不敢碰触顾敏的身体。
顾敏抬头看了看,两人合抱的梧桐树下横躺着一个上了白漆的木质长椅,刚好离这里不远,便点点头。
初秋的天津城,高远的天空蓝的清澈,几朵白云随意地在天空中舒展。
天上是蓝天白云,地上是绿草如茵,两人并肩坐在硕大的伞状梧桐树下面,宽广的广场上除了两人之外,竟不见一个闲人,只听远方歌声悦耳,看近处白鸽跳跃。
顾敏被广场上的觅食的白鸽吸引了注意力,这群白鸽被人类豢养习惯了,养的肥嘟嘟的,并不怕人,有几只还迈着方步走到顾敏身边,歪头呆呆地看了顾敏一会儿,发现顾敏没有吃的,就都嫌弃地飞跑了。
顾敏单手支胰,被呆头呆脑的鸽子逗得发笑,嘴角微弯,笑不露齿,几缕微凉的秋风拂过,吹乱了顾敏的鬓发,也吹乱了乔映霞的心湖。
那一瞬间,乔映霞又回想起初遇时的悸动。芸芸众生之中,每日我们都可能见到千千万万人,但何其有幸,你能碰到那样一个人。
当你看到她时,全世界都失了颜色,她就好像站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下,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发出光来,你只看到这一个人,只能看到这一个人。
无论你活了多久,无论过了多少年,你都不会忘记那一刻。哪怕到最后,世事变迁,你早已经找不回当时的那份悸动。
可是今时今日,在乔映霞最青春年少的时日,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能与这样一个人并肩而坐,共享这蓝天白云,微风暇日,乔映霞微微闭上双眼,感受到微风静静吹动心湖,心跳渐渐加速,精神却十分满足,觉得这样就够了。
久等马车不来,顾敏奇怪地朝那边看去,一声突兀的枪声响彻在这平静的广场上,红色的鲜血如喷泉一样从马儿的脖子里涌出,撒在广场上的白鸽身上,鸽羽染血,呼呼啦啦飞了个干净。
事情发生的是那样快,当白鸽焦躁地拍打翅膀的声音还未走远的时候,顾敏直觉回头,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寸头的蒙面人已经走到眼前,右手按刀,半截露在外面的锋刃在早晨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质感。
但这一切都没有蒙面人的话语更冷,“站起来,跟我走,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蒙面人慢慢拔刀,肩膀上虬结的肌肉将西服撑得快要炸裂开来,虽然他蒙着面,看不起出面目,但是单单露出一双眼睛,强大的高手气场已经震慑住了顾敏。
他说的不客气,肯定是真不客气。
旁边又走过来了七八个蒙面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是都蒙着面目,渐渐收拢,把两人围在中间,显然是早有计划。
两人从椅子上站起,乔映霞条件反射地先把顾敏护在身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护卫们竟然全都被放倒了。
这次碰到硬茬子了,乔映霞想,他的护卫都是从老家带来的好手,现在竟然没有剩下一个--
他抓住顾敏的手,看了看快速逼近的包围圈,心中狠狠心,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了。
“顾小姐,你相不相信我?”乔映霞悄声对顾敏说。
“什么?”他声音太小,顾敏太紧张,竟然没有听清。
“罢了,跟我走!”乔映霞仅仅抓住顾敏的手,朝着包围圈中看着最弱小的人撞了过去。乔映霞平时身体强健,全力加速之下,那人毫无意外被他撞倒了。
两人全力冲着这个缺口跑了出去。前面是宽阔的广场,一望无际,顾敏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一队英国警察正端着枪朝这方跑过来。
不好!西装革履的高山峻也看到了那队英国警察,若让这队人追上,虽说他们这群日本顶级武士不会惧怕这些乌合之众,但是若不小心打死了几个英国人,引来了英国政府的干涉,那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是绝对不利的。
想罢,他猛地一跃,在英国警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好像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高高跳过正在全速奔跑的顾敏两个头顶,大手如鹰爪一样朝顾敏抓来。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惯性作用下两人都收不住脚步,千钧一发的时候,乔映霞照样把顾敏往后一推,推得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顾敏止住身形的时候,就看到乔映霞紧紧抱住了高山峻,回过头来冲自己大喊,“快走呀!”
其他几个蒙面人没有高山峻那么高的功夫,但也跑得不慢,眼看就要追上来,这时候,就算顾敏有手枪,也最多打死一两个人,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顾敏咬了咬嘴唇,朝乔映霞方向看了一眼,他对自己露出肯定的眼神,快走吧,顾敏好像听到他说。
顾敏翻坐起来,加速跑了两步,耳朵里突然传来乔映霞的痛呼声,明明知道不应去看,顾敏还是忍不住回头。
不远处,高山峻用一把长刀刺穿了乔映霞的身体,鲜红色血液从锋利的白刃处流下,很快将绿色的草地上滴成了一片血色的湖泊。
顾敏呆住了,思绪一片空白。只看到高山峻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盯着顾敏的眼神好像饿狼看着猎物。
“啊--”乔映霞又惨叫出声,一股血雾从伤口处喷出,他缓缓倒在地上。
晨光里,世界好像被按了慢动作,远处,英国警察的疾呼声已经越来越近,近处,高山峻提着带血的长刀朝顾敏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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