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惊奇的目光看着苍弄淮之时,不远处又再行来了一些人。
在最前方的人一身红衣盔甲,留着胡髭的坚毅面容不怒自威,年岁颇有近五十但依旧显得英气勃勃,孔武有力的身形和着装在在显示了其作为将军的身份。
而在他身后的是一名长相颇为俊朗的年轻男子,挺拔的身形,也是一身的盔甲,不同的是,衣服是深蓝色的。
在两人疾行而来的脚步后面跟随着好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
就在几人即将来到他们面前时,苍弄淮已经拿开了钟离墨搂着自己的手,迎了过去。
“爹,大哥。”苍弄淮一前一后对两人叫唤了一声。
“你啊……”在听见女儿的叫唤后,安正易那意志坚定的神色也不由软化了下来。“你总是这么乱来,下次不可再什么也不说就自己走了。”
当初安落絮离开安将军府,就只留下了一封让众人不必担心的书信。
“是,爹,落絮知道了。”苍弄淮乖乖应道。
身后的年轻男子也微微上前一步道:“看你,让爹多少担心,大哥我也是到处在找你,你的兰姐姐见你失踪以为你真的去做尼姑,都跑到祭阳寺去找你了。”
“是,大哥教训得是,落絮一定谨记回去后要给兰姐姐道歉。”望着自己眼前的大哥安越竹,苍弄淮初次尝到安落絮记忆中那种父爱和有兄弟姐妹的感觉,这叫她顿时觉得记忆真实了许多。
说完自己的女儿,安正易已经去往钟离墨面前行礼道:“属下安正易特来迎接九千岁。”
安越竹也没有落后,跟着行礼道:“安越竹见过九千岁。”
“安将军,安统领,都免礼吧。”钟离墨道。
一旁的颜向穹上前拍了拍正要起身的安越竹,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然不过两秒,两人就相视而笑了起来。
“哈哈,越竹,你还是老样子,每次都是你先笑。”颜向穹乐道。
安越竹摇了摇头:“只怪向穹你装严肃的表情实在太滑稽,我想千岁爷也是这么想的吧。”
在转头看到钟离墨眼底略带笑意并微微颌首表示赞同后,两人再度笑起来,看起来三人间的情谊关系很是不一般。
知道三人是自小玩在一起长大的孩子,安正易自然没有上前阻止自己儿子不成体统的言行。
安正易,现年四十八岁,作为江湖人士出生的他是被朝廷招安后才成为的左将军,尽管已经是阳延国朝廷中人,但安正易的行事依旧秉持着江湖人率性的作风,对于下一代的教育很是放宽,在不拘束他们成长的情况下,又懂得如何树立他们正确的价值观,这才有了三个无论品行还是个人资质都非常出色的孩子。
安越竹,性爽朗,非常疼惜自己的两个妹妹,平时很热衷于结交江湖朋友,年十五就通过了祭阳都城的武考,十六岁成为阳延国最年轻的武状元,两年前还才十九岁时就当上了皇宫内的御前侍卫统领,专门负责皇帝平日的护卫和后宫娘娘们出行的安危。
而安若兰,安正易的大女儿,是皇都有名的才女。性格虽然有些执拗不服输,但对人接物却是得体大方蕙质兰心,再加上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向来对自己的小妹安落絮很是疼爱。自小博览群书,吟诗作对样样精通,不仅弹得一手精妙的琵琶曲,就连唱起曲来也是声若黄鹂。如今年已十八的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安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说媒提亲的给踏平了,其中不乏王公贵族,可就是没有一人能够入得了安若兰的眼。
“千岁爷,落絮就在此告辞好了。”苍弄淮上前,对钟离墨道。“待落絮整顿好身边之事后便会跟随寿王入宫,还请千岁爷这些时日就专心协助皇上处理朝政罢。”
言下之意:请您不要再有事没事就来找落絮了,落絮不想日后当上王妃后还被人冠上一个惑乱摄政王的头衔。
被苍弄淮略带威胁的眼神弄得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也不由得吞了回去,钟离墨神情略微尴尬却又故作镇静道:“本王知道了,你且回去忙你的,待你来皇宫定要让人通知与本王,本王会派人前来接你。”
见到苍弄淮似乎有些得意的笑脸,钟离墨的眼底充满了宠溺。
钟离墨转头对安正易道:“安将军,有劳了。”
“啊……是,九千岁客气了。”安正易正被自己女儿和摄政王九千岁的互动弄得脑袋有些蒙,差点没反应过来钟离墨的话。
虽然他确实是从毕敬那里知道了自己女儿和钟离墨认识且似乎关系不错,但他却从没有想过也许两人的关系比他所知道的更不一般。
看着钟离墨和颜向穹上马,目送他们离开,苍弄淮心下是有些不舍的,虽然只是不长的时间,但她已经有些习惯钟离墨整日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就像前世那般形影不离的样子,让她好生怀念。这突然要离开,倒是叫她这个让对方不要来找她的人先有些失落起来了。
“师父,别闷闷不乐,带徒儿回去,徒儿给您说些好玩的事儿吧。”桑季笑道,开朗天然的性格让得苍弄淮都有些忍俊不禁。
一旁已经下了马的梓敏再度近距离看了一眼桑季的胸部,顿时默不作声的将目光瞥了开去。
“说起来,师父,这匹马是怎么回事,桑季怎么觉得它现在非常失落?就和师父您一样。”桑季一边赞叹着漆曜的肌肉和毛色一边疑怪道。
苍弄淮听言向漆曜看去,果不其然,漆曜确实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只见这两日颇为熠熠生辉的黑曜双眸已经光芒暗淡,眼睫半睁着颇为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连马头也微微下垂着。
顺着漆曜还留有着的些许期待的目光看去,正是钟离墨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苍弄淮顿时明了了,这漆曜估计是和她一样,正在为这两日天天和踏雪培养感情却又突然被拆散而感到失落吧。
都说马像主人,也许确有其事。
“马儿,你怎么这么没精神?让桑季抱抱你可好?”说着,桑季已经抱住了漆曜的脖颈,将自己的整个胸部都贴上了漆曜。
顿时,漆曜那原本还有些搭拉着的眼皮顿时睁了开去,鼻子喘起了粗气,马蹄子也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哦……?
在看到漆曜的反应后,苍弄淮很慢很慢地挑了眉尖。
看样子,等回将军府后,还是得要将它好好**一番了。
苍弄淮面上浮起冷笑,冰冷的双眸从漆曜的马头一直刮到了马尾。
这一举动,顿时让得还没能明白自己主人目前心思的漆曜浑身打了个抖。
“咦?马儿?你是冷了吗?”桑季不明所以,天真地问道,感情迟钝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苍弄淮的脸色。
倒是一旁知道苍弄淮驯服漆曜之辛苦并能体会苍弄淮平胸之恨的梓敏立马就注意到了。
这也是马之本色啊。
略微能懂得眼前情况的毕敬在心中暗忖道。
回到安将军府,苍弄淮在将梓敏和桑季安顿好后就一人独自前往安若兰的庭院。
安若兰的庭院内种满了玉兰树,虽已近秋,可清新的芬芳还在空中飘荡着,叫人闻而沁心。
“兰姐姐。”
来到庭院后,苍弄淮便开始叫唤,却是没人答应。
“兰姐姐?”
苍弄淮感觉了一番,发现整个庭院都没有人的气息,便来到厢房外敲门,在发现房门虚掩后就轻轻推了开。
厢房内果然空无一人。
奇怪,方才问奴仆时说是人在自己院落中,但这下既不在院落中也不在房内,是上了哪儿呢?
苍弄淮心下还在思忖,却眼尖地发现了床底下露出来的一截包袱布。
不知为何,苍弄淮发现自己的心跳忽地加快了。
感觉庭院内并没有人靠近的迹象,苍弄淮便立即上前将床下的包袱拿了出来。
打开后,苍弄淮不由吓了一跳。
是一件染了血的宫女服侍。
衣服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血迹早已经干涸暗沉,衣服也有些褪色。
“这是……”苍弄淮将衣服整件拿了出来,发现除了腹部有刺伤的地方有染血外,还有一些裙摆烧焦的痕迹。
“呜……!”
苍弄淮顿时觉得头脑一阵刺痛。
一个陌生女人的模样忽然从脑海里闪过。
那女人身着宫女服侍,一手捂着流血的腹部,一手向前,嘴里则在喊着她的名字:“落絮……你……让开……”
苍弄淮喘息了下,手中的衣服不由捏紧。
脑海中,那女人坚毅的神情中透着些许伤痛和无奈,那双犹如玉兰花瓣般细致的眼,和安若兰极为相似,却带着狠厉。
严鞠!
安若兰的娘亲。
苍弄淮发现自己抓着衣服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脑海中那不过几个瞬间的画面,却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天旋地转的惊愕中。
画面中,她清晰地看到自己手中抓着一把剑,一把沾满鲜血的剑。
而剑尖则埋没在严鞠捂着伤口的手指间。
是……她伤了严鞠?
冷汗慢慢渗出,苍弄淮警觉地发现已经有人靠近庭院,连忙将手中的衣服塞回包袱中,却是又摸到了一个硬物。
苍弄淮犹豫了下,颤抖着手翻开,却是见到一把匕首,一把刀刃上充满了缺口的匕首,有干涸血迹的只有匕首顶端的刀刃部分。
这把匕首,是谁的?
不是记忆中她抓的那把,那么,就是严鞠的了。可这血迹量……当初嫣太贵妃之死,闻迭说是血流成河的,若是这把刀所致,那除非是割到了颈动脉,否则以这完全没有擦拭痕迹的血量看来,行凶的绝对不是这把。
当年的情况究竟如何?
苍弄淮一边快速将东西还原归位,一边不断苦想,却是再没能回忆起半分来。
注意到即将靠近厢房的两个人,苍弄淮连忙坐到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房门调整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