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都军府的后院一直往前走,越来越荒凉,然而,越是往里面走,气味越是难闻,一股夹杂着排泄物,酸臭和**味道的气息飘散在空气里,让人直犯恶心,秋生忧虑的看向宁卿,生怕她突然受不了转身就走,但是好在,宁卿并无异样的反应。
她们到了一处堆积柴火的旧屋旁,一个小小的窄门,秋生走在前面,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巾:“卿姐姐,要不你蒙着脸吧,会好受点。”
“不用。秋生,你既然找到你娘亲,怎么不把她带走,还让她留在这里。”
“我娘亲被大夫人卖的时候签了死契,如果逃走,谁都可以把她打死。”秋生眼睛红红,“我娘亲都是为了我。”
她们终于下了地窖,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宁卿还是心头一震,不大的地窖里,细细的隔着数间牢房,每个牢房前面都用笔写着所有者的名字,有的屋子较空,人还可以勉强躺下休息,还有的屋子大概因为主人较为富有,人实在太多,于是挤得满满当当,只能蹲着休息。这里关押的,全部是女奴,她们长发打成了结,一缕一缕变成条,胡乱贴在脸上脖子上,干瘦如柴的身上是饥饿的肆虐的痕迹。
一见到有人进人,立刻所有人都眼巴巴的贴到牢房的缝隙处,待看到宁卿手上什么也没有拎的时候,又失望的转身挪回自己的位置。
秋生的母亲在最里面,还算宽敞,大概因为秋生的照顾,她还不算特别糟,至少脸上是干干净净的。
“大娘。”宁卿刚刚喊出一句,秋生的母亲就有些惶恐的应道:“大人,您有事尽管吩咐,这么喊真是折煞奴婢。”
秋生连忙介绍:“娘,这个就是我之前跟您讲过的,宁卿姐姐。”
秋生母亲顿时眼里一亮:“宁卿小姐?您就是宁卿小姐?您好,我们秋生,我们秋生真是遇到贵人,真是多亏你照顾了。”她把手在身上擦了擦,一把握住宁卿的手。
她的房间里还有几个女人都转头看着宁卿,其中一个怀着身孕,肚子已经五六个月大小。此刻都看着宁卿。
其他牢房本来已经走回去的女奴,听见秋生母亲的话,忽然又挤过来,好奇的看着宁卿。
秋生有些不好意思:“卿姐姐,我来看母亲的时候说了你的事,她们都想看看你呢。”
秋生母亲接口:“就是,宁卿小姐,听说您还能骑马射弓,上阵杀敌,现在还在三王爷帐前听差……真是……”她张口结巴半天,却找不到形容词。
秋生自豪接口道:“可不是,今天的大变,全部都是靠卿姐姐呢,要不是卿姐姐及时带来了三王爷的救兵,现在指不定外面什么样?”大家立刻传来既惊奇又畏惧的目光。
这时,另一个牢房里,一个女奴忽然说道:“外面是什么样,和我们也没关系,也许,蛮人捉了我们,还能给一口饱饭不定呢。做奴隶的,主人在,就是主人的,主人不在,那就是新的主人的,有什么区别?”她脸上的刺青痕迹很新,看来刚刚没入奴籍不久,野性未驯。
女奴说完,她身旁的人顿时推开一小圈,仿佛生怕被她的话连累一般。
宁卿咬着嘴唇笑了,她颔首,然后朗声道:“女奴?现在是女奴,难道你一辈子都要安心做女奴?”
“不做女奴,除非生下儿子,不然,生下女儿,连累她也变成奴隶。”那个女奴冷笑,“可是,能生儿子的有多少?”
秋生母亲监牢里面那个大肚子女人顿时愁苦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宁卿闻言,笑的更加灿烂:“我以为你是个有主意的,原来也是个糊涂的。”
她环视两侧牢房,这里有两百余人的女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完全符合她的设想和期望,她起了心思想要将她们收归作为自己的第一支力量和盾牌,于是毫不掩饰,坦然而诚恳的说道:“原来,我也是个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