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刚刚脱了鞋进门,就感受到家里气氛的沉重,老式的摆钟发出昏昏沉沉的声音,让原本就安静的压抑的房子,显得更加的阴郁,每一次钟摆晃过,发出的声音,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头一般,让人听着,心里头都不由的跟着一跳一跳的。
“锦翠,我爸呢?”安雅接过锦翠递过来的鞋,弯腰的时候,小声的开口。
锦翠是安雅招进来的,年龄和她相仿,平时也和安雅的关系最为要好一些,私底下,安雅也没有拿她当外人,这样的关键时刻,锦翠当然是帮着安雅的。
她伸手指了指客厅的方向,一手遮着自己的嘴边,压低了声音提醒安雅,“小姐,老爷今天的脾气可大着呢,你可得小心点,说话尽量低缓些,医生来看过,说是不能受到什么刺激了,不然的话,就严重了,老爷本来就有轻微中风的现象,要是真的说什么了,你可得忍着。”
“我知道了。”把手上的包递给锦翠,安雅朝着客厅走过去。
安溪瑞的身子近几年来,一直都不是很好,尤其是三年前,就有中风的现象,虽然治疗了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发作,但总归是不能长久的工作的,这也是为什么安雅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接管了整个安氏的原因。
早两年的时候,安雅刚刚开始接手公司,很多的事情都不是很熟悉,安溪瑞还要到公司去看看,也没有放权放的很眼中,到了第三年的时候,郭明义和他说,得让年轻人闯一闯了,安氏现在半边天下都是安雅的人,也是时候放手了,不然这孩子总也长不大。
他听着有道理,就全权放权,自己在家里种种花,养养鸟什么的,这一年,大家的日子都过的相安无事,直到顾西爵消失三年后,重新出现在安雅的面前。
连带着安溪瑞都跟着紧张起来,每一次,安雅出去,他都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毕竟顾西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三年前他的目的说的简单而明了,这让安溪瑞总有一种牺牲女儿保全公司的感觉,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坦,连带着对顾西爵这个人也是在心底里排斥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他也是不待见的。
安雅走近客厅的时候,安溪瑞正坐在那边,手上拿着今早的财经时报,宽大的报纸把他整张脸都遮挡了起来,并不能够看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安雅两手背在后面,两只食指紧紧的勾连在一起,就差拧成麻花状了,她抿了抿唇,轻声的叫唤了一声,“爸……”
安溪瑞看都没有看安雅一眼,一手翻动过一张报纸,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略带讽刺的开口,“哎呀,这人呐,果然老了就不行了,连看个报纸的权利都没有了,我还说我这几天的报纸都去哪里了,原来是被人吩咐着给藏了起来。”
“爸,您就别寒蝉我了,我给您认错还不行吗?”安雅走近了几步,讨好的看着安溪瑞,什么时候,她爸用过这么吃味的口气和她说过话了,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寒蝉?”安溪瑞朝着安雅翻了一记白眼,手里的报纸被他球成了一团,纸张碰撞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安雅听起来,是有些刺耳的,那些都*裸的是她让下人把报纸藏起来的罪证。
“你也知道寒蝉,作为安氏的董事长,我觉得我还没有死绝,这么快,公司的事情,你就都不告诉我了?”
安溪瑞冲着安雅大声的质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朝着自己的女儿大吼过了,最早的一次,好像是她小时候不听话,偏要去找顾家的大哥哥,那天雨下的那么大,不管他在后面怎么说,她小小的年纪,硬是执拗的不肯回去,小小的身子,被大雨淋湿的透透的。
他很难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是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勇气,去追逐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另一个孩子。
愣是他怎么大声的何止她,都是不管用的,漫天大雨里,她抱着大哥哥送她的玩具,走在他们一起走过的街道上,一条一条街的去寻找,他没有办法告诉女儿说,顾家一家人都已经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她的大哥哥再也回不来了,这句话,是他所说不出口的,他不忍心打破女儿心里对事物的美好猜想,也不愿意破坏她幼小心灵里的对一个约定的坚守。
最好的朋友一家人都在大火里丧生,第二天就是他们约定好一起给安雅庆祝生日的日子,这实在是有些天意弄人的感觉。
索性那场大雨之后,安雅生了场大病,忘记了很多的事情,也忘记了她的那个大哥哥,让安溪瑞不用想着要怎么和她解释前几天还好好的大哥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没了。
这一次,是十多年后的第一次,自从他妻子出事之后,他就把安雅护在手心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有的。
安溪瑞是真的生气了,他并不是在气安雅不把他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只是心疼这个孩子,怪不得她前几天一直都不回家来,一脸几个晚上都说是在加班。
安雅有时候加班画图,是要弄到很晚,他们在市区也是有房子的,有时候,安雅也会住到沈若若在市区的公寓,或者是沈家的大宅去,他并不感到奇怪。
直到今天,他看电视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前几天的新闻回放,看到媒体添油加醋的描述,甚至还看到了顾西爵和她在派出所的画面,他当时就震惊了,这孩子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多的事情。
对方摆明了是冲着自己这个公司来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进行的,安氏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先是公司信息库出问题,再是员工出走的问题,又是竞标内定的问题,安氏股票被人大量购买的问题,这些一连串的事件,就算是大半辈子砸在事业上的安溪瑞自己,都无从应对,他难以想象自己柔弱的女儿,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安雅不说话,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个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儿,前些日子,她自己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和公司半数员工出走的压力,他怎么还好在这里,在质问刚刚挺过来的女儿?
“好了,小雅,你知道,爸不是这个意思,来……”安溪瑞站了起来,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气势,他走上前来,张开自己的怀抱,抱着安雅,那个他从小就护在手心的女儿,他怎么忍心多说她什么?
“小雅,爸只是怪你瞒着爸,这些事情你一个人承受,该有多难过?”安溪瑞的眼里不由的湿润起来,“这些日子,你该有多难熬,我可怜的女儿,这些不该是你承受的,你应该开开心心的和其它小姑娘一样,没事谈谈恋爱,逛逛街什么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安溪瑞正了正身子,有些粗糙的手覆上安雅的脸庞,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了,之前他忙着工作,等到他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公司的事情放到了安雅的身上,他们父女两个像是交接班一样,谁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对方的样子。
对安雅的印象,安溪瑞还停留在当年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阶段,如今在一看,果然是个大姑娘了,而且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长得都是那么的出众,落落大方的,安雅几乎完全继承了他妻子的样貌,尤其是那眉眼,甚至让他有了一种自己的妻子还在世的错觉。
“爸,我没事的,安氏本来就是你的心血啊,我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上啊!”安雅一手握住安溪瑞的手,温和的看着他,意料之中的争吵并没有出现,反而安溪瑞这样子的话语,让安雅听着很不是个滋味。’
“不……不……”安溪瑞连连摆手,“如果公司和你相比,我宁愿公司被人毁掉,也不想看着我的女儿愁眉不展的样子,小雅,爸只希望我唯一的女儿可以开心,你懂吗?”
有些激动的握着安雅的臂膀,安雅看着安溪瑞这个样子,赶紧拉着他在一边坐下,从桌上拿过水递到他的面前,一边帮着他顺气,一边开口,“没事的,爸我都知道,公司的事情虽然棘手了一些,但是我真的没事啊,您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再说,顾西爵他……”
一时嘴快,安雅差点就说漏了嘴,一提到顾西爵三个字,她果然就看到安溪瑞的脸色复又冷了下来,警觉性的住了嘴,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安溪瑞,却不想那边的关门声响了起来,下一刻,她就看到郭明义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呦,这是怎么了,你又没事在这么训斥女儿了?”郭明义走近了,就看到父女两个都沉默着坐着,尤其是安溪瑞的脸色,更加是冷的厉害,他赶紧的上前解围。
安溪瑞的脾气一下子又走上来了,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郭明义,“你怎么来了?”
“哟,我这老熟人来看看你都不行了?”郭明义搁下手里的茶杯,在安溪瑞的对面坐了下来,“还不是你,这脾气上来了,谁受得了,要不是王婶打电话给我,我还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冲着女儿发脾气,也亏得小雅的脾气好,要是换了个人,我看早就不管你这老头子了。”
看着安雅还干站在一边,他立马拉了安雅坐在自己的一边,“小雅,别理你爸,他人老了,就这样!”
“你这老小子,这是在说谁呢?”安溪瑞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赌气似得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深怕没人看见似得。
“说的就是你,咱闺女怎么了,这公司的事儿不是好好的嘛,人家小顾对咱闺女也算是真心,这危难关头,也没说要和咱闺女解除婚约,还巴巴的从公司里调人来,这样的好女婿很难找了。”
郭明义知道安溪瑞是看到公司的新闻,在这边担心,就简单的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说,谁知道,这说到了后面,竟然又和顾西爵扯到了一块,任是安雅怎么向他使脸色,他就是没有看到,这边可把安雅急的,她已经看到安溪瑞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顾西爵,小雅,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帮人的人,他跟你提了什么条件?”安溪瑞眼神凝重的看着安雅,他的目光已经注意到安雅的手指已经绞到了一起,自己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安雅和顾西爵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郭明义一听这话就不特意了,“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人家是小雅的未婚夫,帮着小雅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安家和顾家联姻的真正原因,安溪瑞从来都没有和郭明义说过,这样的内幕,也是不能对人说的,他恨恨的看了安雅一眼,叹息道:“你不懂!”
“我有什么好不懂的?不就是闺女和未婚夫的赶紧好嘛!”郭明义开始和安溪瑞较真,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诺,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还看见门口停着辆车呢,可不就是小顾送她来得,人家小两口感情好,你这是在这儿别扭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是因为姑娘给了人家,现在在生女婿的气,可把你小气的!”
安溪瑞心里直摇头,听到后边的时候,他猛然的抬起头来,那眼神骇得安雅心里忽上忽下的,轻声的喊来佣人,他吩咐着她去门口看看,刚才郭明义说的车还在不在。
“老郭,今天,我们家有些事情要处理,改天我在约你喝茶。”他沉声开口,表情有些严肃的厉害,郭明立刻起身离开,回头给了安雅一个鼓励的眼神,才踏出了自己的脚步。
安溪瑞的视线凝固在安雅的手上,那枚黑色的墨翠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绿色的华光来,熠熠生辉,极好的墨翠,单单从色泽上,他就可以看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单单是从戒指的变化上,安溪瑞就知道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改变,偌大的客厅,古典的中式装修风格,让原本就沉闷的气氛,更加阴郁的可怕。
良久之后,安溪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叹息一声开口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
安雅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回答一些,难道要跟他说,他们前两天才开始的不成,那样的话,安雅估计,安溪瑞一定会直接一巴掌拍死她的。
小手都快拧成了麻花状,安雅确实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说才好,在安溪瑞的注视下,她心里的思想活动十分丰富,纠结的快要和拧成麻花状的手指一样了。
“老爷,还在外头呢!”
“哦,还真是发展的有些迅速了些。”安溪瑞精明的浅笑,惹得安雅头皮都有些发麻,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之后,才猛然惊醒的把自己的手藏在了背后。
“藏什么藏,就这点小心思,还想瞒着我,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女儿,知女莫若父,你瞒得住吗?”安溪瑞没好气的看着安雅,她从小到大都不擅长说谎,怎么可能忽然就有这个本事了。
“好了,你跟着锦翠去买点菜。”
安雅奇怪的看着他,“买菜干嘛?”
“你的未婚夫来了,可不得招待人家?”安溪瑞好笑的看着她,又对着身后的佣人吩咐道,“去把顾先生请进来。”
安雅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安溪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在故意支开自己呢,站在原地不动,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安溪瑞,却被他挥手往外赶,“还不走啊,我能对你的未婚夫做什么,都这么一把年级的人了?”
“小姐我们还是去买点姑爷喜欢吃的菜吧。”
锦翠看到这个架势,立马把安雅拖着往外走,老爷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些,她还是赶紧撤的为妙,省的在生出什么事端来。
安雅在门口和顾西爵撞了个正着,她现在还真是后悔听了他的建议,让他在门口等着,现在好了,被安溪瑞抓了个正着,还真是不知道,他把顾西爵叫进来,是想说什么呢,她都快要哭出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呢?
顾西爵换了双拖鞋,底下身子来看着安雅,两只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干什么啊,这是什么表情,我是来见我自己的岳父的,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脸色是摆给谁看得,别说是给我看的?”
“少贫了,总之你小心这点说话,我爸暂时不能受什么刺激。”安雅看着他,小声的提醒。
“我能说什么刺激他的话,除了他的女儿我要带走之外,似乎没什么好刺激他的。”看到锦翠手里的菜篮子,他又开口,“你们是要去买菜吗?”
“嗯。”
“那正好,我今天特别想吃螃蟹,你记得去海鲜市场买点回来。”顾西爵明朗的看着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面对安溪瑞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来。
安雅闷闷的看着他,他倒还有心情点菜,“你还是真是会点,知道海鲜市场离这里有多远吗?”
“那正好,我车在外面,你让司机送你去。”顾西爵一脸我很贴心的看着安雅,耸了耸肩,安雅认命的迈出了大门。
佣人看到安雅走了,立刻走上前去,想给顾西爵带路,却是被他打断了,“不用了,你告诉我在哪个方向就好,我自己过去,你自己去忙吧。”
顾西爵这么说,佣人给他指了路,就自己一个人去忙活了。
还是当年的装修式样,十几年来都不曾变样子,顾西爵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这里了,上次和安雅订婚的时候,他去的是安家在市区的房子,这栋老宅子,他并没有来过。
距离上一次,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久到宛如一辈子那么长一样,他一步一步的走在红木地板上,心里止不住的颤抖,当他看到安溪瑞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时候,她的心里更加的激动,他甚至想要上去,拽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一句,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瞥了一眼头顶的老式吊灯,他几步走上前去,随手将自己的大衣搁在沙发上,笑着走近到安溪瑞的身侧,任谁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伯父,小雅去了海鲜市场,应该要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的,您尽管开口。”
果然是个聪明的人,他把女儿打发了去买菜,他直接把她女儿打发到海鲜市场去了,那地方离这里,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来回的车程,他抬头看了一眼顾西爵,示意他坐下,找了佣人给他倒了杯茶。
他不说话,顾西爵则端坐在一边,礼貌的看着他,安溪瑞认真的打量起了面前这个年轻人,想起了他三年前的雷厉风行,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女儿的未婚夫,三年前忽然之间冒出来的年轻企业家,一个月之内,席卷了整个经融市场的人物。
几乎所有的人都骇然,没有想到会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搅得整个荣城天翻地覆,他不得不承认,顾西爵生的很好,一副基本上可以*所有女人的相貌,加上他自身的沉稳气质,这般优秀的男人,作为女婿实在是不二人选。
“顾先生,三年前,为了安氏的专利,要我把女儿嫁给你,那个时候的气势去了哪里,我实在不认为,如我女儿这般对感情十分糊涂的人,会比的上顾先生身边的那些花解语。”安溪瑞言辞有些犀利的看着顾西爵。
对于安雅,他自己的女儿,他很清楚,刚才他问她的时候,她自己都不能很好的说清楚,自己和顾西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打小就是这个样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要过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够发现过来。
而顾西爵这个男人的花边新闻,他看的太多,三年前把女儿交到这样的男人手里,他本来就是不放心的,原本他想着,女儿对他没有什么感情的话,那是还好的,如顾西爵这样的男人,对他的女儿必然不会放在心上。
原本他打得算盘是让安雅嫁过去,等过几年,顾西爵一定会想个法子和她离婚,毕竟他要的只是安氏的专利权罢了,可他却没有想到,他的女儿和顾西爵之间,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对于安雅而言,他实在不认为,顾西爵这样城府颇深的男人适合他。
“伯父,顾某人身边的那些女人,都不外是些意外,新闻媒体的炒作,伯父也会当真吗?”顾西爵避重就轻的把安溪瑞的话打了回去。
“如果我说,专利权我无条件给你,顾先生能否放过我女儿?”安溪瑞从一边拿出刚才让人从楼上取出来的文件,搁在顾西爵的面前,那是支撑着整个安氏的核心。
多么感人的父女情,顾西爵的心里都要感动的落泪,拿着原本就属于顾家的东西,在他的面前和他谈着这样的条件,他实在不知道安溪瑞每每见到这些文件的时候,有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之意。
“伯父认为,丫头就值这么多吗?”顾西爵连看都没有看安溪瑞递上来的文件,“安氏的股份,我已经还给了丫头,这些专利,如今在我顾某人的眼里,实在比不上丫头分毫,就算伯父想要阻止,也晚了一些,丫头手上的戒指,我想伯父也看到了,我们的婚期媒体都知道,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没打算和丫头离婚。”
“只有这一点,和当初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伯父即使反对,我也没有办法,但您的反对,完全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唯一会造成的,恐怕只是丫头心里的负罪感,这点是我所不希望的,所以我今天来,就是和您说清楚的,我顾某人娶她是出自真心,不是所谓的专利权!”
很难得的,顾西爵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的话,言语间,他对安雅的*溺不经意间流露在外,这点是安溪瑞可以看出来的。
诚如顾西爵所说,所有的媒体都知道他们要结婚的事实,这一点,是他所无力改变的,事情发展的所有局面,一直都被眼前这个男人掌握在手中,即使他反对,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幸福的,如果说女儿喜欢他,而顾西爵的心思又放在安雅的身上,他似乎完全没有反对的理由,反而,他似乎应该替安雅高兴,毕竟,这样优秀的丈夫,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找到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找到的。
顾西爵这么一说,让他的心里释然不少,他静默着看着顾西爵,“有一点,我很好奇,究竟顾先生和我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