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玄霜立在水边,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都有说不出的舒适,如果能在此地修练,想必速度定然要强上不少吧?
不过此时天色不早,回去的路亦是不近,云玄霜就算敢一个人留在这里,鲁婆婆和小桃她们定会惊异骇怪,定要劝自己回去的了。
怎么才能寻个办法,能方便地出入这天然的洞天福地?又不引人注目?
云玄霜还没想出办法,两少年手脚麻利,已将带来的背篓装满。
“东家姑娘,已是摘的差不多了,该走了。”
云玄霜也只好应了声,同两少年出了幻境,外面鲁婆婆和小桃也早把那一枝摘好,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面带些微焦急之色。
一行人带着摘回的几十斤紫枣往回赶,终在天将黑时赶到了西上庄村。
西上庄的村庙就在村口,云玄霜瞥了一眼,见是个依山而建的四合小院,后院开着一扇小门。想必这孙家少年平时定是自那出入。
便让鲁婆婆又给了他一张饼和几块点心,从自己的荷包里捡出两小锭银子,每个约有半两,分给两个少年。
王大牛喜得见牙不见眼,他平时最多也就是上山运气好时逮着只野兔或野鸡什么的,拿去卖了换十几文钱,何尝握过如此巨款?
就算是回去还要交到老娘手里,这多握一会儿,心里也是美得很。
孙家少年却是只要了吃食,却不要那银子,说是他拿着也没用。
王大牛瞧见,便叫道,“你傻了,拿着钱不能去城里,找个郎中看看你那一头的疙瘩?”
他原本也是看不上这丑八怪的,但今日同行一路,且因为这小子的缘故还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所在,让东家小姐很是满意,他也就看他顺眼了不少,便替这个傻小子出起了主意。
他这般一说,倒是提醒了云玄霜。
云玄霜想到白日见到的少年头上的疙瘩,看着吓人,但以孙家少年这般灵活的身手,想来是那种恶性肿块的可能不大,她在现代学的是生物,后来也主攻细胞学,对于医药并不精,但相关专业也是了解一些。
从前在现代,她用的化妆品和日化产品,就有大半都是自己DIY出来的,平时皮肤有了问题,或是头痛感冒,也都是靠自己用小偏方治的,如今这孙家少年帮了她一个大忙,给这点银子其实是少了。
云玄霜便道,“孙家小哥就收下吧,明日我来帮你看看你脑袋上的疙瘩,许是有法子试试,若是不成,等我们回城的时候,便带你一道进城寻医馆瞧瞧。”
她在这大陈朝前后加起来也生活了三十来年了,自然知道,莫说是村里的贫民,就是城里的穷人,有了病除非是难受得紧了,寻常是不会去医馆的,最多自己弄点土方,要么就硬捱。
像孙家少年这样的症状,说起来应该不难治,只不过,他无家可归没人给他张罗罢了。
孙家少年愣着神,不敢置信的呆呆望着云玄霜,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王大牛也没有想到东家姑娘居然还会医术,而且还答应给孙家小子治病,登时拍了孙家少年一把。
“愣啥呢?听见了没?明天,东家姑娘要过来帮你看病,你可别到处乱跑了啊!还有这钱可得藏好,别露了出去!”
孙家少年如梦游般地点着头,等到云玄霜一行人都瞧不见影儿了,这才抬起一只手,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好痛!
孙家少年一蹦而起,捂着怀里的那一小锭银子,就冲进了小庙的后院里,一会笑一会哭……
暮色四合,京郊的红云观乃是依山而建,分为上中下三院,越是往上,这建筑便越华美精细,格局倒也真是有些个皇家气派。
而红云观内,最为尊贵,地势最高的一处,便是飞仙塔。
飞仙塔通体用巨石搭建,高约七八层,仰莲百鸟的座基,八角塔身,三重飞檐,塔身八面都有巨大的八卦图。
这座飞仙塔,相传是当初的观主,无意中得遇仙人,因根据仙人留下的神迹,这才原地修筑了这座飞仙塔。
这座飞仙塔在红云观中的地位自然是万分尊崇,历年也只有观主和帝后才有资格在其中参悟研经祈福。
而近两日来,轻松地获此殊荣的,却是韦贵妃娘娘。
隐隐身为实质上的后宫之主的韦贵妃,提出要在飞仙塔顶层为圣上祈福诵经,就算身为红云观主的景和真人,可以傲视京中大部分的贵族,但碰上这位韦贵妃,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
韦贵妃娘娘要登上这飞仙塔祈福什么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愿意就随她去罢。
反正韦贵妃倒也不算太过分,每次都是只带两三个侍女,贵妃在塔顶的静室念经,侍女们守候在下层的楼梯口,个个守规矩得很,不乱说乱动,倒也不会扰了飞仙塔内的庄重圣洁。
夜幕落下,守在下层楼梯口的侍女们木木地立着,墙壁上点燃的明烛给她们的身周洒下一层昏黄的光辉,然而暖色的光下,一张张脸上却是麻木的冷。
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谁能不麻木呢?
其它宫里的下人们,都羡慕着凌波宫的主人盛宠不衰,炙手可热,可盛宠是属于娘娘主子的,跟她们这些下人何关?
被羡慕的眼光洗礼,不过是一阵子,可如果丢了性命,那就是一辈子。
在她们头顶的上方,就是飞仙塔的最高层。
最高层空间不大,也不过只设了两间静室而已。
此时韦贵妃所在的那一间内,奇香袅袅,锦缦重重,柔软华美的卧毯之上,本该是端庄而坐,闭目诵经的贵人,然而此时……
一双睁大的眼睛,透过窗棂上的小孔,窥视着内里的景像!
那双眼睛,纯净而好奇,因映射在眼底的画面而流露出骇然和惊恐。
里头的女人,一点也不美!
而且……
不小心撞到了窗棂发出的响动,瞬间惊动了静室内的人。
“谁!”
这声音,咬牙切齿,充满着戾气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