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罗将毛巾放入水中,看着水盆里晃动的倒影,这张脸孔看了多年依旧觉得那么刺眼。花囹罗,明早你看到的一切,将会让你再次心碎到底,幻象破灭。
冥罗端起水盆,脸上恢复了喜极而泣的表情,抬头看向床榻。
哐啷……
水盆落地,水撒了满地,撒出狰狞的痕迹。
花离荒已经不在床上!
心忽而一沉,怒火焚烧而起,她立刻奔向芳庭轩。
芳庭轩内。
花囹罗打开鲁彦给她的草药包,原本以为草药包上会写着什么行动秘密,但没想到却写着这么几行字。
梦牵魂绕,夜不成眠等更漏,只盼天明遇见,再睹芳颜。
我嘞个去,鲁彦你个舞刀弄枪的粗糙老爷们这是写情书吗?花囹罗鸡皮疙瘩都起了,给恶心啊。
药草局都快把她传成招蜂引蝶的残花败柳了,估计都是这老家伙在故意卖弄风、骚吗?
鲁彦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他意见大了去了,现在还写这样的词句会不会太故意?
花囹罗将那纸团吧团吧刚想丢。
花离荒忽而出现在她房间之内,她吃惊得都想立刻把那团纸给吞下去,当然吞是来不及了,她的两只手伸到身后,将那团纸随手一丢。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花离荒微微低头而站双手垂在身侧,手指有些虚软得连传送宝器都拿不住。
原本花囹罗还只顾着心虚,可听到他沉重的喘息与潮湿的头发愣了一下,他有传送空间能这样出现她倒不觉得奇怪。她之前是花中将的时候昏迷过一阵子,花离荒很有可能趁机设了一个通向她的传送门。
但他以这样的状态出现不对劲啊。
花囹罗立刻站起来:“喂你干吗?”
花离荒慢慢抬起头来,眼眶通红,目光有些涣散看着她。
花囹罗心一揪:“受伤了?”她疾步走向他,看他的脸色潮红,衣服又湿漉漉的,她举手想要摸他的额头,“该不会你也染了热病吧?”
手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没多久,身边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他们已经身处他处。
花囹罗转头辨认周围的环境,还没看清花离荒高大的身躯忽然重重朝她倾倒下来。她下意识的接住他,心被悬到了半空,好好一人怎么忽然这样?
花离荒的头靠在她肩膀上,熟悉的温度,熟悉的香气,熟悉的怀抱,忽而让他紧绷的心里全然崩溃,整个重量全倚在了她的身上。
花囹罗,抱我。
方才捏在手上的传送空间也从手上脱落掉在地上。
体温烫得要把她冰凉的耳朵给烧焦,花囹罗有些被吓到了,这又湿又烫的是干吗呀?想要扶起他看看究竟。
“是不是也感染热病了?我把你送回清苑!”
“不去……”他气息如火喷在她脖子的皮肤上,滚烫。
“哦对,不能把病毒带回宫里,我去把清岚带过来……”若果能感染那她也是隐患了吧?“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温度得把人给烧坏了,据说朝邑城外的热病已经有十几例死亡了。
花离荒就算是铁打的身体,这么在感染区进出也可能被感染啊。
所谓病来如山倒……
“你先松一松手,我扶你上床躺会儿,我立刻去把清岚带来……”
“我不要清岚。”花离荒嗓子低迷,忽而张口咬了她的脖子,说了放开她的,说了跟她没关系的……花离荒下了狠口。
难不成这热病也会像那什么……傀儡煞一样,会让人长出獠牙,把脖子咬两个洞,把病毒传染进来?
花囹罗头皮忽而发麻,因为没有獠牙,而是牙齿啃咬的举动太过熟悉。这些年来从不曾跟人说起,但却让她在偶尔午夜梦回时脸红心跳的醒来,然后身体格外的思念某种温度。
这家伙病得不轻啊,花囹罗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去给你找清岚过来……”
她想推开沉重的他,他却忽然恼羞成怒般说道:“我说了我不要清岚!”
“那你这样想要哪个御医……”
我想要你,只想要你,疯狂的……
花离荒没回答,呼吸沉重急促,有些僵硬的脚步朝她跨近紧贴住她。
“!”
这……这家伙!
花囹罗忽而将他用力推开,花离荒踉跄几步回头倒在了身后的床上:“你要干吗!”
花囹罗这时候才发现,这里是星月河旁的木屋,这是她受伤时睡的房间。可这家伙突然发、情把她带这儿来了?
花囹罗一半是被吓到,一半是被气到了。
花离荒无奈了短促一笑,收了腿卷回床上:“你去给本王准备一桶冷水,就可以走了。”
冷水?
花囹罗看着他面朝里边,似乎非常痛苦的背影,他是故意没抵抗她,还是真的几乎没什么力量,被她推翻了。
“该不会……你中毒了?”
哪个混蛋家伙又在使这种阴损的招儿?她受过这样的折磨她知道那种滋味。现在不是追究是谁下毒,关键是得先把他身上的毒给解了。
“还不快去端水……”霸气的人此刻说话都喘息。
“哦?哦。”
花囹罗跑到了门口,嘎然止步:“冷水能解毒吗?”
“……冷水跟你你选。”
“……”
混蛋啊,都这样了还嚣张。
花囹罗去弄了一大木桶的水,然后去扶花离荒,他体温烧得不行了,这么直接下水会出问题吧?反正他身上都湿漉漉的跟水泡得一样的一样的吧?
随后还是把手松了,说道:“要不……”虽然这话她不大情愿说,尤其是在听说可能花晟睿不是花离荒的孩子之后,但现在好像不得不说,“要不我带你回去找冥罗……”
话没说完,就收到了花离荒一记凶狠又氤氲的眼神。他现在没力气,她是不是想找别的女人来凌、辱他?
“我就是问……”问而已。
他挣脱了她的手起身朝木桶走去,整个人虽然又紧绷又虚软,有些踉跄的扶到了水桶旁。
以前为了清楚他体内的宿兽她把自己给了他。如今,曾经亲密共享过彼此身体的两个人,却无法跨出这一步,为的不过是心里的执念与挣扎。
心里与身体不用药物也疯狂的想要她,但却选择走向这桶冰冷的水。
就怕获取了彼此的温度,就再也无法离开。
花离荒脚步跨向木桶。
花囹罗忽而疾步上前,扶住他:“要……要不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