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话说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她好歹是你母亲。”安然语气有些沉重。
孟允昭冷笑,“那又如何?有和没有没有区别,怎么你是承认你不是她了。”
安然突然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她,可她很爱你,这是真的。”
“呵,”孟允昭笑了,笑容嘲讽,语气不屑,“爱我?听信别人传言的是她,在我被控制的时候也是她,没护住我的也是她。”
“那你要她怎么做?和季如云硬来?先不说行不行,就说她的一生,有选择吗?”安然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她一字一顿开口,“她没有选择,将你送给季如云,是她保全你的方法,她只是一颗棋子,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让所有人误以为她怕你,因为这样,你将再也没有弱点。”
是的,这就是安然接收了原主记忆看出来的,什么怕儿子,什么不配为人母,一个能豁出性命,祈求安然到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怕自己的儿子。
“季如云的手段太过狠辣,就连你,也用了整整八年,忍辱负重换来了如今。”安然闭了闭眼睛。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能努力的活着,不给你拖后腿,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保护了。”安然声音有些冷凝,就这样回荡在孟允昭耳边。
他抬头语气嘶吼,“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一个外人!你凭什么信誓旦旦的说她是为了保护我!”
“因为我是她到地狱找来的啊,”安然抬头露出一抹有些阴森森的笑来,“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同的存在,比如我,在地狱被烈火灼烧了千万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契约人,她用自己换来了我。”
安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然她咋说,再说了,她也没说错,原主为了儿子委曲求全,最后连命都丢了,来到了祈愿空间,为儿子求一个未来。
祈愿空间不能暴露,孟允昭重生者的事情,安然也不能暴露,原主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对她的失望和仇恨,如今她自然能帮就帮他们解开。
安然恢复了刚刚的温和,坐在椅子上,“你不知道吧,烈火灼烧的痛苦,比你毒发还要痛苦千百倍,每日每夜的被灼烧着,灵魂都在嘶吼,直到她永远的消散。”
安然勾起一抹有些邪气的笑容,活脱脱像一个反派,“你看啊,这就是她换我来的代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你硬要逼我,那就不是我违约喽。”
安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珍惜这条,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新生,昭儿。”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温柔慈爱。
直到安然的身影消失,他才陡然瘫软在地,安然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剑戳进他的心口,让他疼得浑身都颤抖。
相比起他的纠结,安然就心情很好的回到了寿慈宫,至于孟允昭的心情?不好意思,她还真没放在心上,原主一腔爱子之情,再怎么说,她也得告诉孟允昭吧。
就算真的气出毛病了,她也不担心,毕竟她有灵泉水啊,这点小事算什么,一瓶下去就跑没了。
心情极好的照顾着她的花儿,她整个人都飞扬的很,偶尔绣绣花,打发打发时间小日子过的不要太悠闲,悠闲到她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好大儿。
直到孟允昭找了过来,安然才恍然大悟,她忘了什么,挥了挥手,让一群宫女太监退下,安然这才坐在了凳子上,“你来干嘛?”
孟允昭此时的神色极为饱满,气色也绝佳,一点儿也没有,以前那副阴郁病态的模样。
孟允昭定定的看了安然一眼,突然开口,“能不能,让她回来?”
安然刚刚放在嘴里一口糕点,闻言瞪大眼睛看他,“你怕不是脑子坏了?要是这么容易换回来,我早就让你们见面了,别想了,没戏了,哎呀都这样了,你又不想她当你娘,这样不挺好。”
孟允昭颓然的坐在了一旁,“我,我不知道是我错怪了她,这一切让我怎么相信。”
安然噗呲一笑,“这样,我让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伸出手按在孟允昭头上,一下子幽冥界的技能用了出来,也幸好这个世界本就有地府,安然这才钻了个空子。
幽冥界之下,他看到熊熊的白色烈火,中间绑缚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人,那张脸让他心都停止了,女人容颜憔悴,身体时凝时虚,表情更是扭曲的痛苦,“娘!”
突然视线翻转,安然收回手,孟允昭一把抓住安然,“求求你!”
他是帝王,曾经渴望母爱,后来被伤的体无完肤,他以为那是奢望,可突然有个人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生母是爱他的,这让他怎么可能放的开。
他手紧紧姿态着安然的衣袖,“求求你!”
这样卑微的姿态,他曾经在季如云面前做过千万遍,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心甘情愿,没有一点儿怨恨。
安然眼里终于浮现了笑意,她缓缓抽出袖子,在孟允昭绝望的视线里,轻轻闭上了眼睛,将这个身体的控制权,暂时交给了原主。
孟允昭只觉得,一双温暖的手指轻轻伸过来,擦掉了他流出了泪水,他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温柔安宁的眸子。
纪安然浅浅笑了,“昭儿,你原谅我了吗。”
“娘亲,”他突然跪了下来,“娘亲对不起。”
纪安然慌忙扶起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娘能看到你健康,就满足了,昭儿,好好的替我谢谢仙人,以后我不在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娘!你要走了吗?”孟允昭清俊的脸上带着一抹潮红,他有些不舍有些害怕,有些茫然。
纪安然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的孩子长大了。”
安然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哭的眼眶通红的孟允昭,安然嫌弃的推开他,“别哭了,托你的福,你娘的执念消了,投胎去了。”
孟允昭猛然抬头,“不是说要受尽烈火灼烧,直到消失吗?”
“理论她这样没错,可她没有执念了,没有执念了,那火就没用了,她自然去投胎了。”安然回到了主位坐下,吃着桂花糕,“好了,你可以走了。”
孟允昭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笑容,才将将十七岁的少年,带着久违的意气风发,“谢谢您,以后我定待您如亲母。”
安然浅浅一笑,微微挥了挥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