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沈初星伸手推开了南流澈,南流澈的眼神从顾景年落到沈初星身上,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但是他却并没有说什么,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南流澈抬脚朝着顾景年的方向走去,沈初星一惊,下意识的跟了上去,蔚蓝和祁瑾站在原地没动。
“顾少。”南流澈在顾景年面前站定,沈初星跟在南流澈身后停下了脚步。
顾景年淡漠的点了点头,沈初星忍不住去看顾景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这般近距离的相处过了,总感觉有些遥远,像是上辈子的记忆一样。
“没想到顾少也会在这里。”南流澈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语气温润,却又带着难以靠近的疏离,“真巧。”
顾景年看着南流澈,淡淡的说道:“南少会在这里才是巧。”顾景年说着,视线从南流澈转向了他身后的沈初星,又说道:“南少夫人也在。”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看着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银色面具的沈初星,或许是因为在婚礼上见过所以对她的打扮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
沈初星正要开口说话,可是她想到自己的声音可能会暴露身份,马上就抿了抿唇,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礼貌而又客气的对着顾景年点了点头。
真是好险。沈初星在顾景年面前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生怕被顾景年觉察到不妥。
南流澈也知道这点,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几乎将沈初星整个人都遮挡住,顾景年的视线很自然的又落到南流澈身上。
“南少也对这里感兴趣?”顾景年随口一问。
南流澈当然不会告诉顾景年他来这里的目的,只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夫人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所以我们来玩的,顾少呢?”
“哦。”顾景年说:“我只是来随便看看。”
这话明显是在敷衍,谁不知道顾氏看上了微风镇的地,顾景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答案本就不言而喻,不过既然顾景年这么说了,南流澈自然也不会拆穿。
“我还以为顾少也是陪未婚妻来的,听闻顾少就快要和墨家大小姐订婚了,还不曾恭喜。”南流澈这话说的似乎很有深意,顾景年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南流澈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冷。
“南少客气。”顾景年不冷不热的说着,和南流澈两人又彼此试探寒暄了两句,从始至终沈初星都没有开口,沉默的站在南流澈身后。
顾景年住的地方本身就和沈初星住的地方相距不远,南流澈得知这点脸上分明闪过一抹不悦,沈初星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要想知道顾景年的行踪也比较容易些。
南流澈准备见夜镜亲自去跟他谈,并且要求沈初星和他一起去,沈初星拒绝道:“夜镜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只是短暂的会面,但是沈初星已经发现夜镜对微风镇很是重视,也正因此但凡对微风镇这里有任何觊觎之心的人都会被他视作敌人,那样的话要想拿到地就更加棘手,所以沈初星觉得至少他们的目的现在绝对不能让夜镜知道。
沈初星有些犹豫是否应该把顾景年用赤玉做筹码企图和夜镜要那块地的事告诉南流澈,南流澈却在她犹豫的时候轻飘飘的开口说道:“不用担心,顾景年根本就没办法护赤玉周全。”
这个男人,他是会读心术吗?
不过南流澈为什么这么肯定?
“很简单,因为暗夜也想要得到赤玉。”南流澈说到这里,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暗夜?”沈初星一惊,“暗夜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
南流澈连连摇头,笑而不语。
沈初星不解,“可暗夜为什么要进来插一脚?”
“嗯……散布一点消息就好。”南流澈说的意味不明。
沈初星看了南流澈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应该是南流澈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吧?
蔚蓝说过曾经有百里一族的人得到过赤玉并许下愿望,所以暗夜到了百里奕那一代被封王,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因为赤玉的关系,这种事就看信不信,既然有了先例那么如果百里一族的人能够再次得到赤玉并许下愿望,这样的话原本已经被灭门的暗夜是不是就有可能重铸往日辉煌?
沈初星的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她看着南流澈,眼神变了又变。
“你应该不希望赤玉被暗夜的人得到吧?”
如今无天顶替了暗夜的位置,如果暗夜死灰复燃,这种事南流澈作为无天的首领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错。”南流澈说:“所以这件事无天也会介入。”
什么?沈初星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流澈。
“有人不知死活竟敢打着无天的名义企图翻云覆雨,我若是袖手旁观,那该多无趣。”南流澈气定神闲的让蔚蓝把棋盘拿出来,对沈初星说:“时间还早,陪我下盘棋。”
沈初星则完全没什么下棋的心思,她是搞不懂南流澈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也对赤玉感兴趣了?明明之前还说要她不要掺和这些事,不是说很危险吗?
“我们只是想要那块地,赤玉的事不是和我们没有关系吗?”
“顾景年既然想用赤玉做文章,我们又岂能坐以待毙?”南流澈将白色的围棋子放到沈初星面前,这才开口说道:“面对暗夜和无天同时对赤玉的觊觎,他顾景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保得了赤玉,他想用赤玉交换那块地,若是不想让他如愿,就要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沈初星这下才明白,顾景年和夜镜做交易,他是想让夜镜把那块地给他,而他则答应会不惜一切帮夜镜保护好赤玉且自己绝不觊觎,夜镜如今如履薄冰,外面的各种势力都对赤玉虎视眈眈,他一人之力难以应对,所以对顾景年所谓的交易他才有会犹豫。
而只要夜镜有了犹豫那么顾景年就可以借着这件事一直压制夜镜,直到夜镜不得不答应这比交易,可倘若顾景年根本就保护不了赤玉呢?那么这比交易自然就根本不存在了。
南流澈果然够厉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
沈初星看着南流澈,南流澈冲她扬了扬眉,手中执着一枚黑子,他那么喜欢黑色,连下棋都选黑色的棋子。
他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景年会那么做吧?
沈初星打了个冷战,这个男人的心思到底是有多深?
沈初星拿起白子,随手放在了棋盘上,她忍不住问:“是蔚蓝和祁瑾和你说了什么吗?”不然南流澈怎么对这里的事都了如指掌?
南流澈摇了摇头,手中黑子落下。
“不可能,如果不是他们跟你说了这里的情况,你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虽然都说你是无天之神,但你又不可能真的是神仙。”沈初星肯定是有人跟南流澈说了。
南流澈无奈,只好提醒道:“你别忘了,除了蔚蓝和祁瑾,还有一个人什么都知道。”
沈初星一愣,南流澈看向她。
“啊。”沈初星顿时明白,除了蔚蓝和祁瑾的确还有一个人也一直跟在她身边!
是北宫冽。
沈初星有些气恼的说道:“因为他一直都不出现,我都忘记他的存在了,你赶紧把他从我身边弄走,感觉每天都被人监视着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他能保护你。”让北宫冽保护沈初星,南流澈最为放心。
“他随时都在我身边吗?”沈初星手上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现在也是?”
南流澈点头。
“那我洗澡睡觉的时候呢?”沈初星想到这里就一阵恶寒,顿时感觉自己的隐私全无。
“他不敢。”南流澈云淡风轻的说道:“除非他不想活了。”
北宫冽在无天排名第一,他的实力绝对无需置疑,而且北宫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就算南流澈这么说沈初星也不能安心,眼神总是瞟来瞟去的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南流澈见沈初星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好意提醒道:“你再走神,就要输的一败涂地了。”
沈初星这才看向棋盘,怒道:“什么就要,是已经输了好不好?”
“谁说的?”南流澈又下一子,不过这步棋他走的相当臭,本来已经稳定的局势因为他这个子瞬间又把沈初星救活了。
“你看,你未必会输。”南流澈说:“继续。”
沈初星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个混蛋,明显的在让她,救活自己的对手再反复折磨……这个臭屁的家伙,显摆什么棋技呢在这?
跟南流澈下棋一定要有相当强悍的内心才行,他可是会在棋盘上把对手反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一点点布局让对方踏进他精心设计的棋局中,在心里上狠狠击溃对手。
能够做到这点的人或许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几个,而南流澈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说这个男人很可怕,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不动声色的引对手如局,等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已成舟,想要挽回终究是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