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生四海三洲,四海者,离儿海,翡海,千龙海,夏海,三洲者,大荒洲,渤洲,夏君洲。
大荒洲面积最大,上有九国,分别是大渝,唐,宋,梁,上卫,北燕,南宛,赫连,贡嘉。原本大荒洲上只有一国,后来诸侯割据战乱不断,最终分裂为九个,而如今的唐国,便是当年一同大荒洲的国家。
大渝与唐,宋,梁,南宛,上卫五国交界,与唐国关系最好,只是唐国素来以荒州皇族正统自尊,眼高于顶,纵然与大渝较好却也不肯轻易减免通商关税。
大风关和柳关是大渝与唐国通商的两个关口,每年为了逃避关税,夹带走私的商人极多,这两个关口的守军基本主要就是负责抓捕逃税的人。
钦昭到了大风关的时候切切实实感觉到为何此地为称为大风关。
此关地处一处隘口,山风潮湿且猛烈,一年之中足有大半年是风声呼啸,若有偶然的微风之日便是好天气。
天已经转凉,钦昭着狐裘骑马从大风关前巡视经过,看着来往商队人马顶风前行,虽然天气恶劣但是人人脸上都是兴奋的神情:“怎么他们都那么高兴?”
赵婉这一次能够获得随行东宫协理政务的机会十分高兴,急忙介绍:“他们都是唐人,此地区唐国内还要一个月的路程,入了大风关他们便是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路程,以后便可以售卖货物挣钱休息,自然高兴。”
钦昭这几日因为日日同赵婉在一起,为了掩藏嗓音日日吃那个药丸,妊娠反应又强烈,药丸留下的药味始终在嘴里,这会开口说了两句话,冷风夹杂着牛马气味灌进嘴里,顿时再也难以忍耐,坐在马上侧身弯腰呕吐起来。
赵婉大吃一惊:“殿下,快,太医,太医!”
梅钰从营帐缝隙看外面脸色仓皇的赵婉,听着迟凤开始收拾东西才转身走进去,钦昭脸色惨白靠在金英怀里,迟凤却一脸的轻松:“不必担心,殿下一切安好,只是吐得厉害一时伤了元气,吃一些想吃的东西自然就没事了。”
迟凤这样说了,梅钰才算是稍稍放了点心,坐在钦昭对面将她的手轻轻拿起来放在自己双掌之间,想要用力却又怕握疼了她,因而双手微微颤抖,恨不得替钦昭受了这份辛苦:“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弄?”
“你会做什么?”钦昭一笑摇头,看向迟凤:“迟凤留步。”迟凤拎着药箱又走了回来,一双大眼睛看着钦昭。
“那个哑药孤不能再吃了,你要想个办法,让孤的嗓音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也恢复不了,这样孤就再也不用吃药了。”钦昭说着,梅钰却不同意:“怎么能这样,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梅钰结巴了几次,却又说不出如果嗓子永远哑了会有什么危害。
钦昭看着他笑:“我又不是歌姬,嗓子哑一点而已,那个药吃的我实在恶心。”
梅钰皱眉始终觉得不妥,但是又不忍心让钦昭吃那哑药,又不能让钦昭露了原本的声音,因此自己心底如同火焚一般焦虑,却也不得不同意钦昭这个方法可行。
迟凤目光怜惜很是舍不得的样子,金英冷眼看着,总觉得这女子与天青实在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是,下官马上与研究一下解决之法,殿下这几日可以试试自己压低声线。”迟凤说完告退,出门之后,赵婉立刻将她拦住:“殿下如何?”
迟凤含笑:“赵府丞不必担心,殿下是一时的水土不服,很快就会好了。”
说完迟凤不与她多做耽搁拔腿就走,赵婉看着这个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医女走远,心中暗暗盘算,这个医女必有蹊跷。
赵婉在营帐外求见,钦昭只能打起精神来见,梅钰出门的时候狠狠瞪着赵婉,那目光让赵婉心头疑虑更深,但是这一回钦昭不适的时候是单独和赵婉在一起,赵婉难免要假做心虚惭愧的样子来,因此目光躲躲闪闪低着头从梅钰身边侧着蹭过去,一副压根连看也不敢看他的样子。梅钰见赵婉鹌鹑似的,料想自己气势逼人,赵婉畏惧也是应该,顿时心里还能舒服了些。
岑萧坐在军帐门口,大风关的风让他心情爽朗,他拿出自己的长刀来擦拭,一边擦一边望着不远处的东宫营帐。
梅钰从那边出来,岑萧的目光盯着梅钰,心思转了一下笑着站起来将刀抗在肩头:“梅将军,过来一起喝一杯?”
梅钰远远看着岑萧站在风里,一身衣服让他穿的随随便便,衣袂衣带在风里翻飞如浪,整个人简直不像是军人更像是一个江湖浪子,不由得一笑:“好啊。”
酒是话媒人,几杯下肚,两个人的话都多得不得了。为了说话不被别人听去引来麻烦,二人将酒从岑萧的军帐搬到了梅钰的军帐,到底梅钰是将军,独自一个住一间不大的军帐,虽然不大,但是用具齐全并且更暖和些。
“梅将军打过打仗么?”岑萧酒意来了,心情也来了,拿起白布继续擦拭长刀:“我从小可就是听着东侯的故事长大。”
“没有。”梅钰的遗憾之中带着深深的神往:“最大的一仗,就是安王……”说到这,梅钰骤然住口,岑萧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擦刀,梅钰不动声色的说:“陛下入京,我奉喜帝之命带兵守宫门,不过可惜,手下的千总早就暗中投靠了陛下,还没打我就没了兵了。”
岑萧听完,看着手中银亮如冰的长刀:“男儿习武,若是能像东侯那样,领万军血战,横扫疆场,才叫畅快。”
听岑萧夸奖父亲,梅钰自然也是自豪的:“当然,来日,我也要如此。”
岑萧与他再饮一杯之后,看着梅钰忽然一拍脑袋:“可是梅将军,若是东宫不登基,怕是陛下不会让将军领兵啊。”
梅钰扫了岑萧一眼,他酒量不错,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不管不顾:“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不过他不会平白浪费我梅家的,说到底,我也是后军都督。”
“话虽如此,下官是知道的,柳大人那个右都督才是手握兵权,您这个左都督……”岑萧一撅嘴,梅钰的脸色终究还是有些挂不住了。
岑萧忽然一笑改了话题:“不过,下官相信,来日东宫登基,天下兵权必定全部归属梅将军!以东宫如今对梅将军的信任和依赖,来日下官的前程就要仰仗梅将军了。”
他口出奉承之言,梅钰却听得十分受用,笑着岔开话题再喝几杯,心里却忍不住反复琢磨岑萧的话,越想越觉得来日当真是复兴梅家的大好时机。
“只是东宫性格犹豫不定,唉,下官觉得,实在没有帝王风范。”岑萧压低了声音,梅钰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心中却是深以为然。
岑萧冷眼看着梅钰的神情,低头又擦了几下,举起手中刀来:“看看下官这刀,摩擦光亮,就等着出鞘了。”
梅钰一笑,岑萧也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