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修然的Pub出来,他只觉心绪纷扰,就一直坐在车里抽烟。然后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年轻朝气,神采飞扬。
他冷眼看着她与同伴嬉笑打闹,还有魅惑至极的舞蹈,看着在场的男人都为她失神喝彩,他竟有些愤怒——这个愚蠢的女人,她丝毫未觉自己也许成了色狼或者变态的目标。
本来打算离开的,却不知道怎么下车跟在了她后面,然后看见她蹲在街角一个人默默地哭泣,她哭了很久,似乎很伤心,连他一直站在身边也没有发觉。
而此刻,她又在掉眼泪,却固执地不看他。从初见时他就以为她是那种生命力奇强的女子,倔强敏感,很顽皮,甚至可以说,脸皮极厚。她有勇气对一个陌生男人邀舞,有勇气三番五次挑衅自己的老板,为什么现在却又露出如此委屈的脆弱表情?
但若说不知道她为何掉泪是假的,他可以肯定,她对自己动心了。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对于女人的吸引力,更何况这个还显青涩的小女孩,如果她不是因为喜欢他,根本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只是,这种幼稚的感情对他来说是多余的,他绝不会回应,更何况,他们之间有那么大一笔帐要算。
瞥见后视镜里渐渐清晰的灯光,他下车绕到那边,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迅速锁上门发动车子。
她挣扎,捶窗,要他开门。
“坐好,我没有兴趣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他骤然出口,眼里跳动着不耐烦的火焰。
她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来,她怔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冷若冰霜的侧脸。
她应该继续反抗,然后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她要自己回去,不关他的事。
可是此刻她却失了所有的勇气,她只觉得难堪,无比的难堪,这个男人太聪明,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矫情是因为什么。她的那点心事明明白白地袒露在他眼前,而他的意思是,他没兴趣,也不在乎。
够了,不要再闹笑话了,留住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吧——她咬唇,心里对自己嘲笑。
轰鸣的马达声中,她努力地想笑,努力地忍住眼里弥漫的雾气,可心口却无比的疼痛,那种久违的疼痛,生生地扼住她的呼吸,失速疯狂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胸口。
她的脸渐渐发烫,不知道是因为无地自容还是愤怒。她看着仪表盘,听着车外呼啸的风声,胃里一阵阵翻涌——她知道这辆1001马力的跑车最高时速407公里,2.5秒就可以从静止加速到时速100公里,16秒内到达时速300公里,但他难道要在这市区就开始疯狂飙车吗?
“停车!”她终于受不了地喊出来,尖锐地刹车声后,她推开门,拼命地呕吐起来。
按着胃部,她盯成地上浑浊不堪的那滩东西,心想很好,好不容易吃的一顿大餐就这么浪费了。
重新靠在位置上,他抽了一张面纸给她,脸色晦暗不明。
“谢谢。”她接过来。
“麻烦开慢点……我心脏不好,没法陪你飙车。”她说,声音虚弱。
“你喝酒了?”他这才注意到,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上是密密的汗珠。
“临出来的时候,把桌上一杯JackDaniel’s喝了,也没什么感觉。”
他嗤笑一声,一杯Whiskey——是没感觉,只不过现在是半小时后。
“住哪?”
“呃?”她觉得脑袋越来越热,连呼吸的气息也是热的,人已开始昏沉,“YorkhillCourt……
他瞪着已然昏迷的女人,有些郁闷,有生以来他头一回送一个喝醉了的女人回家,而通常情况是,要么女人装醉要跟他回家,要么他醉了去找女人缠绵。
风声从窗外掠过,车内却安静得很。他关掉灯,看见深蓝的夜色笼上她瓷娃娃般精致的脸,路灯昏黄的光在她脸上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她的眉微微蹙起,眼睫还有淡淡的湿痕。
他的呼吸忽然一窒。
转过头,他望着前方的路面,不再看她。
头一回开得这么慢,连车都不平地低呜。
他盯着后视镜上隐隐约约的灯光,脸色慢慢冷峻起来。
李修然的叮嘱还有多年培养出来的敏锐警觉告诉他,他被人跟踪了。
念头一转,在下一个转角,他驶向相反方向——现在他还不想害死她。
车子驶入WindyCasino的停车场,大门迅速地合了起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蒙了个结实,让外人只能看见她垂落的长卷发和穿着浅金色高跟鞋的纤足。
抱着她走进专属电梯,他按下数字,门在18楼打开。穿过宽敞的走廊,他在一扇雕花铜门前停下,按下密码。
拿掉外套,他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大床上,在离开他怀抱的那一刻,她抓住他的衬衫低语:“我没有想你……”
他望着她,她仍处在昏迷中,意识不清,棕眸里闪过一丝诡谲暗光,他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胸口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