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听着端木元弘的话,不住地点头。
可端木元弘凝重的语气让她的心也随之沉重起来。她总觉得端木元弘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似乎想去做一件不能明说的事情,可她却不知道如何帮他。而他,既不会告诉自己,也不会愿意她参与进来。
魔族,灵族,献祭,炼药,被天界抛弃,天空中的幻境……这些她陆续遇到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极为沉重的后果。这后果不是这里的王公贵族如何草菅人命,如何醉生梦死,而是,端木元弘虽然说魔界无法与之匹敌,却依然还在做着什么努力。
他心里必定埋藏着一个计划,灵汐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时常发慌。
灵汐心中万分希望自己是那个能与他联手拯救这一切的人,可她却不得不时常绝望地恨自己。
自己这具身体,经历了这么多,有这么多奇遇,可自己这个主人,却依然是最不熟悉它的人……连身体都无法驾驭,还谈什么想帮他。
“元哥哥,阴差阳错,我竟然得到了这么多。你放心吧,灵汐一定会刻苦练剑,不辜负你救我的一番苦心!”灵汐用力地发誓道。
端木元弘捏了捏灵汐的脸蛋:“丫头,这样也太瘦了,以后养胖点。累吗?”
他这一问,才引出灵汐的疑问来。
从药池清醒后,这一天格外漫长,太阳总也没有落,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改了新名字,得到了一堆宝物,学会了幽冥剑,还去了恒王府,还见到了太子妃,还去了剑池……怎么一天之内能办这么多事?
“元哥哥,是有些累了,怎么天总也不黑呢?”
端木元弘微微一笑:“丫头,你看着天没有黑,只是你的幻觉。其实,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灵汐愣住:“好几天?那我不是好几天没有洗漱过也没有换衣服了?咦,不对,我们也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怎么感觉不到口渴和饿呢?”
灵汐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俩无法分离,这如何分开洗漱更衣呢?更何况,自己跟着他离了将府,变这么瘦小,怕是也没其他衣服可穿了。
端木元弘见灵汐面色一变,心知她想得远了,笑了笑:“你我不是凡胎肉体,身体自然清净。你身上这件,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这是灵花灵力织就的灵衣,可以控制你体内的余毒。它会随你的修炼越发鲜亮,不会脏,到你的幽冥剑练到一定境界,才可以换。”
灵汐惊讶地看了看身上这件纱衣,怪不得它异香微露,飘然若仙,原来还有这么了不得的来历啊。
“元哥哥,这也是药妖的法力吗?”
端木元弘点点头:“药池七日,出来也十分凶险,尤其头三天,饮食都是不能碰的。所以药妖为我们准备了灵衣,让我们没有闪失。”
灵汐心中不由酸楚,她曾经误解了那个言语刻薄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的心思这么周全,付出的代价这么大。
“元哥哥,是因为我心中杂念太多,所以会被幻觉迷惑,觉得三天如同一天吗?”
端木元弘摸摸灵汐的头发,宽慰地摇摇头:“不,你已经做得足够好。这是我设下的幻觉,你自然没办法提防。我的时间紧迫,我只好出此下策,现在外面又是黑夜,我教你打坐调息。”
“元哥哥,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你说了好几次时间紧迫了呢?”灵汐心中,重重疑问汇聚起来,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国事繁忙啊,丫头,我从来没有用这么多时间陪过谁。”端木元弘弹了下灵汐的脑袋,“盘腿,学着我莲花坐。”
灵汐照着端木元弘的样子盘腿坐下。
“修炼,最基本的是修炼真气。普通人真气涣散,不能凝聚,而在睡梦中,真气更加涣散,白日的补充也就随之消耗。所以修炼,不仅要白日修炼得真气凝聚,运行于体内,还要修炼夜间守护之法。
“现在,我要教你夜间修炼调息的法门,你按照我说的来做,即便在梦中,身体也不会停止修炼,这样真气凝聚,剑气稳固,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你有这么好的听力和嗅觉,将来只要修持得当,夜间即便熟睡中,有险情发生,你也会有所察觉。”
端木元弘帮灵汐调整了下姿势,便示意她闭上眼睛。端木元弘缓缓讲解调息之道,他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灵汐不觉便进入了梦中。
虽然有药池七日的休养生息,但毕竟已经三天两夜不眠不休,虽然初入睡时她还按照法门调息,但一睡深,便什么都忘了。
端木元弘轻轻叹息一声,灵汐毫无根基,却已经创造了奇迹,的确不能苛求她太多了。
端木元弘运功,将自己的真气一点点输入灵汐体内,为她导引调息。
灵汐的梦中一片暖意。她身处一片绿意盎然的深林之中,鸟语花香,溪水潺潺,好不惬意。可走了几步,她就心中寂寥起来。
“元哥哥,你在哪里?”
“哼,我救了你,你只想着他!”紫灵从鼎域中跳出来,站在灵汐面前,倒吓了她一跳。
“药妖!是你?你还活着?”灵汐惊喜地拉起了她的手。自从得知药妖救她和元哥哥的真相,她心里对药妖是万分的感激。
药妖的手冷冰冰的,却真实在握。那肌肤和初见时一般,白得毫无瑕疵。那嘴唇,和紫灵花的颜色一模一样,紫得魑魅妖冶。她的神情里,依旧是少女的顽劣和娇俏。比起那团紫色雾气的样子,这少女形态的她可爱多了。
紫灵厌恶地甩开手,恨恨道:“什么药妖,只有他才能叫我药妖。我叫紫灵,以后你就叫我紫灵姐姐,或者姐姐!”
灵汐哑然失笑,她觉得紫灵的样子比起自己,还小一些才对,可是她脾气古怪,迁就点又何妨呢。
灵汐便哄着她说:“好了,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救了我,我谢你都来不及,你想当姐姐,我就让着你好了,紫灵姐姐!”
“喂,谁跟你这么熟啊!”紫灵听见灵汐叫她姐姐,心里已经软化,这些天她的灵力大部分都依附在灵汐身上,受着灵汐的剑气滋养,心里对她,早已没那么排斥了,可嘴上,还是不知道怎么服软。
“要不是他把我放在你的鼎域中,我一定会毒死你的!”紫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灵汐奇怪了:“你在我的鼎域中,就不能毒害我吗?”
紫灵愤愤道:“那当然,毒死了你,我往哪里去?我就奇怪了,你哪里好啊,让他这么对你!”
灵汐蓦然愣住,她以为,端木元弘是为紫灵舍身救自己而内疚,让自己以剑气养着她的真身,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一份对自己的打算。
“紫灵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谈不上多喜欢你。我们一见面你就那么傲慢,可是我知道,你是很喜欢元哥哥的,不然,不然为什么他让我不要叫他殿下的时候,我会蹦出来元哥哥这个称呼,是因为你,对不对,因为你的灵力都在我体内?”
紫灵抿了抿嘴:“胡说八道,是你自己喜欢他。我是妖,妖哪能喜欢人。”
灵汐心中落寞地笑了笑,自己一来到这个世界,端木元弘就百般呵护周全,可紫灵为了他舍弃了千年修炼,自己却总是坐享其成。
“姐姐,你知道吗?元哥哥为了你特别伤心,特意把你放在我的鼎域中,让我每日练剑滋养你的真身,他是真的很感激你,也很在意你的。”
紫灵却不耐烦起来,她的心事,从来容不得任何人探知,更别说这么提起了。
“住口!我带你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的灵力都在你身上,将来你就是灵族的灵主,你光练剑可不行,我们灵族的本领,你要不学一点,对他只会是个拖累!”
灵汐为难道:“姐姐,你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教我本领,我现在练剑已经很辛苦了……”
“你现在是在梦里!”紫灵焦躁地说道,“我只有在你的梦中才能教你,你懂吗?我只剩下真身和一点灵力了,现在灵印在你身上,你不学,白白占了我的内息,你想害死太子吗?”
灵汐立刻认真起来:“这和元哥哥有关吗?姐姐你别生气,我努力学就是了。”
“哼,他有大事要做,都是被你拖累。他现在内忧外患,当务之急是安抚我们灵族,否则,魔族来拿灵药的日子一到,若献祭不成,天下一定大乱。可丫头,我也不是白帮你的。我药妖不救人,也不帮人,你要付出代价。”紫灵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