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了午时,系了小船靠在岸边。他们来到一个小集市。
人间正值阳春四月,芳草萋萋,柳絮纷飞。今日恰逢遇上赶集,街上热闹非凡。
小贩们摆摊队伍一直从城东排到城西。
花千骨欢快地来往于每个摊前流连,看着各种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真是眼花缭乱。看到新奇玩样,总要驻足一会,才肯离开。
白子画敛去周身仙气,穿着一身白衣,一路静静跟着她身后,看着她无比欢快样子,不禁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一闪而逝。
两旁小贩看着穿梭在人群里,一袭紫衣纱裙女子,肤如凝脂,容貌倾城,无一不赞叹。
走到西街时,花千骨停驻了脚步。
这是一个卖饰品的小摊。上面摆着各种胭脂水粉、丝帕、玉石、头饰,种类繁多。一应俱全。
摆摊是位大娘,见到花千骨时,一脸笑意盈盈:”姑娘长的这般美貌,这天上地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却不知道哪位公子有这等福气,可以娶到姑娘。”
花千骨甚少听到这样赞美她的话,脸有些微微泛红呐呐道:”大娘太过奖了,我没那么好。”
”姑娘不必自谦,我在这青州城做了20多年媒,也没见过像姑娘这般美貌的,你是打外地来的吧!”
花千骨点点头。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这个摆摊大娘说了一箩筐好话,无非就是想留住客人。看着她一身打扮,也能推算到几分。必定出生不凡,非富即贵。在这样小镇甚少能遇到这样人物,她当然得使出浑身解数,不啃上一笔横财怎么对得住自己。
这不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姑娘,你别小看我的摊小,货品可是样样俱全,这青州城再难找出第二家,姑娘的美貌再戴上我这里头饰,让你心上人见了想不动心也难。”大娘说完后,眼光瞅了瞅,一直跟随身后白子画。
花千骨听她这样说,羞涩的垂着头,不敢回头看白子画,只得无聊把玩着握在手中一根银簪子。
这时突然余光一瞥,瞄到了一对绿色蝴蝶型玉佩。便伸手拿了过来。
大娘看到这鱼儿终于上钩了,开心笑道:”这姑娘眼光真是不一般呢!这对玉佩是我这里所有货品最好的,你看这色泽就知道。它是天然形成玉石,而且夜间还会发出绿莹莹光芒。这种玉石甚少见,老婆子我千辛万苦才找来的。又找来青城里最有名能工巧匠雕琢而成,仅此一对。”
花千骨爱不释手抚着手中雕工精美琢的栩栩如生玉佩,几次放下后,又重新握在手心。
那大娘一直观察着她抚着玉佩爱不释手模样,眼珠乌溜溜一转,又心生一计。
”姑娘有所不知,这对玉佩老婆子是专为有情人雕琢的,将它系在最心爱人身上,必能情系一生,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真的吗!”花千骨心念一动,喃喃低语道。
想到过去经历诸多磨难,才换回今生相依相守,那是何等来之不易。若真能情系一生,永不分离。即便让她承受比之前多于百倍痛楚也是值得的。
她紧紧握着手中玉蝴蝶,仿如握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回头偷偷看一眼白子画,复又转身朝着大娘微微笑道:”大娘,这个我要了,麻烦你帮我装起来。”
花千骨的手刚触到腰间,突然被一股猛力往前一推,连带整个人往前倾,就在花千骨预备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突然面前出现一双银白如玉的手,及时将她用力扶起。下一个刻便跌进一个温暖环抱中。
小骨闻着这熟悉淡淡花香,贪婪趴在怀里,良久久到忘却他们正身处在人来人往大街上。
这时,路人停驻脚步,摊贩停止吆喝,人们开始聚拢起来。看着这对年青男女在街头忘情相拥着,屏住呼吸,目光片刻都不容缓息看着这对有情人,男子清逸出尘,宛如天人。女子灵动可人,如琬似花。是他们所见过最为惊艳爱侣。
白子画看到众人灼热目光,微微皱着眉头,尴尬的轻轻推开花千骨。
花千骨一脸茫然抬头望着他,丝毫没注意到,身边围上一大帮子的人,正在目不转睛盯着她们瞧。
这时摆摊大娘,手中握着那对玉蝴蝶,满眼笑意道:”姑娘,还不赶帮你心上人系上。”
心意被人看穿,花千骨难免羞的面红耳赤,羞答答地接过大娘手中玉佩。
低着头不敢看白子画,踯躅着轻移几步,走到跟前,迟疑一会,要不要当着这么多面,帮师父系上呢,师父向来喜静,他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么做。
白子画抬手微微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花千骨也是第一次被众人观望,心里有些不自在,一双小手无措的抚着玉佩上的红色流苏。
白子画想着平日里恬不知耻的小骨,也有这般含羞可爱的一面,不禁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即朝她点点头,花千骨像挣脱禁锢似的。紧绷心一下子得到舒解。
将那枚绿色玉坠轻轻挂在他的白色腰间,微风吹过,白色衣摆和着红色流苏轻轻摇曳,像是在鉴证这瞬间美好。
周围响起满街喝彩声,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当他们离开,来到城外,听当地人讲起这附近有一条小河。传言斜阳映照整个河面时,立于小桥上迎着风声,还可以听到耳畔传来一阵悠扬凄婉琴声。这河因此名唤清音河。
花千骨闻后,颇有兴致勃勃的非要拉着白子画,游上一游。
于是乎这日清水幽幽的河畔,多了一白一紫相依两道身影。
花千骨仰头看着这日头还在东边,时间尚早,便沿着河畔的小径,逛了一圈。
白子画隐隐有些预感,反复思忖着他们口中所谓的琴声,这般诡异甚不简单。便皱着眉头,微微观察,发现这圆拱石桥上隐隐泛着一股淡淡气泽,非仙非妖。到底是什么,照气泽来看这道法尚浅,也不必太过于忧心。
回头发现小骨不在后面,突然心内一阵落空,焦急四处张望,终于在桥下的亭子里,找到伏在石案上花千骨。
白子画听着她呼吸均匀平缓,一张粉扑扑的睡脸,睡得很香。微皱眉头终于缓缓松开,突然心内一片恬然。从什么时候起小骨一举一动开始紧紧缠绕他的心,他已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这眼前女子是他此生归宿。他曾心系长留,心系仙界,心系众生,也无法将他整颗心填满,而今只独独她一人却已将他填的满满当当。突然案上女子一声梦呓,打断他的思绪,他恍过神来,发现小骨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玉佩,双目紧闭,额头溢满汗珠。这丫头不会做噩梦吧!他轻轻拂去汗珠,轻轻抚着后背。
梦中女子感到身上一丝清凉,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身白衣清俊男子,不禁微笑唤了一声:”师父。”
”醒了。”白子画温柔将她扶起。
”唔,怎么会睡着了呢。”
花千骨失落沉着小脸,呜呜呜,都是自己贪睡错过了时辰,看来今天是听不到琴声。
两人正准备回去,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们抬眼望去,只见桥上出现一抹莲青色身影,手持一盏花灯,缓缓地从这边走来。
白子画望着黯淡天色。心生疑虑,怎么会有女子出现在城外,看着她越走离这边越近,便隐去了两人身形。
在一旁观望,只感觉她掠过身边时,飘来一阵幽幽清香,甚是熟悉,却记不得是什么味道。那女子到了河畔,低下身来,两眼呆呆望着河面,良久未起身。昏暗的烛火下映出一抹清孤身影。
这时,吹过一阵晚风,她仿如被风声惊醒般,将花灯慢慢的放入河中,却没有很快的离开,眼波如水般尾随着那黑夜间一盏小小的花灯。直到完全消失看不见了,她才转身离开。她方离开,白子画便撤了结界,花千骨终于恢复自由。几步跑到河边,远望一会,随波漂泊花灯。
一脸好奇问道:”师父,这姑娘好生奇怪,天这么晚,还有闲情来玩花灯。”
白子画也移步走岸边,望着夜幕深处的最后一抹光亮。叹道:”在她看来,也许这不仅仅是一盏花灯。”
听师父这么一说,小骨突然想到,刚才那女子放花灯时,脸上流露出千丝万缕的愁绪。“师父,这姑娘好像有难解之事。”
”嗯,她并非普通人。”白子画放缓语气道。
小骨听师父这么一说,又是一阵惊诧。
回过头声音微颤问道:”师父,她该不会是......。”这鬼字她硬生生憋回去了,她最怕鬼了,不会那么惨,难得和师傅出来玩一趟,也会让她碰上了。
”为师,暂时也推测不到,她是妖还是,不过,小骨莫怕,以她的现在道行,恐怕无法接近你。你且放宽心。”
”有师父在,小骨自是不怕的,不过,我总感觉,这女子不会是坏人。师父,我们去看看吧。”
”嗯,这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