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踢的更重,摔的也更重,虬髯壮汉还没有爬起来,老三又已拔刀在手,欲扑将过来。
这其间几个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就在眨眼间完成,旁观众人甚至都未看清楚他们是如何打斗的,虬髯壮汉就已再一次摔出去。
他身旁的另一人终于也缓过神来,急忙拔出腰刀,护在他身前。
始终沉默的老大独臂大汉忽然大喝一声,横身拦在老三身前,左手钢钩一挥,厉声喝道:“老三,住手!”
老三怒道:“让开,我要宰了他!”
独臂大汉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滚回去!”
钢钩轻挥,直奔老三胸膛。这一挥看上去并没有用力,力道也并不大,但却未及眨眼间就已至胸膛,快如闪电,急似奔雷。
老三面色大变,一个凌空倒翻,已翻到两张桌子之后。避得虽快,但还是被钢钩划伤了衣襟,一道浅浅的血痕,鲜血刹那间溅出,染红了胸膛。原本充满愤怒的一张脸,立刻变得苍白,甚至有些许慌乱与不安。
老七也一下子怔住了,本要冲出的势子也僵在了那里。
独臂大汉根本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只是冷冷地盯着虬髯壮汉两人。
虬髯壮汉咬了咬牙,嘴角淌出一丝鲜血,显然刚才负伤并不轻。但他还是立刻站起来,握紧了双拳,准备再次冲过去拼命。同伴却死死抓住他手臂,愣是拖住了他。
独臂大汉冷笑道:“一介莽夫,明知不敌还要往前冲,岂非白白送了性命?”
虬髯壮汉怒道:“即使送掉性命,也不让你们这些人欺负弱小女子,何况她还仅是个孩子!”
独臂大汉眼神中寒光闪烁,冷冷道:“要打抱不平,就得有打抱不平的本事,没有这本事,又不能量力而为,只会自取其辱。今天我们不杀你,只因为我喜欢你这种敢拚杀的勇气,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了,右手轻抬,一道亮光飞出,稳稳落于柜台上。
伏在柜台下打颤的掌柜抬起头,才发现是一块十两重的纹银。等他站起来时,来的十三名汉子,还有那小女孩都已消失不见了。
掌柜抹了把汗,暗自庆幸没出人命,否则自己可就得陪着吃官司了。
这时,虬髯壮汉走了过来,愤怒瞪视着他,大声道:“那帮恶人欺负弱小,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闻不顾,难道小女孩就不是人吗?”
掌柜哭丧着脸,委屈道:“大爷,我们小本生意,那敢得罪这些祖宗呀,我们就是想阻止他们,也没力量做到呀!何况,我们也上有老,下有小……”
虬髯壮汉怒道:“行了,不要说了!废物,这个给你,算是给你的补偿。”
一大块银子掷出,随后两人也消失在门外……
掌柜把两块银子收好,赶紧招呼伙计们打扫店面。其中一名伙计忽然跑过来,神神秘秘地道:“掌柜的,这两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好像是太平镖局的镖师吧?”
掌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当然知道了,还用你说!”
伙计晃了晃脑袋,叹息道:“太平镖局,唉,完了!”
掌柜一皱眉,道:“为什么?”
伙计笑着道:“太平镖局里最勇敢的镖师都不堪一击,老镖头也未必会更强,今天栽在这里,往后的威名,可真要一扫而空了!”
掌柜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伙计道:“那大块头不就是号称铁面天王的龙腾飞嘛,另一个是单刀无遮拦穆子豪,都是镖局里的硬手,没想到今天竟然都栽了!”
掌柜怔了怔,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
老九把小岚扶上马车,一行人继续在长街上走着。但这时正好刚过午,天气炎热,街上行人又多,人如流水一般,马车行走开也异常缓慢。
独臂大汉四外扫视一眼,又抬起头看了看烈日,皱了皱眉头,用袖子拭了把汗。
始终跟在他身旁一直沉默,身形如竹竿般的汉子忽然道:“大哥,今天赶了挺长时间路,天也正热,弟兄们也都挺累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独臂大汉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看马车。
竹竿般的汉子笑道:“让老三,老七,老九三人去吧,我们就在前面悦来客栈休息等着吧。”
独臂大汉点了点头。
竹竿般汉子又向老三道:“你们三个去吧,记得不要惹事,办完事赶紧回来会合。”
未等老三说话,老七已急忙道:“大哥二哥您放心,我们办完事立刻回来,绝不再惹事生非。”
竹竿般汉子老二笑了笑,点点头,与老大及剩下的几人先去了悦来客栈。
老三看着几人走远了,冷哼一声,骂道:“老大他妈的真不讲兄弟情面,若非我当时闪避及时,现在说不上早他妈见了阎王,十几年的兄弟情分,说翻脸就翻脸,翻脸下手还不留情!”
老七笑了笑,盯着他前胸上的伤口,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三哥,你还不知道老大的脾气,没宰了你已经是轻的了,还敢说这样的话,若老大知道了,你可未必能讨好!”
老三回头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了又怎样,他再打我,我就要还手了,我非和他拼命不可!”
老九也笑了,道:“三哥,你还是别提老大了,老大若真来了,听到这些话可又要生气了,那时可不是轻轻地一钩了,而是十几钩,要命的十几钩。”
老三哼了一声,但真不敢再提老大了,老大那张冷冰冰的脸,幽魂般的钢钩,闪电般的快刀,自己根本挡不了十招。而且翻脸无情,动辄杀人,杀人时那股狠劲,那股冷劲,比自己可凶多了。
他狠狠一跺脚,无奈道:“谁让他是老大呢,当兄弟的吃一次亏又能如何!”
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前方,忽然想起了什么,紧绷的脸也舒展开了,有些神秘地低声道:“你们看,前方那是什么?”
老七,老九随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道:“好像是妓院吧,咱们不正在找妓院嘛。”
老三开心地笑着,道:“走吧,咱们正好也乘此机会乐呵乐呵,很长时间没找乐子了,都有些生份了,若再不开一次荤,以后我们就别当男人的,干脆做太监算了……”
老七摊开双手作无奈状,叹息道:“唉,谁让我摊上这样的兄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老三冷哼道:“又不是让你去拼命,大不了你只喝酒,坐着等我们也成。”
老七笑道:“三哥,这种事可没人愿等,还是一起来吧。”
三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驾着马车向长街深处走去。
越繁华的城市,妓院越多,只是妓院的名字并不真叫妓院,往往叫的非常隐晦,非常含蓄,也非常雅致,比如说“怡红院”,“春来阁”,“仙香楼”等。这些当然都是当地最豪华最昂贵的妓院,这里的姑娘们也都算得上是人间极品,都年轻,漂亮,善解人意。
春来阁就是杭州城最舒适的妓院之一。
此时,天已近黄昏。这时正是春来阁最繁忙的时候,人们都结束了自己手头里的工作,累了一天了,都想在这里放松放松,发泄发泄。也有些世家子弟,不学无术,一早就泡在这里,持续着这没有改变而虚度的生活。
在这种高等级的娱乐场所,来的也都是附近以及风尘中赶路的有钱人,这个地方也不仅只提供一种服务,只要进来这个门,花再多的钱,都没人会觉得后悔,若不花钱,终生都会遗憾。
上下三层,第一层,面积也最大,人数也最多,形形**,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胯刀佩剑的武林豪士,肚大腰粗的商贾,满脸横肉的暴发户。这些人喝的多,说的多,花的也多,当然身边美女也多。在这一层四周围,都有门,各式各样的门,只要随便推开其中任意一扇门,就可以享受到自己的单人生活了,当然都会有钟意的女人陪着。
第二层,相对要人少一些,但这些人,却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享受到的服务,也与一层有很大的不同。第二层首先要安静的多,姑娘们也文静的多,都精通音律,能载歌载舞,更善解人意。空间虽也很大,但桌子却并不多,而且之间的距离也远得多。二层四周围同样是各式各样的门,但门内的风光却是一层无法可比的。
三层例外,很少有人到过三层,三层的服务也与一层二层完全不同。三层并没有各种各样的奇怪声息,有的只是安静,再就是老板下达命令的声音,简单而干脆,威严而直接。
此时,老三,老七,老九就在一层,只有小岚不在。
老三吃的最多,喝的最多,说的也最多,当然他们身边美女也不少。
这时,他早把先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脸孔喝得通红,一双眼睛已布满血丝,舌头几乎已僵直,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了,但他还不打算要睡下去。旁边老七,老九陪着,再就是六个如花似玉般的年轻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身上,脸上,都油光闪闪的,在并不太亮的灯光下,看上去有些异样,轻柔的纱衣,若隐若现的风光,能勾起人内心底潜藏的那种原始欲望。说话也柔声柔情的,腻得人骨头都能软了。
这种地方真是男人们的逍遥快活窟,在这种地方能不消费的男人,都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了,不正常的男人,也没必要来这里了。
不管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想,反正老三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老三大声说道:“老七,老九,咱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快活过了吧,山寨中那些粉头娘们儿那有这种销魂的滋味,若非实在太闷太寂寞,谁懒得动她们!”
老九笑道:“三哥,你不会想把这妓院开到咱山上吧,那样倒是省得来回跑了,你也可以每天泡在里面了,免得浪费力气走路赶时间,力气用在这里总不会白浪费吧。”
老三直着眼睛道:“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只可惜这里的老板不干。”
老七笑道:“三哥,记得老大是怎么说你吗?”
老三眨眼道:“他怎么说我?”
老七一口把杯中酒喝完,高举着酒杯道:“老大曾经说,你的身子迟早要被酒色掏空,若非酒色过度,你的武功绝不会比他差多少,也许你的横练功夫也能练成。”
老三冷哂一声,道:“那不是还是不如他,费那么多时间去锻炼,结果并无区别,还不如在这里好好快活几年!”
老九也笑道:“三哥,其实二哥也曾经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你若真把横练功夫练成了,再加上一身童子功,也许大哥都比不了你,你知道二哥说话一向都很有根据的。”
老三瞪大了眼睛,道:“是吗?”
老九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了,二哥说话还能有错?”
老三道:“那你为什么不练童子功?”
老九无奈道:“兄弟从小身子单薄,根本不符合横练功夫的要求,所以只能忍痛放弃,但你的身板却再适合不过。二哥还说,若他早几年遇上你,你的童子功也必能大成。童子功配上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那绝对算是武林一绝,必能刀枪不入,艺盖武林。”
老三张大了嘴,道:“这倒是比较诱人,但怎样才能大成?让我做和尚?做了和尚我也守不了清规呀,也只能是个酒肉和尚。”
老九摇头道:“做和尚也许不能彻底根治,但有一种办法,却更实用,更完美。”
老三疑惑道:“什么办法?”
老九忍住笑,右手作挥刀状斩下。
老三一愣,道:“宰了我?”
老九扑哧一笑,道:“不是,是斩掉你小弟?”
老三奇怪道:“我小弟?谁是我小弟?”
老七插口道:“不就是你底下老二嘛,切掉它,你就永远无法再破这一戒了!”
身旁几位姑娘笑得东倒西歪,笑声中,已为三人把酒都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