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志死了。
冻死的。
昨儿冯小泉亲戚家办喜事,办的挺大,村里村外不少人去凑热闹,能喝的都没少喝。
说到喝酒那自然少不了王家人,王大志就从下午喝到晚上,人冯家都开始收拾了他才离开。
他跟自己爸妈住一个院子但不在一个屋,他晚上回没回家他家里其他人也不知道,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叫他吃饭的时候王家才发现他一夜未归。
早上快八点的时候,西山村一独居gua妇出门倒尿罐发现王大志倒在自家院内的雪壳子里,光不出溜早没气儿了。
一名声本就十分不好的酒蒙子光不出溜的冻死在人gua妇家里,好说不好听啊,于是女人顶风冒冷的去派出所,希望警察的介入能还她清白,让村里人以后少背后说她两句。
死人可是大事儿,正好当时知恩还在派出所没回家,就跟着一块儿去了西山村,知道冻死的是王大志。
“这事儿大姐早晚得知道,没事儿”,春阳听他说完很淡定的说道:“再说,大姐跟王家早没关系了,王大志是死是活我大姐才不当回事呢。”
“诶,那可不一定”,曹佩瑜叹着气说道:“怎么说也夫妻一场,人就这么没了心里多少得有点不得劲,回头你跟你姐说的时候安慰安慰她。王大志一没,她跟过去就算是彻底断了,让她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好爷们儿多着呢。”
怎么可能断?就算王大志没了,巧丫还在呢。
晚上春阳跟李冬梅说了王大志的事儿,冬梅的反应并不平静。
可这个不平静跟曹佩瑜判断的不平静完全不一样,冬梅是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大姐,你没事儿吧?”春阳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是真的高兴啊”,冬梅笑着一边挑豆子一边说道:“以前多少次我都恨不能他早点死,老天爷真是开眼了。过去有什么样的男人我不在意,可我不想我姑娘有这样的爸。万一,万一...他不在能给巧丫省去不少麻烦。”
春阳明白冬梅的意思了,未来有无数种可能,王大志死了,就省去王大志发现巧丫并没有死打扰巧丫过好日子的可能,确实是大好事儿,值得乐呵乐呵的大好事!
既然提到巧丫,春阳也顺嘴问道:“大姐,巧丫今年也七岁了吧,这几年你都没去云河看过她,今年要不要去看看啊?”
冬梅低着头好久都没说话。
就在春阳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冬梅给了一个很有深意的回复:“依着早前约好的,曹蕴回来的时候我要去接她,顺道可能路过云河。”
曹蕴啥时候回来?全家人都掰着手指头算。
离那个日子越近,曹佩瑜叨叨的就越勤,老说曹蕴一个姑娘带那么多钱出门不安全,万一到日子没回来可咋整。
念叨是念叨,曹佩瑜可一点儿没耽误为过年做准备。
各种跑油菜,馒头豆包麻花大果子,一整就是一大缸。
李冬梅单做一锅豆腐拿给曹佩瑜,油豆腐、冻豆腐自然也都少不了。
除了吃,对联福字炮仗啥的自然也少不了,曹佩瑜还想给每个人都做一身新衣服,奈何时间不够她眼睛也不行只能作罢,春阳提出陪她去赶集,在大集上给知善和知勤买新衣服。这大过年的,大人可以不穿新衣,小孩儿总要意思意思。
只还没到赶年前最后一个大集的日子,跟曹蕴约定好回家的日子就到了,冬梅早早出发去滨江市火车站接人,估摸着明后天俩人就能到家。
她们到家那天正好是赶年前最后一个大集的日子,春阳陪曹佩瑜去赶集,心里都惦记着曹蕴和冬梅也没心思逛,给孩子们买完衣服就回家了。
万万没想到曹蕴从南边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新衣服,里外里知善知勤俩孩子得了两套,可给她们高兴坏了。
“乱花钱,这衣服料子这么好样式这么新得花不少钱吧?有这个钱你们干点什么不好”,曹佩瑜小心翼翼的抚摸新衣服前襟上的花纹一边絮叨道。
曹蕴依旧穿着出门时穿的衣服,疲倦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可她是真的开心,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那边的衣服没有家里贵,还有辛然领着,人家按出厂价给我拿的,没花多少钱。”曹蕴乐呵呵的解释道。
衣服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出去进的这批布。
布料质量没的说,棉纺的、毛纺的、混纺的、化纤的全都有,只是上面的图案没印好,有的晕了有的干脆乱糟糟的叠在一起,看着不大好看。
不光不大好看,还特别多!曹蕴去这一趟竟然弄回三十多匹布来!
她和布都是坐火车回来的,辛然认识人,走了个铁路的托运,钱花的不算多。比较麻烦的是到滨江转车,布太多太重怎么转都麻烦,曹蕴豁出去在火车站无头苍蝇似的撞了大半天才求对人,花了钱才把布导上去云河的火车。
到云河就好说了,可以雇车直接送到家门口。
曹蕴仔细算了算,从滨江到家这一路花的钱竟然比她从南边到滨江花的都多,这批布卖的好还罢了,卖的不好指定要赔钱。
李冬梅一听说有可能赔钱本来就不大好的脸色更煞白几分,像是受到极大的打击,连说话声都抖的厉害。
“那,那咋办?咱们攒这点儿钱可不容易,真要都赔里头可怎么办?”李冬梅无措的说道。
打一见着自己大姐春阳就觉得冬梅不大对劲,只是这会儿人都在她不好问,一会儿她俩单独在一块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曹蕴心态好,心里也有算计,出言安慰道:“没事儿,咱这第一回整赔点钱也不算啥,主要是摸清门路,以后也知道能在哪块儿省钱。”
一直搁旁边静静听着的知恩突然开口说道:“我有个战友家是滨江市的,他早我一年退伍,这一年多在滨江混的好像也挺不错,回头我跟他联系联系,看看他那有啥门路没有,就算没啥硬门路认识一两个有车的也行啊,咱直接把货从滨江拉回家,少导一趟车,多少能省点儿吧。”
要是没有几分把握知恩指定不能在全家人面前开这个口,曹蕴最是了解这个弟弟,当即拍他胳膊一下,笑道:“那行,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先在家歇一天,歇够了就和冬梅出去卖布,怎么着也不能把辛苦弄回来的货砸手里!”